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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跑了毛驢,姬仇好生痛心,他很清楚毛驢此去必無生理,雖然與毛驢相處時間不長,卻也終究騎乘驅用過,不能保護它周全,令姬仇既悲痛又沮喪。

但當務之急不是痛心悲傷,惡狼數量太多,在咬殺吞吃了毛驢之後很可能還會回來,這周圍無有遮蔽,也無處躲藏,只能再生篝火,用以驅逐狼群。

片刻過後,篝火重新燃起,乾柴不易尋得,新鮮樹枝總是有的,篝火燒旺之後濕柴也能燃燒。

可憐的毛驢沒跑出多遠就被狼群圍住,在姬仇尋柴生火之際毛驢一直在負痛慘叫,雖然看不到遠處的情景,姬仇卻能想象到毛驢遭遇了什麼,待得篝火燒起,女修士有了庇護,再也耐受不住,抓了一根帶火的柴棒,拎着菜刀,循着驢叫尋了過去。

此時毛驢已經被狼群撲倒,大量惡狼圍着毛驢撕咬啃噬,毛驢雖然遍體鱗傷卻不曾死去,仍在負痛**。

狼群正在進食,眼見姬仇來到,齜牙咆哮,沖躍恐嚇。

姬仇從未遭遇這種情況,害怕總是難免,但恐懼也會滋生勇氣,眼見毛驢慘狀,鼓起勇氣,揮舞菜刀高喊上前,暫時驅退狼群,來到毛驢身邊。

毛驢傷勢嚴重,已經救不活了,狼群只當他是來搶奪食物的,也不走遠,就在近處徘徊,隨時都可能撲躍攻擊。

姬仇也不敢遲疑滯留,眼一閉,心一橫,揮舞菜刀衝著毛驢脖頸連砍三刀,殺了毛驢,解了它的痛苦。

他一退開,狼群立刻圍了上來,此時姬仇手中柴棒已經熄滅,他只得跑回篝火旁,看守篝火,防範狼群。

不能保護毛驢令姬仇的心情壞到了極點,此去鎮魂盟路途遙遠,女修士的傷勢短時間內也難能復原,沒了毛驢,日後如何趕路。

女修士一直處於昏迷之中,姬仇膽戰心驚的守了一夜,狼群在分食了毛驢之後便離開了,並沒有再來攻擊他們。

女修士身上的衣服是濕的,之前落水是主要原因,之後又一直在出虛汗,穿着濕衣服對她的傷勢是很不利的,姬仇的包袱里倒是有乾衣服,但他不敢為女修士更換。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女修士終於醒了,見她蘇醒,姬仇立刻為其端來粥飯,女修士道謝接過,但她很是虛弱,端碗的手一直在顫抖。

見此情形,姬仇只得拿過飯碗,用湯匙喂她,女修士雖然羞澀,奈何自己端不得碗,只得由他喂飯。

吃了些粥飯,女修士臉色好看了不少,撐臂起身,想要站立。

“你要做什麼?”姬仇急忙出手攙扶。

女修士不答話,面色微紅。

姬仇很聰明,見她這般,知道她要解手,便自包袱里取了廁紙遞送,然後避嫌走遠。

待他回來,女修士已經坐回了原處,左右四顧不見毛驢,便出言問道,“你的驢子呢?”

“被狼吃了。”姬仇解開包袱,尋找換洗衣物。

女修士驚問其故,姬仇便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與她說了,女修士再顧左右,這才發現周圍有不少野狼的腳印。

姬仇拿出自己的換洗衣服,“你的衣服一直是濕的,換下來吧,不然傷處還會惡化。”

女修士本想拒絕,但姬仇已經放下衣服,轉身走遠。

猶豫過後,女修士最終還是換上了姬仇的衣服。

在女修士更換衣服的同時,姬仇來到昨晚狼群吞食毛驢的地方,昨天白日里還鮮活的毛驢,此時只剩下了一堆骨頭。

姬仇無奈嘆氣,心情越發低落,直待女修士喚他,方才回到原處,坐到女修士的對面。

“給我吧,到得有水的地方,我再幫你清洗。”姬仇伸手討要女修士換下的衣服。

女修士免不得又是一番猶豫,不過最終還是將捲起來的衣物遞給了他,然後與他道謝。

姬仇擺了擺手,“沒了毛驢,我只能背你走了。”

女修士也察覺到姬仇情緒低落,便寬慰道,“你也莫要心疼驢子,去到鎮魂盟,自有補償給你。”

姬仇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都是因為我,如若不是有我拖累,你便不會遭遇狼群,你的驢子也不會死。”女修士說道。

姬仇搖了搖頭,“此事不怪你,我也不是心疼失去了一頭毛驢,而是它曾經馱過我,我卻不能保護它周全。”

女修士沒有立刻接話,上下打量了姬仇一番方才緩緩說道,“你是個好人。”

“我的確不壞。”姬仇站立起身,“你現在有傷在身,本應卧床靜養,沒了毛驢,咱也走不了了,咱們往前走,尋一處安全所在暫歇幾天吧,待你傷勢好轉再做計較,如何?”

女修士想了想,點頭同意。

姬仇將包袱鐵鍋掛在胸前,退到女修士身前,“我知道你不願讓我背負,但咱們總得趕路。”

“謝謝你。”女修士伏到姬仇背上,轉而低聲道謝。

姬仇沒有接話,小心的背起了女修士,循着小路繼續前行。

“我叫紀靈兒。”女修士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姬仇隨口應着。

不久之前紀靈兒也曾失去了坐騎,姬仇的心情她也能夠理解,再度寬慰道,“你已經儘力了。”

“哎。”姬仇嘆了口氣。

隨後又是漫長的沉默,紀靈兒的傷處位於左肋,行走之時姬仇力求平穩,努力不牽動她的傷口。

為了化解沉默和尷尬,紀靈兒便主動與姬仇說話,探問他在雲陽城的情況,姬仇隨口應答,注意力得以轉移,心情便不似先前那般沉重。

“你的同伴會不會前來尋你?”姬仇問道。

“甚麼?”紀靈兒隨口反問。

“你被逆血衛士所傷,你的同伴知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前來尋你?”姬仇問道。

紀靈兒搖了搖頭,“我此番出來無人知曉。”

“他們不會出來找你?”姬仇又問。

紀靈兒搖了搖頭,“怕是不會,他們不知道我在哪裡。”

“你擅離職守,回去會不會受到責罰?”姬仇再問。

“應該不會吧。”紀靈兒笑答。

姬仇也沒有多想,遠眺前方,發現遠處有幾間房舍,房舍位於路旁,距此直線距離不過十幾里,但山路蜿蜒,繞過去至少也有三四十里。

姬仇發現房舍的同時,紀靈兒也看到了。

“那裡可是一處客棧?”姬仇問道。

“想必是的。”紀靈兒說道。

“快些走,日落之前應該能夠趕到那裡。”姬仇說道,三四十里換做平常時候也得走上大半天,背了一個人,日落之前能趕過去已經算快的了。

中午時分,二人離開小徑,走上了大路,這裡是通往南靈荒的幾條大路之一,不過大路雖寬,趕路途中卻不見有車馬行人路過。

緊走慢走,終於趕在日落之前到得那處房舍附近,紀靈兒本是昏昏沉沉,到得此處卻突然醒來,“不對頭。”

“什麼?”姬仇歪頭髮問。

“那處客棧不大對頭。”紀靈兒說道。

“哪裡不對頭?”姬仇抻頭張望,二人此時距客棧尚有一里左右,自此處看不到客棧的情況。

“此時已是掌燈時分,怎不見客棧有燭光炊煙?”紀靈兒說道。

姬仇想了想,出言說道,“你留在這裡,我先去探查一番。”

紀靈兒點頭同意。

姬仇走出十幾丈,將紀靈兒放下,獨自前行。

“小心啊。”紀靈兒關切叮囑。

姬仇點了點頭。

此時天還沒有全黑,姬仇也無甚顧忌,大步前行。

不多時,到得客棧近前,客棧外面沒有人,房門是開着的,走到門口向里張望,瞬時嚇出一身冷汗,急退而出,狂奔而回。

“怎麼了?”紀靈兒急切詢問。

“裡面全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