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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長碰頭會在新的一周裡面召開。

這個月在凰城這座城市裡生了很多事情,但市委市政府家屬院中一個來自省城的副市長蘇理成絕對是焦點之上一周裡面,原本只是副市長人畜無害的兒子蘇燦也開始進入人們的視線之中。市府上下有隱隱談論的聲音。也不乏各家關起門來研究這個蘇燦到底是什麼背景和來頭。

新一次的市長碰頭會上,因為蘇理成提出的堰塞湖環東湖岸建設規劃一二期方案的異常,導致了許長城和黃玉之間的爭端,許長城的副市長分管包括堰塞湖的開區項目,打算將環湖打造成經營性度假別墅,而副市長黃玉則重點在農業口和水務,覺得東湖岸的水產項目論證很久,應該大力展銀魚特產資源基地。

市長碰頭會上直接的衝突已經傳了出來,據說常務副市長還在中途對許長城幫腔。但黃玉分管農業口很久,眼看干到有突破,自然決不妥協,爭論激烈。但最終因為兩個副市長各執一詞,市長楊萬里也懂一個調停製衡的道理,於是將堰塞湖東湖岸兩期的建設方案都推翻,重新規劃論證,等待有了結論後再面向社會公開招標。算是給出了個裁決。

回到自己辦公室,許長城喝了一口茶,然後重重的把茶杯摔在地上,連他秘書都給嚇了一跳,趕忙清掃,接着接到常務副市長周昭峰的秘書電話,晚上在凰城高檔酒樓“府南世家”酌。

酒樓單間裡面,許長城見面就對周昭峰陰陰冷冷得道,“他黃玉真把自己當根蔥了?銀魚基地什麼地方不能搞,上游水壩的銀魚在質量最好這是全凰城都知道的事情,她偏偏就把手伸到我東湖岸區開來,擺明了從我這裡爭食過去,就連老周你話了,她都敢這麼堅決,你說今天的會上面,她擺明沒把你當回事啊。我們拿出規劃局調研報告,她竟然給我扯農業局打給楊萬里的報告,存心的想要跟咱們抵啊!我說過了,黃玉她從來都認為自己是省軍區大院出身,沒把我們地方當一回事”

周昭峰一直冷靜的聽許長城說完,臉色一直陰沉,就連旁邊陪酒的酒店公關經理也知道這是周昭峰怒火上升的前兆,默默倒上一杯酒,不一言,最後周昭峰搖搖頭,眼神里精芒畢露,道,“黃玉是顆釘子,但這一次,釘入這顆釘子的並不是黃玉”

許長城原本為今天市長碰頭會的怒火中燒沖昏頭腦,今天在會議上面的爭論之激烈,沒有到場的人不會理解,如果傳出去,就是一場鬧劇。

此刻聽周昭峰適時一捧冷水澆下來,他本身也是摸爬滾打多年的高手,之前似有所覺,只是沒有這麼明確,“你的意思是,蘇理成是故意在市常委會議上提出的這個方案,以引我們矛盾?促使我們分化,不要給他擺一副團結的架勢?”

隨後許長城又擺擺手,“這根本是不可能的,蘇理成初來乍到,恐怕地都沒有摸熟,他還是無頭蒼蠅,在凰城上下根本沒有什麼根基,你說他在這副市長的位置幹了幾年,消息靈通還有可能,他怎麼知道我和黃玉的方案紛爭?更別提以此來給我們設套子。”

周昭峰眯了眯眼,道,“很難他的那個兒子,不像是看起來這麼單純,說還只是個大學生,但是聽上去背景很複雜。說那天在湖濱酒店上面,他和許東鬧得不愉這件事你不知道?”

許長城哼了一聲道,“區區一個蘇理成,我們許東有沒有必要留面子?”他護短是向來出了名的,這也是變相導致許東在凰城大名鼎鼎的主要原因。

這個時候門口許長城的秘書進來,對他們道,“張局長,王局長他們今天在府南世家,不知道怎麼知道周市和許市也在,都準備過來拜會一下。”

冷不丁許長城突然冒火,道,“見什麼見,他王文安最近不是要下縣份嗎,視察慰問活動辦好了?事沒辦批那麼多錢給他,他給我幹什麼吃的?拖拖拉拉!不見!”

一句話的遷怒,就把外面那等着給友人炫耀的局長一行人拒之門外。那局長之後一聽連夜的離市下縣份去了,灰頭土臉。

拂袖揮退外面的人,許長城又似有所覺的冷冷一笑,“蘇理成什麼意思,他想做什麼,要做什麼,在我看來就像是對着自己的手心手背,了如指掌。剛剛赴任,省裡面又寄予重望,這個時候,他第一要做的事情不是什麼四處出擊,而是在這凰城裡面找到自己的位置,打入他的地位,恐怕現在要迫切拉開局面的想法,已經讓他迫不及待了。嘿嘿,新副市長粉墨登台,各方方面務必都要知會到,他要以什麼樣的形象進入公眾視野,怎麼打響旗號豎立權威,這恐怕是他最近在思考的第一步。”

頓了頓,許長城陰惻惻的道,“他要是給我在市長碰頭會上搞這些殼子,下絆子,玩弄這些手段把戲。我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初來乍到的人到底應該怎麼守規矩。”

曾珂將送蘇理成回來的秘書程瑞年讓進屋裡來坐,因為基本上市府所有的副市長都有固定的秘書,現在具體說給蘇理成分派哪一個也不合適,有幾個閑置的秘書都歸蘇理成使用着,先用一段時間,然後再確定真正的秘書人選也不遲。

程瑞年現在暫時配到蘇理成手上,坐進房子里來處張望,心頭其實是忐忑的,想來市政府秘書處被郭淮一手把持,而對方對他特別有意見,這次配給蘇理成的三個秘書,有兩個都是新進秘書處資格尚輕的人,現在秘書處老資格的秘書中,唯一沒有分配的,估計就是他一個人了。想來都有點炎涼的感覺。

“程,謝謝你送老蘇回來,最近都是你陪着,辛苦了。水果,吃一個,我給你削啊。”看着曾珂給自己削好蘋果,程瑞年很是受寵若驚,他經歷過幾個副市長,平時到領導家裡面,也像是下人一樣,不往往都是彙報聽工作,在工作上大手一揮只手分派,然後就是繁重的任務。還有一次給領導夫人搬花盆,整整大半天累個半死連口水都沒喝到,最後還是揮之即去了。

看到其他秘書和領導關係親近的樣子,程瑞年覺得多年以前一位高人給自己的評語一語成讖,說他面寬臉闊,老實忠厚,秘書處那種晦深若海的地方,對他來說只可能是困沼,而非龍引之地。

現在捧着手中的蘋果,又在曾珂熱情之下咬了一口,坐在皮沙上,背脊挺得筆直,拿着蘋果把半天沒捨得下咽,彷彿捧着的是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都聽聞蘇理成是原蓉城大榕建工的總經理,算得上是一名技術型官員,其中做官的差異性,顯而易見。讓他生出踏實的在蘇理成身邊幹下去,就算是出不了頭,也值當了。秘書這一行,也不是人人都能一朝得道,大多數人進入這裡面,還是要忍受日復一日的文案工作,以及被文山會海淹沒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