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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底牌

一直坐在唐父驅車返回車裡的穆旋眼圈通紅,時不時用隨身攜帶的紙巾抹擦眼角,一路上車裡氣氛沉靜得似乎要坍塌掉。

回到雪海逸居卻破天荒沒有迎來穆旋的爆發,唐嫵默默換鞋,走上沙發坐着,穆旋在後面擱包,然後和唐宗元去了廚房,兩人沉默得鼓鼓搗搗做了一餐飯,相當豐盛,似乎將家裡那個對開ménbosch冰箱的所有食材存貨都消耗乾淨。穆旋一個勁在菜板上切切切,唐父負責遞材料,偶爾眼神碰上,報以顫巍巍憨厚一笑。

端上桌的菜有麻婆豆腐豉香蒸黃骨魚,魚香rou絲避風塘炒蟹,回鍋rou剁椒煸排骨,虎皮尖椒蒜香芽菜炒竹筍。八個菜上桌,頭頂打下來的shè燈美輪美奐,熱氣騰騰香氣撲鼻。只是用餐的時候估mo着就沒有與面前豐盛得都像是繁huā絢爛一樣的菜肴相搭調的熱鬧。

一頓飯除了shè燈下騰冒起來的煙霧氣息,就是筷子和碗碟偶爾碰撞的清脆響動,這些間歇之中拉鋸般的存在着緘默。

吃過飯唐嫵收拾餐碟洗碗,唐父搭一把手,握了握nv兒芊長細嫩的xiǎo手,低聲安慰道,“你媽就這樣,你爸我跟她處忍幾十年了,知道她xing子,不會記隔夜,別往心裡去。”

唐嫵被唐宗元詼諧的樣子逗得輕輕笑起來,又“嗯”了聲乖乖點頭。

唐宗元嘆了一口氣,這兩母nv都一個xing子,對心裏面認定不疑的事情,怎麼都是一條路走到黑,人說不撞南牆不回頭,但她們是撞了南牆也義無反顧,都對自己認定堅信的東西,有着寧碎不全的堅硬。在這種堅硬之下,胖墩墩的唐宗元覺得自己是真幸福。

晚上沒有熱飯,將中午的湯料湊合一家三口下了麵條,臨睡的時候穆旋天方夜譚的熱了杯牛nǎi,給房間里唐嫵送過去,看到她嘴角上沾染的血痂,穆旋動動嘴,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唐嫵喝了以後早早的睡下。兩人沒有對話和jiāo流,依然是堅硬與堅硬的碰撞。

穆旋下樓走回沙發上坐着,和唐宗元一起看電視,穆旋鼻尖還紅着,眼睛顯然也因為今天的事情帶着些泛紅微腫,一手捧保溫杯,一手隨手拿了紙巾,擦了一下窸窣的鼻子。

“nv兒睡下了?”唐宗元問,嘆了一口氣,“你也是...”

穆旋轉過頭,道,“今天我前後想了想,你說陶晴是不是給我唱這麼一出大戲,背後搞這些xiǎo動作。”

唐宗元半瞄了她一眼,伸手去茶几拿一個蘋果,給穆旋削着,“喲,穆桂英今朝入朝堂,蛻了鐵甲燕般輕,解下戰裙換絲綾?看出端倪了...”將蘋果削完,遞給穆旋,然後身體側了側,“依我說,今天這出,先不論你那老朋友暗地裡動得什麼心思,但恐怕蘇燦是真半點都沒有底,純粹就是真碰上了。”

穆旋把蘋果擱一邊,喝了口捧着的熱茶,點點頭道,“如果他今天保持沉默或者和陶晴一家附唱附和,我就真當以前走了眼了,說實話當初憤怒是憤怒的,你知道我這一路過來能趕上跟我紅臉的人沒幾個,中央黨校那個老太太算一個,你以前也算一個,得,眼下又出現一個。但靜下心一想火還是沒地方發,意識到咱們都給老宋家的那媳fu給套進去了。你說這個陶晴,她和她閨nv骨子裡安得是什麼心思?”

唐宗元咂mo出味道來,撇撇嘴,問,“怎麼,丈母娘看nv婿,越看越順眼了?擔心人家不是唱戲是真的大張旗鼓出手?”

穆旋睜目狠狠瞪了唐宗元一眼,唐父立即也就軟和下來,輕輕擺手。

穆旋再緩緩把手中那個她用了五年久經各大會議場人大代表會,資歷比一般公務員都要渾厚的保溫杯捧起,舉在邊喝一口,扭旋上蓋子,鼻尖還紅着,卻突而一笑道,“不過你說這xiǎo子也實在很有銳氣,有點像當初我在夏海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想到這五年裡面發生的變化,真還有些感慨...”

“要看一個人缺乏什麼,就看他炫耀什麼。要看一個人恐懼什麼,就看他掩飾什麼...這xiǎo子今天敢當面指責說我過分強調自己的權威,其實是掩飾內心虛弱不堪。大致是同一類道理...能在我面前說出這番話的人,你說讓我對他如何是好,在他眼中看來繼續刁難?做實我這個人極端自si的評價?”

唐宗元笑道,“我哪能不知道你,以前有個在全市法律援助會上面站起發難直斥司法局的nv律師,還不是因為說了一句“人應該不分貧賤尊卑,只應社會分工不同而理應得到公正”幫民工討薪維權打了兩年官司,險些遭到人身威脅,最後被你監督把案子督辦了,怕那nv子得罪人多你把她招進司法局一直對她照顧有加。以前妒心甚重打壓你的張局長要推動全市司法改革,惹得省裡面很多人對他有負面評價,你說一句“這樣的官員是司法之幸事”,一直鼎力協助推進,導致現在張局調任江南省法院,還傳來對你的個人魅力極高評價...你說你是什麼樣的人,老夫老妻相處幾十年,我能不知道?”

穆旋反手拍了拍靠過來攬過肩膀唐父的手背,另一隻手手指摩挲着杯子,若有所思,旋兒喃喃笑道,“回過來想,平心而論,今天發生那事那種情況的份上,那個蘇燦要是對我低眉順目,忍氣吞聲唯唯諾諾的...他恐怕一輩子都過不了我的眼對不了我的脾氣。”

“喲,知道從平庸中發現閃光點,這可不是穆桂英元帥指點江山的作風。”唐宗元笑道。

“你別chā科打諢...”穆旋白了他一眼,又道,“但是他可以為了唐嫵直斥我剝奪她選擇的權利和自由,你說我該怎麼辦,是恨他當著陶晴那一家子面掃了我的面子,還是慶幸唐嫵找到了可靠的依靠?”

唐父面sè八風不動,但還是借拍tui動作掩飾了一下內心的震動,把穆旋半攬住,鄭重其事的點頭,驚喜道,“我說什麼來着,有這麼通情達理的媳fu和咱們家唐嫵,我老唐這一輩子真值了。”

“不過我可沒說會原諒那xiǎo子,以觀後效而已...”穆旋擱下保溫杯,雙手環抱,兩tuijiāo疊。

“不原諒,絕對不原諒,”唐父連連點頭,做憤然狀,“太沒禮貌了,怎麼能這麼跟你說話,你的權威那是不可撼動的,哪裡是內心虛弱表現出來的樣子...”

兩人終都忍不住笑起來。

第二天唐父唐母送唐嫵回南大,大清早的蘇燦一早就到mén口,昨天的事情怎麼想怎麼都是自己沒hold住衝動了一把,雖然不後悔,他表達的是觀念,但萬不至於對此賭氣鬧翻,那只是不成熟的表現。蘇燦自然懂得一個不卑不亢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