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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洲,浮屠山

一條小道,周圍都是草木還有荊棘。

兩個穿着粗布衣上道,這粗布衣乍一穿或扎肉,穿久了會覺得是最經濟山裝,不僅透風去汗,而且耐磨,即使是鉤到了荊棘也不會劃破。

李小門喘兩口粗氣:“何牛,這裡真有官老爺要的藤條?別白跑一趟,這裡毒蛇多,着了道怎麼辦?現在想想,真後悔跟你上來!”

“哼,我少時聽我家爺爺提起過,不過這裡毒蛇不少,大多人都不趕來,怎會想到這裡有,等我找到,可能得賞金千兩和七品官!”

重賞下,不知有多少人,投身進了找乳汁植物的行列,何牛可是親眼見過全村婦孺一哄而出,上山找帶有乳汁植物的情景,每每想及,總心頭擔憂,怕別人槍了自己的夢寐以求的機會。

想此,牙一咬,腳下加快步伐,催促的說著:“小門,別嘮叨了,賞金下來,請你逛窯子”不知有多少人爭着找,一刻鐘都不能耽誤”

何牛聽爺爺說起浮屠山後山有膠藤,因自家爺爺嘮叨的多,印象深刻。

高有五六米,在浮屠山谷水溝長有一大片,刀子一割,就有乳汁緩緩流出來,濃白濃白,都以為有毒。

兩人吃力的爬着,來到目的地,這裡眼前是一道上坡。

坡道完全被叢林所覆蓋,蜿蜒直通往深山,兩面又是密密的樹林,叢林和岩石上,是一片褐色的藤,鬱鬱蔥蔥,高三丈,深褐色莖皮,無明顯皮孔,枝條上部淡綠色下部灰褐色。

何牛頓時歡喜大叫:“李小門,看,看我們到了!”,

李小門撲了上去,拿出刀子往樹榦上一割,濃白濃白的乳汁流了出來,摸了一把,頓時驚喜的說著:“何牛,我們找到了回去交給縣衙里的大人,如果是真的,我們就發達了!”,

何牛大喜,卻又眉頭皺起:“現在就要砍,要不來不及了晚上走山路容易碰見大蟲,我們還要趕着送到縣裡。”

這樣的情景,陸續出現在楚王的疆域內。

交州,番禹臨時衙門

這是少府派遣的官員所在的衙門

這臨時衙門不大,就是一個院子,裡面有二個吏員,一個是十三司小旗,一個是少府的吏員。

少府,本是九卿之一,掌皇室手工業和山海地澤收入為皇帝的私府以後這轉到工部,但是現在王弘毅重新建立,就是為了掌握自己控制的工業和經濟。

這兩個人都三十左右,穿着帶着紅飾的公服。

特別是十三司小旗身材中等,長方臉,漆黑的眉下三角眼帶着陰冷。

院子中還有幾個番子和小役立着,番子配着長刀沉着臉一聲不吭,顯得有點森人面在院子外面,排着長長的隊伍,都是百姓,拿着一大堆植物,滿懷不安和希望。

少府吏員站着,後面還跟着兩個文員。

中間的場地上,是一大堆乳汁植物。

少府吏員眉頭皺起:“你這個不是,下去,下一個!”,

一個漢子聞聲掩面離去。

“下一個!”小役大聲喊着。

一個精瘦中年人連忙擠上前來,提上自己找到的乳汁植物:“大人,你看是不是,小老兒可找了不少地方,這雙圌腿快給跑斷了!”,

少府吏員抬手制止他的言語:“你這個不能用,你下去吧!”

“啊?這個不是?”聽到這個,這中年漢子怔了一下,步履帶着踉蹌失望離去。

小役大聲喊着:“下一個!”

去年到現在,已經有幾百種乳汁植物上交,但是裡面能提煉出膠質的卻很少,有些能提煉出一些,但是太少了,不合格。

現在常見的乳汁植物,吏員一看就知道不是。

一個漢子連忙走上前來,站在吏員對面,偷偷看了看站着的番子和小役,連忙上前說著:“大人,您看看”小人找的這個是不是,俺費了不少功夫,我家老小上山找了一整天才找到這點,可難找了,大人你可給好好看看!”,

少府吏員看了看:“不是,下一個!”

“下一個!”,

縣上人口不多,但因楚王的懸賞太過豐厚,全縣近半人口都去上山下地找乳汁植物,不過現在大半年過去了,都沒有合格者。

有不抱希望者,在街道不遠處擺起了小攤。

上交驗貨者也絡繹不絕,雖這不可能持續多長時間,因是暫時刺圌激性的繁盛,這次真正橡膠藤被找到,懸賞被人拿走,這種暫時的繁盛會消失,不過現在還能作出生意。

眼見着陽光漸漸西斜,衙門就要關門了。

這時,何牛和李小門兩人,趕了上去,只見門口稀落的幾人,都拿着乳汁植物,就走到隊伍後面慢慢等待。

這時”不遠處的攤位,有人見了,口中說著:“又來了二個。”

裡面一點的店主,半躺在竹椅上,閉目養神,聽得噗哧一笑,說:“我看也是和大街上前面這些人一樣的命”這半年來,全縣找了多少,兩個吃土的人,還想翻天,做夢,算了,我不說了,免得你說我烏鴉嘴!”,

“唉唉,是啊,這是靠命啊!”,

片刻後”隨着小役有氣無力的一聲喊,何牛快步走上前,後背放下自己和李小門找到的橡膠藤草。

少府吏員都有些累了,這時漫不經心的看去。

只見這植物,莖皮深褐,枝條上部淡綠,下部灰,突然之間一怔,靠了上去,這是從沒有看過的新藤。

少府吏員兩步上前,拿起刀子,皮上一划,乳汁緩緩流出來,濃白濃白,流量很大,少府吏員眼珠一緊,抬頭看着何牛:“你叫什麼名字?何處戶籍?”

“小民何牛”交州雲頂人!”何牛深深低下頭說著,頓了一頓,又說著:“我和李小門是同時發現的,也是雲頂人!”,

吏員轉頭對副手:“這是新藤,你拿下繼續檢查!”,

副手應聲說著:“是!”

又對何牛和李小門說:“你們記錄下名字和戶籍,還有生長地點,就可以回去了。”

檢查出新藤的膠性,不是一刻半時的事。

何牛和李小門有些失望,只得退下。

轉眼之間”到了晚上,就下了雨,一個明閃,雷霆而下,轉眼又恢復了黑暗,只有滂沱大雨直瀉而下。

臨時衙門只有三間房,東面一間,屋裡光線很暗,炕桌上有一盞豆油燈,捻兒挑得不高”瑩瑩如豆的燈焰幽幽發著青綠的光。

這個少府的吏員姓路名台,路台就在這時在不遠處的店裡要了一盤牛肉、一盤花生米,獨酌獨飲。

就在這時”副手進來了,眯着眼才看清”當下湊到耳朵邊上,說了。

“什麼?”,路台猛的一驚,站了起來。

副手背靠窗檯,垂手站着,路台在房間里徐徐踱步。

“大人,這兩個人只是草民“弄死不費力氣,這可是七品官,千兩黃金啊!”見路台猶豫不決,副手低聲說著。

良久,路台拿定了主意,說著:“可是王上派了十三司的小旗監督我們。”

“拉下水,小旗甚至算不上官”就說大人和這小旗,民間尋找無果,為勤王事”親自出馬”尋着了。”

“分擔下來,這樣雖不可能都是七品”但是大家都起碼有個八圌九品的官身,不怕這小旗不動心。

副手也有私心,這次藤膠找到了,報告上去,路台和那個小旗都有功”賞一級是可能”都可能獲得官身。

但是這功小,副手就分潤不到多少了,如果能殺良奪功,這功勞就大了,兩位大人上去是肯定,自己也能獲得提拔。

並且這話的確說的對,小旗只是典吏級,上面還有總旗,總旗管三十人,也只有令吏級,都不是官“只有當上百戶,才是正九品。

少府的路台高些,但是也只是令吏,按照現在楚制,假如沒有功勛,並且又沒有功名出身的令吏”就至少要三任九考都在良等,也就是九年後”才能晉陞到官身。

九年啊,人生又有幾個九年?

這次就算上報有功,賞下來也只是從九品,離八品或者七品還差遠了,這次成功,就可能一跳跳到正八品。

這裡省了十幾年的奮鬥。

路台現在三十了,如果不抓圌住這機會,也許退仕前可以有正九品或者從八品,勉強算個官伸家庭,不過卻不能庇蔭兒子,這樣的話”如果兒子不能科舉,照樣必須從頭干起,勉強比白手好些。

可是現在如果殺人奪功,就能獲得八品,大王建制伊始,上面大有空間,這樣的話,憑第一批從仕的官員的資歷,在五十歲退仕前”至少就有五品,這就可以庇蔭一個兒子出仕當官。

路台覺得這話說得句句鞭辟入裡”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回踱了兩步”倏然轉身說著:“我們手上沒兵,殺不了這兩個小子。”,

副手走到一支蠟前,“朴”地一口吹滅了,房裡的光線頓時黯淡,說著:g“十三司有兵,可以借刀!”

說到這裡,只聽“噼啪”一聲,一個電閃而下,房間里瞬間蒼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