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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從軍

晨時的清靜寺,寧靜祥和,前殿有着不少香客遠道而來,燒香拜佛。

後面的僧人住宅區內,休息的僧人,或是在清掃地面,或是在晾曬着被褥。

沒有人偷懶,這裡給人一種平靜安然的感覺。

一間房舍內,晨光投入其中,照在裡面的幾個人身上。

在這裡,正在進行着的談話,卻是和佛說無關,正說著的是兩個少年的前程問題。

“從軍?”高凈法師的話,讓吳興宗微微一愣,他陷入到了沉思中。

吳興宗還真沒想過從軍這事,實是揚州本是繁華之地,是朝廷所在地,前些年各地諸侯的動靜並不大,此地普通百姓並沒有察覺到天下大luàn的局勢。

現在情況不同,連他和湯遠這樣的人,也能時不時的感受到一種躁動的氣息。

天下大luàn,諸侯逐鹿,這時從軍或許真是一個不錯選擇。

“大師,從軍有什麼好處?”湯遠剛剛灌進一杯清茶,適才也聽到了高凈法師的話,於是抹了下嘴巴,問着。

高凈法師見湯遠追問,並未覺得麻煩,神凝氣端穩坐說:“你們都十七八歲了吧?年歲長了,總來寺里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我不說你,總有人說你。”

“在縣城中,你們兩人平時名聲有些不好,空有一身力氣,也識了些字,卻連生活都成了問題,話說眾口鑠金,再想改也難了。”

湯遠冷笑的說著:“哼,還不是李巡檢看我們不順眼,總是找麻煩,不然我們怎麼會有這事。”

“湯遠!”吳興宗在旁輕斥了一聲,語氣裡帶着一點點責備。

湯遠頓時一縮脖,沒繼續說了。

見此情況,高凈法師目光一凜,卻莞爾一笑,說:“說的事,總之縣裡你們怕呆不下去了,就算呆下也難以作為,不過從了軍,未必不能有一番作為,這就是從軍的好處。”

“若說好處,自然還有些好處......有道是軍功可封侯,這世道,能輔佐一明主,早日平定天下,止住這luàn世之局,是功在千秋的事情,說不定你們也可nong個官職。”

吳興宗沉yin片刻,這時陽光照了下來,濃眉中一片凝重,高凈法師看了,就心中更是一凜。

當和尚前,高凈法師會些相面術。

這兩個少年,初看不覺得,細看卻隱見暗含崢嶸,是煞中帶貴,而且是帶大貴的格局,這就是為什麼一直給食的緣故。

區區些食,能結善緣,是再好不過了。

當然,眼見他們長大,卻還是潦倒地痞,高凈法師也有些思量,他們雖然識點字,卻不可能當書人。

家世不好又不能憑這個當官。

要應着這相,唯一的可能就是從軍搏殺,也應了天時。

吳興宗這時抬頭,衝著高凈法師一拱手,認真說:“大師,多謝你今日的提點,若非你的提點,不知何時,我方能想到這個出路來!如今看來,從軍倒的確是一好選擇,在這城中,人人對我二人退避三舍,唯有大師是真心為我等考慮之人!昔日飽飯之恩,今日提點之恩,來日若有機會,興宗定會報答!”

“大哥說的這話,就是我想說的,以後只要我等發跡起來,定會報答大師的恩情!”湯遠不甘落後,跟着說著。

對眼前的大和尚,他們是十分感ji。

高凈法師盤坐在二人對面,聽罷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並不在意二人適才所說的話。

吳興宗面上不顯,心中嘆息。

他當然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處境,這番話的確聽起來讓人覺得無比荒誕,高凈法師沒有出言譏諷,已讓他很是感ji了。

有道是,大恩不言謝,說過一遍後,吳興宗不再多提此事,而又陪着高凈法師說了會話。

吳興宗雖是窮人出身,卻識得些字,其中一些就是從高凈法師這裡學來。已經打算離開此地,對高凈法師,吳興宗自然是有些不舍。

不過這種情緒,在踏出房舍來到外面後,就消散了。

不知為啥,被風一吹,想着從軍二個字,心中頓時燃起了一把火。

“師父,有句話,徒兒不知該不該問。”剛才的那間房舍內,xiǎo和尚收拾好案幾,在高凈法師對面,猶豫着想問些什麼。

高凈法師表情祥和的望着他,聲音平靜:“有想問的就問吧,為師不會怪你。”

“徒兒就講了!”xiǎo和尚見之前的二人已然遠去,也沒了顧忌,開口問:“師父,徒兒一直不明白,他們二人是城中有名地痞,整日遊手好閒之輩,您為什麼對他們別眼相看?”

高凈法師輕輕一笑,早意識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

“最初只是看他們可憐。後接觸久了,發現他們非是池中之物。尤其是吳施主......結個善緣。”

對自己弟子,也沒有多少隱瞞。

“師父您才勸他們去從軍?”

高凈法師的目光似乎透過mén口那裡,一直望了出去,他的聲音帶着一種漠然。

“這是他們的命數,為師不提點他們,他們自己也會去從軍,既是如此,為何不落得一個人情?luàn世中,能與當權者結下善緣,對寺院,對信眾,都是好事一件。”

xiǎo和尚聽完,不知道相信與否。

出得寺院大mén,順着石階向外走的吳興宗、湯遠二人,卻是各自想着心事。湯遠手裡提着的xiǎo布袋裡,裝的是一些乾糧饃饃,足夠他們吃上一段時間。

湯遠別看才十六歲,力氣卻是很大,這一xiǎo袋,提在他的手上根本就輕若無物。

因為吳興宗無論是年齡,還是二人的從屬地位上,都是處於主導地位,湯遠自然是包攬了這種力氣活。

此時的吳興宗正在思考事情,腦海里反覆回dàng着高凈法師說的那番話。

從軍?

恩,的確是個好提議。

為何就沒有想到這件事,雖然危險xing大些,可到底是個出路。

總比繼續留在這裡強。

二人這時已經來到街上,望着時不時投到自己身上的厭惡畏懼目光,吳興宗越發堅定了這個想法。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縣裡的李巡檢對他很是不善,再這樣下去,想在縣裡hun,怕是不成了。

吳興宗和湯遠的家,離清靜寺有着半個時辰路程。

路上的行人並不多,二人一路上,幾乎是誰都沒有說話,一路沉默的走回了家。

他們的家很簡陋,外面圍着一圈籬笆,都是吳興宗做的,還能擋住人進去。

木mén是幾塊破舊木板勉強拼湊起來,根本就不用鎖,一推mén就開了。

籬笆牆內是三間極為破舊的土坯房,房mén和院mén一樣,同樣破舊不堪一推就倒。

“xiǎo心點,mén怕是要倒了。”先進去的吳興宗在裡面一側身,扶住木mén,沖向里走的湯遠提醒着。

“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還真有些不捨得。”湯遠傻笑着提着布袋進來,說著。

再破舊的房舍,也讓他們住了多年,為他們遮蔽了多年的風雨,今日決心離開此地後,再望着這裡,還真是有些不捨得。

“先坐下來吧,看看大師給了咱們多少吃食。”吳興宗在土炕上坐下後,招呼着同伴過來。

湯遠提着布袋走過來,房舍內的光線有些昏暗,剛從外面進來,適應了一會,方能清楚視物。

布袋裡裝有一些麵餅饃饃,看的出都是寺院自己做的麵食。

聞起來有一股子清香,吳興宗大概計算了下,省着吃能吃上一段時日。

開着肚子來吃,卻是不夠半個月。

mo了mo肚子,雖說剛剛吃過了飯,可走了這一段路後,竟然又有些餓了。

“湯遠,你可知道,哪裡可以從軍的?”吳興宗之前對這些事情,並不是很關心,因此問着。

“大哥,要是從軍,就要選一個最了得的人物去投奔,這才是明智。”湯遠想了想,說著。

“你說的是,我們兄弟要從軍,定是要選一個大人物來投奔報效。”吳興宗自然也是這樣想着。

不過,對於現在局勢,他知道的卻並不清楚。

既然已是下定決心去投軍,吳興宗決心好好整理一下思路,選擇一下投奔的人選。

“正在攻打別郡城的,是吳王的軍隊吧?”吳興宗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的說著。

因沒有桌椅之物,一旁的湯遠也平躺在炕上,聽到吳興宗的話,點點頭:“應該是吧,聽聞吳王很是了得,以前是輔佐天子,是大將軍,現在成了吳王,應該是天底下除了天子最大的官了吧?”

“啊,聽聞他是很厲害,不過卻沒有見過。”吳興宗說到這個,眸子時時幽幽閃亮。

湯遠雙手枕着頭,望着破舊的屋頂,說著:“既要投靠,當然是投靠最厲害的人了,吳王的軍隊離這裡又不遠,如果投靠他的話,就很方便,而且也是最厲害了,再說,我們就這點食,投遠的怕跑不到就要餓死了。”

少年對實力強大的諸侯,還是很嚮往。

“你啊你,什麼都離不開吃。”吳興宗聽了,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他是認真思索了,吳王的軍隊離他們最近,投靠過去也容易,跑去別的地方,未必肯收外鄉人。

“既覺得吳王值得投靠,那吃罷午飯,我二人便啟程,趕赴郡城,去投靠他們!”吳興宗想了想,終於下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