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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成都來信

李慶安暗地拉攏聯絡世家大族,雖然是借了裴寬大壽的名義,但畢竟紙包不住火,一些蛛絲馬跡還是在不經意間泄露了出去,被有心人放在了心上。..

左相王珙也同樣收到了裴家的請柬,為了給裴寬賀壽,朝廷特地休朝一日,以示對裴家的體恤,王珙也落得半日清閑,中午時分,他換了身衣服,準備去裴家赴宴,其實從上午開始,便陸陸續續有大小官員趕去裴府了,自古以來,權貴的壽宴都是官場交際的重要場合,尤其對於一些中小官員來說,一次富有成效的交談,往往就決定了他的官場命運,所以中小官員們一般都會早早趕去會場,尋找會晤高官的機會。

但王珙卻不同,他是堂堂的左相,政事堂相國,已經位極人臣,他不需要再眼巴巴地跑去,找某個高官懇談,只有人家找他的份,因此王珙不慌不忙,悠閑地吃了午飯,又準備去書房小睡片刻,這是他雷打不動的規矩,剛到書房,一名丫鬟便跑來稟報,“老爺,夫人有請”

王珙知道,這必然是妻子來催他出發了,從早到現在已經催了三次了,他便不高興地揮揮手道:“去告訴她別急,到時間我自然會帶她去。”

丫鬟笑着又施一禮道:“老爺,不是出發的事情,是夫人有客人來了,請老爺也過去一下。”

“客人?是誰?”王珙奇怪地問道。

“是夫人的內侄女來了。”

‘原來是她’王珙眼睛裡閃過一絲亮色,便點了點頭,笑道:“讓夫人稍等,我馬上就來。”

他再也沒有睡意了,立刻向內宅而去。

.........

王珙的妻子是益州太守崔圓之妹,名門世家之女,嫁給王珙已近二十年,正是崔家對王珙的助力,才使得王珙在天寶年間的官場行情一步步見漲,最終成為大唐最有權勢的相國之一,所以崔王兩家在官場上已經形成了一種共損共榮的局面。

儘管崔圓成為了李隆基的相國,在一定程度上對王珙也產生了不利影響,但王珙的勢力已根深蒂固,一個小小的聯姻關係已動不了他,況且他又是李亨賴以支撐局面的柱樑,萬萬不敢動他,這樣一來,王珙和崔圓的關係便被人看淡了。

別人看淡了,王珙自己可沒有看淡,否則他也不會像此時這樣,連午睡的慣例都不顧了,匆匆趕去內宅。

今天來的客人是王珙夫人的侄女,也就是崔圓的女兒,小名叫春娘,四年前嫁給了工部員外郎趙勛,前段時間權貴大量奔蜀時,她和丈夫也逃去了成都,但今天又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她的姑母。

春娘長得着實普通,因化妝濃艷而平添了三分姿色,但她快人快語,做事精明能幹,她正和姑母談論着蜀地人情。

“成都雖然也算不錯,但我覺得還是比不上長安的繁盛,光是東市的商鋪,整個成都加起來也不到一半,我說的是賺錢,還有朱雀大街,長安高大的城牆,大明宮的壯麗等等,成都更是望塵莫及。..”

“那吃穿用度怎麼樣?”王珙的妻子畢竟是女人,比較關心這些細節上的東西。

“吃穿的價格比長安稍微便宜一點,二十文錢一斤肉,七十文錢一斗米,而且那裡的安西銀元價格極高,一塊銀元可兌換一貫三百文錢,虧得這次我們帶了不少銀元去,大賺了一筆,才沒有被買房虧死。”

“房子貴嗎?”

“不止貴那麼簡單,一天一個價,天天向上走,貴倒也罷了,關鍵是我們這些南下人,硬生生被分出個三六九等來,親王宗室去了成都就有良田美宅,不用掏一文錢,那些高官權貴也有官宅免費提供,一點不用擔心,只有我們這些小官吏,必須自己掏錢買房,現在隨便一處兩畝的小宅都要兩千貫錢,我們雖然有點積蓄,可若全部用來買宅,我們吃什麼?更沒有錢買丫鬟雜仆了,所以我這次回京就想把長安的宅子賣了,湊點錢回去。”

“我勸侄女還是不要賣的好”王珙笑着走了進來。

春娘連忙起身行禮道:“參見姑父”

“不用這麼客氣了,坐下吧”

春娘又坐了下來,王珙的妻子連忙問道:“老爺,你勸春娘不要賣長安的房子,這是為什麼?”

“是啊姑父為什麼不讓我賣房子?”春娘也好奇地問道。

王珙微微笑道:“狡兔尚有三窟,難道你們將來不想回長安嗎?真以為大唐的分裂會延續幾十年?”

“可是我們聽說不少宗室權貴的府第都被長安的朝廷沒收了,南下的官員們人人驚惶,現在成都到處是流言,我們都很擔心自己的房子會不會也被沒收。”

“你們這種小人物就不用擔心了,你就放心吧除了南逃的宗室外,連楊國忠的宅子都沒有被沒收,你還擔心什麼?”

春娘拍了拍胸脯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其實我們也有點猶豫,萬一又要回長安,家也沒有了,住在哪裡去?姑父這樣一說,我就不賣了。”

說到這,春娘取出了一封信,遞給王珙道:“姑父,這是我父親寫給您的信,我順便帶來。”

王珙心領神會地笑了,他知道,崔圓一定會讓春娘帶信給他,他接過信便笑道:“你們先聊,我去書房看看信。”

王珙夫人連忙道:“老爺,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這個不用急,若你想先去,那就帶永兒先去吧我稍晚一點再來。”

王珙快步返回了書房,坐下打開了崔圓給他的信,從拿到信他便知道信中有內容,崔圓寫信從來不會超過一頁,但這封信卻頗厚,至少有三頁,信中很可能另有玄機。

果然,王珙拆開信,立刻發現了藏在信中的一張疊好的小紙,竟然是李隆基的手諭,王珙大吃一驚,慌忙把門窗都關嚴了,這才緊張地打開了李隆基的手諭。..

‘愛卿跟隨朕多年,朕素知愛卿忠義,古人云,坐廟堂之高者,方能見天下之大,愛卿已官居高位,所思所想當是大唐社稷之安危,今天長安的天空被安西魔障所迷,凄風戾雨,大唐神器被迫入蜀,朕哀嘆祖宗社稷,恨己力單勢薄,望愛卿能帶王氏家族走出魔障,與朕攜手,共還大唐朗朗青天,朕拭目以待。’

王珙慢慢合上了信,腦海中一片空白,李隆基的手諭並沒有給他帶來狂喜,相反,他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被李隆基盯上固然可以證明他的價值,但同樣也給他帶來了壓力,王珙很清楚李隆基的為人,一旦他的要求得不到回應或者滿足,他便會視為仇敵,讓你一死方休,現在李隆基看上了他王珙,他該怎麼回應,不理不睬嗎?

王珙的心中亂作一團,他剛剛勸春娘狡兔三窟,可轉眼便輪到他自己了,難道他也要狡兔三窟嗎?

王珙將李隆基的手諭放在一邊,暫時不去想他,他又打開了崔圓的信,信中的內容讓他鬆了一口氣,信中沒有提到李隆基手諭一事,只是希望加強崔王兩家合作,在南北兩唐中皆能保持住最大的利益,在信的末尾,崔圓提到了一件事,兵部侍郎韋見素已經暗中投靠了李隆基,他最近可能會有大舉動,讓王珙不妨留意,這將是徹底扳倒韋家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