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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李泌擔憂倒不是怎麼對付李慶安,而是太上皇干政,他曾經做過一段時間李亨的幕僚,非常了解李亨對權力的渴望,按理,兒子李豫既然已經登基,那作為父親,李亨就應該退居幕後,不再過問政事,但李亨非但沒有隱退,反而以各種名日干涉朝政,尤其他奪走募兵的權力,這更讓人不安,當然,他是父親,關心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李泌總覺得李亨的手實在是伸得太長了,而且他先對安西下手的策略,李泌也並不贊同,他總覺得李亨是另有所圖.

“朕確實也想拿回河西,把李慶安堵在安西。..”

“可是陛下想過沒有,按照太上皇的策略,重置河西節度,任命郭子儀為節度使,這樣不僅會失信李慶安,當初可是陛下親口答應過將河西四州劃給安西,而且朝臣們都已知道,這樣還會失信於朝臣、失信於天下,反而讓李慶安得到天下人同情,陛下,不智啊!”

“那師傅有什麼辦法,既能讓朕拿回河西,又不失信用。”

李泌有些無f6,李豫什麼都好,節儉勤政、勵精圖治,不貪圖女色,不近宦官,是大唐的中興之主,但他也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在事關原則的事情上拿不定主意,本來他們已經決定用遠交近攻的策略,籠絡好李慶安,先取河東和荊州,但李豫卻在父親的一番慫恿下,又改變主意了,又想去削弱李慶安,破壞他和李慶安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信任關係,這可是李豫一個致命的弱點啊!

李泌有心再勸,但他也知道勸得太多,反而會讓他對自己產生不信任,對這個政治經驗不足的皇帝,只能用疏,而不能用堵的辦法。

“陛下就這麼想拿回河西嗎?”

“是!”李豫的口氣非常肯定,“朕確實是想拿回河西,朕承認當初失策,但那時也是為了安撫李慶安,可現在李慶安陳兵河西,讓他的安西銀無成為大唐貨幣,朕夜難睡眠。”

李泌沉思了良久,道:“不如這樣,陛下還是圄側擊的辦法,奪河西實權,而不動名義上的體制,河西分裂給隴右、安西,陛下既已口諭天下,就不周再更改,郭子儀也不用再任河西節度使,而改任閑廄使,主管河西馬政,河西駐軍原本來自河東,歸附李慶安時日不長,尚未歸心,而且李慶安也並沒有把他們調去安西,可見李慶安對這支軍隊也心存疑慮,不敢讓他們進安西,所以只要陛下許以他們高官厚祿,再憑郭老將軍的威望,奪回河西軍權不是不可能,而且讓李慶安吃個啞巴虧,卻又不好聲張,陛下,這才是穩妥而有效的辦法。

“好!高明。”李豫興奮得一擊掌贊道:“師傅鵠策略果然是常人難及,就按師傅的策略行事。”

李豫興奮起來,他立刻取過一張信紙,準備給郭子儀寫一封親筆信,這時,李泌又吞吞吐吐道:“陛下,臣.&#39&#39,還有一個建議。

“師傅儘管說。“是關於太上皇。”“太上皇怎麼了?”李豫放下了筆。

李泌着實難以啟口,這可是挑撥人家父子關係,可有些話他又不得不說,他只得周一種含蓄而委婉的口氣道:“臣的意思是說,太上皇年事已高,陛下應該盡孝心讓他怙養晚年,而不是為募兵東奔西跑,可以把募兵練兵之事交給長孫全緒、王思禮這些忠心於陛下的大將,陛下明白臣的意思嗎?”

李豫是個聰明人,他怎麼聽不出李泌的言外之意,這其實也是他很為難的一件事,招募了十萬軍,卻最後掌握在父親的手中,還有原來的十萬關中軍,也是父親一手掌控,他自己只有從李慶安手中奪來的兩萬軍隊,這讓他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但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李豫也只得忍了,現在李泌又提出這件事,他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得嘆口氣道:“朕知道了,這件事慢慢再說吧!”

李泌不敢多說,便轉換話題笑道:“陛下,讓臣給陛下講一講榷鹽的新政吧!”

安西,李慶安正在趕回的途中,但一個個不利的消息已經由飛鴿傳書的方式傳到了碎葉,讓碎葉留守的官們緊張不已。..

天剛亮,嚴庄便乘一輛馬車匆匆出門了,他現在的身份還是李慶安幕僚,但安西人人都知道,嚴庄宇有實權,甚至連主政的王昌齡也未必有他的權力大。

這幾夭,嚴庄心中也是很煩躁,最近朝廷中發生的一系列針對的安西的事情讓他措手不及,步步被動,而且碎葉官場上對他不滿的聲音也出現了,王昌齡公開指責他慫恿李慶安南征,導致今天安西無主的局面,其實這件事,嚴庄也是有苦難言,他也曾經私下勸過李慶安,信德畢竟太遠,希望他派副將南征,而不是自己親征,但李慶安卻固執己見,一定要親徵信德,嚴庄考慮到這是安西節度使的一貫傳統,仫表態支持李慶安親徵信德,但現在事情出來了,他便擔上了責任。

這還不算,最近還有一種說法,也是針對他而發,說他嫉賢妒能,獨佔安西謀士之位,這種說法也是有根據,去年李慶安在龜茲設立招賢館,招攬天下之才,由嚴莊主管,但最後的結果卻是招了凡百名能工巧匠,而謀略之士一個也沒有,李慶安一直在外忙碌,沒有時間過問此事,但不少安西官員卻記在了心中,當王8齡公開指責他時,這種不滿的聲音也就跟着爆發了出來,讓嚴庄焦頭爛額。

如果說王昌齡的指責多少還有點冤枉他的話,那麼招賢館失敗,他確實難辭其咎,嚴庄確實有一點私心,這種私心其實早在他給安祿山當幕僖時便顯露出來,當時他和高尚明爭暗鬥,皆想着幹掉對方,但最後嚴庄卻因為兩次獻計失敗,使安祿山敗給李慶安,而最後被安祿山棄用,後來他又得到李慶安的重用,成為李慶安的第一謀士,當時間久了以後,嚴庄心中那種嫉賢妒能的陰暗一面又漸漸暴露出來,李泌離開李慶安,他長長鬆了一口氣,慶王舊幕僚閻凱幾次寫信來表示願為李慶安效力,他卻把信暗藏起來,不告訴李慶安。

這次安西出現危機,很多對他不滿的聲音便一起爆發了,包括王昌齡對他的公開指責,其實也是在宣洩對他的不滿。

嚴庄又是委屈又是惱火,他不敢去安西政事堂,一去那邊,脾氣火烈的王昌齡就會棧他拍桌子打板凳,妥西宮員們也會從背後把他的脊梁骨戳斷,王昌齡整天熱衷這樣革新那樣改制的,他們怎麼不去戳王昌齡的脊梁骨,就因為自己去年削減給安西官員加薪,這幫傢伙就記仇了。

直到現在,嚴庄還是認為,安西官員們其實是在清算他去年削減加“快一點!”嚴庄不停地催促車夫,就在這時,車夫忽然停了下來。

“老爺,有人攔車。”

“嚴使君,我有話要說,請你停一下。”

這聲音有些耳熟,嚴庄拉開車簾,只見馬車前面站住一個落魄的中年書生,之所以說落魄,是圖此人還穿着一身破舊的單衫,那是夏天的衣裳,而現在已經是深秋,早晚很涼了,大家都穿上了夾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