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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州道具,這是一座緊靠易水河畔的xiǎo縣城,位於易州南部,遠離官道”是一座較為偏遠的xiǎo縣”在易水對岸便是幽州地界,和其他河北州縣一樣,道縣在經歷了幾次民眾逃亡cháo後,人口銳減,尤其距離道縣不遠的安喜縣發生大屠殺後,道縣民眾更是逃亡嚴重,從最早的三千餘戶銳減為現在的不足六百戶,連縣令、縣丞、主簿等一眾父母官也跑得不見了蹤影,道縣境內頓時人心惶惶,盜賊四起。

但很快道縣又出現了一位父母官,他便是原易縣縣令張巡,和他一起同來道縣的官員還有縣尉崔安石,兩人迅速組織民團,剿滅了道縣境內的十幾伙盜匪,民心方定,令人倍感滑稽的是,安祿山居然也發來了燕王令,嘉獎張巡平定匪患有功,升他為易州太守,崔安石則升為易州司馬。

張巡一方面佯作接受任命,另一方面他積極聚攏四方流民,打造兵器箭矢,組織安鄉團,很快他們又剿滅了嘯聚在象山的一股三百人山匪,奪得了大量的糧食兵器,散發糧食,安家保民,四周流民如蟻聚集,短短半個月時間,張巡的安鄉團便發展到了一千五百人。

而此時,道縣來了一隊特殊的隊伍,他們騎在高頭駿馬之上,身着粗布短衣,衣中又內穿鎧甲”頭戴竹笠,一共二十二騎,除了一名身穿嬌xiǎo的nv子外,其餘二十一人個個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他們個個帶着橫刀,後背長弓和草囊,馬鞍橋上掛着箭壺和短矛,一看便是一支非同尋常的軍隊”為首之人長着一張娃娃臉,相貌憨厚老實”雖然身材高大,但給人的感覺更像一名酒肆里的夥計,他便是李慶安手下最得力的斥候將季勝和他的二十一名兄弟了。

多出來的一名少nv便是殺傷李欽湊nv子謝nong劍,在別館一戰後,謝nong劍也加入了這支斥候xiǎo隊,她聰明伶俐,且沒有一般少nv的嬌氣”和斥候們同住同行,非常能吃苦”深得斥候們的喜歡,大家都叫她xiǎo謝”有她在”艱苦疲乏的行軍也變得有那麼一點生機了。

“季頭,我們真要來幫這個張縣令嗎?”

xiǎo謝畢竟是少nv,比這些整天沉默寡言的漢子要多一些話,她聲音很好聽,說話時彷彿一隻唱歌的黃鵑。

眾人最喜歡聽她稱將軍季勝為季頭,季勝對他們很嚴厲,唯獨在這個xiǎo姑娘面前發不了火,這個稱呼使許多人都惡作劇地聯想到了ji頭,給他們出一口氣,斥候們的臉上都露出了笑意,笑yinyin地向xiǎo謝望去。

季勝苦笑一下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幫這個張縣令”但這是大將軍的命令,我們必須聽令!”

“大將軍怎麼會知道這個張縣令?真是很奇怪!”

季勝臉一沉,拉長了聲音道:“xiǎo謝~”

xiǎo謝一吐舌頭,捂着嘴不敢說了,她心中卻更多了一份好奇,李慶安究竟是什麼樣一個人?竟讓她的這些大哥們一個個崇拜無比。

不過季勝心中也有些疑惑,他們有很多任務可以做,每一件事都可以做得轟轟烈烈,但李慶安發來的命令中卻只有一句話:全力相助張巡。

在他記憶中,張巡這個名字只是在顏杲卿幾萬字的報告中出現了一次,毫不起眼”但李慶安卻偏偏注意到了他,這就令季勝百思不得其解,但不管李慶安走出於什麼原因”季勝只有“服從,兩個字。

一行人來到了城下,城牆不高”也顯得有些破舊,城mén緊閉着,十幾名安鄉團士兵手執白蠟桿長槍站在城頭”正疑惑地望着他們。

“請通報你們張縣令,就說真定縣來人。”

一名安鄉團士兵撤腿便向城內跑去,張巡此刻正在縣衙內和崔安石商議應對收編一事,這件事讓張巡頗為苦惱”不知是誰把安鄉團之事告訴了幽州留守李懷仙,李懷仙便派人來送信”準備將他的安鄉團收編入燕軍”很快就會有收編的軍隊過。

張巡當然不會讓自己建立的民團被安祿山的軍隊收編,那和他徹底投降安祿山沒有什麼區別,但他也知道,自己這支民團的戰鬥力很弱,只打了一些盜匪,而且還是用計取,否則他的民團可能連那些盜匪都打不過,更不用說正規的燕軍了。

“使君,我以為我們還是應以計取為上”李懷仙對我們心生疑慮,所以他才會有收編一說,我估計他派來的軍隊不會少於五百人,對抗這五百燕軍,我們必敗無疑,只有靠計取,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張巡背着手在房內踱步,他心中有些矛盾,經過他半個多月來的不懈努力”道縣人口從六百多戶又漸漸增加至兩千戶,民心穩定,而且道縣緊鄰幽州,安祿山也不太會屠城,可以說沒有什麼特殊意外的話,縣裡的兩千多戶民眾基本上能熬過這場戰爭。

但現在他要反抗安祿山造反,是為了大義,他要取義成仁,卻勢必會連累縣中的民眾,安祿山大軍壓至,滿縣皆為嵛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可以慷慨赴死,可為一縣父母官,讓這些無辜民眾陪他同死”他又於心不忍,張巡心中充滿了矛盾。

半晌,他才緩緩道:“燕軍何時到來,會有多少軍隊到來,我們暫時還不知道,即使要計取,我們也應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你先問一問民團的士兵,究竟有多少人想被收編為燕軍?”

崔安石看出了張巡內心很彷徨,便點點頭道:“好吧!我先去和大伙兒談一談,看看大伙兒的心意如何?如果大家都一心反抗安祿山”那我們就血戰到底。”

崔安石行一禮,轉身便走了,張巡走到窗前,背着手向天邊望去,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當取大義,明事理,國家危亡”當挺身而出,又焉能因惜身而芶活於世,想到這,張巡心一橫”事已至此”他豁出去了。

這時,mén外傳來一名民團士兵的稟報:“使君,城外來了一隊人馬,約二十人左右,說是從真定縣來,要見使君。”

張巡一怔”真定來人,難道是蔣孝通來了?他連忙披上一件外袍道:“快帶我去看看、”

縣城不大”不多時,張巡便上了城,他探頭向下望去”只見城下果然站着二十餘名騎士,卻不是蔣孝通,而是一些他不認識的人。

“本官正是張巡,你們是什麼人?要來找我。”

季勝催馬上前笑道:“我們身份不好泄露,讓張縣令讓我們進城,我再私下告訴你。”

張巡見對方只有二十餘人”就算是安祿山的人也奈何不了他,便令道:“開城mén,放他們進來!”

士兵搖動軲轆,破舊而沉重的城mén吱吱嘎嘎打開了,二十餘人魚貫而入,張巡跑下城去,在城mén邊等到了他們”他再次拱手施禮道:“請問各位的身份!”

季勝翻身下馬,對他低聲道:“我們是安西軍斥候,我是第一斥候營中郎將季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