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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和洛陽一樣,也下起了大雪,大雪下了三天,已經漸漸地停止,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遠處長安城就像披了一件大白斗篷,伸向遠遠的灰濛濛的幕sè煙靂中,柳樹變成了臃腫銀條,不少樹枝被大雪壓斷,悲慘地躺在雪地里,一些低洼之地也被大雪填平補齊,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平地。

這裡是灞橋軍營,李慶安軍隊在半個時辰前抵達了軍營,此時天已經黑了,疲憊的士兵們大都早早睡去,但中軍帥帳中依然燈火通明,數百士兵在大帳外站崗,戒備得十分嚴密。

大帳內,千牛衛大將軍南霧雲和內衛情報堂統領胡沛雲剛剛從長安趕來,嚴庄也一同來了,他們三人正向李慶安彙報發生在長安的刺殺大案。

“刺殺案發生在chun明大街,當時已是半夜,據我們調查,那幾天裴相國天天都要批閱奏摺到很晚,兇手顯然掌握了他這個規律,從現場的勘察來看,當時兇手躲在一棵大樹上,事先在路上做了手腳,當裴相國的馬車路過大樹時,右邊車輪一下子陷進了坑裡,他的隨從下來抬車,裴相國也打開車窗探頭察看,兇手便利用這個機會,用毒弩箭一箭shè殺了裴相國。”

南霧雲是在第一時間趕赴現場,對當時的情況了如指掌,他嘆了。氣又道:“當時現場一片混luàn,裴遵慶的隨從大多沒有受過什麼訓練,都是他的家丁,那兩名凶人“............”

“等等!”李慶安打斷了他,“你是說有兩名兇手?”

“後來我才知道有兩名凶人,他們矇著面,分頭逃跑,都十分兇悍,一連殺了五六人裴相國的隨從根本攔不住,正好當時我的一隊巡邏兵路過,聽到呼喊聲,便堵住了其中一人那人見走投無路,自殺了。”

“那另一名兇手呢?”

“另一名兇手隨身帶有攀牆索,他爬上高牆跳進了平康坊內,不知所蹤,後來我出動五千士兵封鎖平康坊,挨家挨戶搜查,都沒有能找到兇手卑職無能,向大將軍請罪!”

李慶安搖搖頭道:“時間是半夜,對方又矇著面,連是男是nv都不知道,你們怎麼能找得到說不定就是平康坊的一名歌姬,這不是你失職,我不怪你。”

“多謝大將軍!”

李慶安又轉頭問胡沛雲道:“內衛那邊有什麼進展?”

胡沛雲連忙起身道:“回稟大將軍,我們依然在調查之中。”

“有收穫嗎?”

“線索找到不少,但屬下認為都不甚理想。”

“說說看,都找到了什麼線索?”

胡沛雲取出一本隨身xiǎo冊子,翻了兩頁道:“我們主要是從那名自殺的凶人入手他的身份我們已經查到,名叫祁平,是原隴右軍的一名斥候,長安人,自xiǎo父母雙亡,半年前從荊州逃回長安便在他叔父開的一家鏢局裡任職,我們遍發圖像,正是他叔父認出了他,我又仔細調查了鏢局背景,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

“為什麼?”

“回大將軍這祁平只是掛名在鏢局下,事實上他從沒有替鏢局做過一件事,都是獨來獨往行蹤隱秘,誰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我們又翻查了他的物品他在前一天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燒了,埋在床榻下,在他房間里找不到任何線索,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他用的毒弩我們卻查到線索,在弩機上有編號,沒有被完全磨掉,我們請軍器監的人辨認,查出了這具弩機的編號,也查到了軍器監記錄,這具弩機是四年前由軍器監配送給了范陽軍。”

“安祿山?”

“是!確實是被安祿山的軍隊領走,不過這種弩很xiǎo,shè程只有六十步,不同於一般軍弩,一般是斥候使用。”

李慶安背着手走了幾步,回頭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刺殺裴相國是安祿山所為?”

胡沛雲卻搖了搖頭,“屬下認為不是,如果真是安祿山所為,弩機上的編號就應該是劍南軍,屬下認為這是明顯的栽贓。”

李慶安微微一笑,又道:“假如是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呢?安祿山就故意讓別人推測這是栽贓,也有這種可能,是吧!”

胡沛雲還是搖了搖頭,“回稟大將軍,安祿山在長安乃至關中的探子已經全部被清除乾淨,這一點屬下有自信,刺殺裴相國這種大事,需要策劃、預謀、觀察、買兇等等步驟,不是一兩個人就能辦到,不可能是安祿山所為,另外,屬下也檢查過凶人的身體,發現他晚飯喝的酒是上品三勒漿,長安能賣這種酒的沒幾家,屬下正就這個線索進行調查,基本上已經查到了,現在正在進行詳細調查中,若有進展,屬下會立即向大將軍彙報。”

李慶安還算比較滿意胡沛雲的調查,該排除時果斷排除,該細緻時深入調查,不愧是情報堂堂主,他笑了笑,便岔開話題問道:“相州失陷後,齊雨huā他們情況如何?”

這也是李慶安極為關心之事,相州失陷,安祿山軍隊必然會衝進城內大開殺戮,河北情報堂消息斷絕,令他十分擔心。

胡沛雲連忙道:“這也是屬下要向大將軍彙報之事,齊雨huā他們隨軍隊突圍成功,現在在博州,他們沒有了信鴿,所以無法傳遞消息,還是相州支堂主張德寶逃到河yin,才剛剛發來消息。”

李慶安一顆心放了下來,便對南霧雲和胡沛雲道:“你們先回去吧!以後要加強對從三品以上官員的保護,至少要嚴格訓練他們的家丁隨從,我不想再聽到重臣被刺殺的消息。”

“是!卑職遵命。”

南霽雲和胡沛雲二人離開了,大帳里只剩李慶安和嚴庄二人,嚴庄一直沒有說話,李慶安這時笑着問他道:“先生的看法呢?裴遵慶是何人所殺?”

嚴庄輕捋鼠須,不慌不忙道:“我以為,裴遵慶不是被外人所殺,一定是朝中大臣所為。

“你是說黨派之爭?”

嚴庄點點頭笑道:“應該是這樣現在朝廷勢力已分裂為三黨,一派是裴黨,裴遵慶、盧奐、王另一派是韋黨,韋滔、崔平、張筠:還有一派是新黨就是新成立的樞密處,以裴曼為首,新黨還好,只是政見上與政事堂時有衝突,裴曼和裴遵慶大吵了幾次,聽說叔侄都翻臉了,關係非常僵不過裴顯一貫痛恨這種政治刺殺的手段,我懷疑是韋黨所為。”

這時,李慶安忽然想起了當年他在揚州驛館險遭刺殺一事,就是韋滔所為,儘管是被他nv婿棣王bi迫但畢竟此人有過先倒了。

他笑了笑便道:“裴遵慶為人強勢,為維護家族勢力不擇手段,又想效仿李林甫大權獨攬,得罪的人很多,再加上他是右相,殺他可致朝局混luàn,無論對安祿山還是李亨都有利所以他無論被誰所殺,都有可能,我們不要過早下結論,現在當務之急是穩住朝局,儘快選出新右相國。”

嚴庄默默點頭,停一下他又問道:“大將軍河北戰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