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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勞工,使安西原來只有五座銀礦擴大到了十三座銀礦,所鑄銀元倍增,源源不斷地流進中原,與此同時,吳王李?佔據江南,使江南的物資運不到長安,而大量商品又通過貿易運去西方,雖然換來真金白銀,但錢多了,實物卻少了,怎麼會不通貨膨脹?

這個問題其實他以前也想到過,但沒有親身體驗,感受不到,現在他開始切身體會到問題的嚴重了。

李慶安想了想,便拉着店夥計走到旁邊一間屋,夥計掙脫他的手,rou着別捏得生疼的手腕怨道:“客商,你有時間趕緊去買米吧!我們掌柜說,過幾天要開始準備年貨了,米價至少還要再漲兩百文,聰明商人都在搶買呢!”

李慶安取出一隻錢袋,從裡面mo出一疊銀元,至少有七八塊,托在手心笑道:“我問你幾句話,你若說實話,這錢就歸你了。”

夥計動心了,現在物價飛漲,他的日子也難過,這七八塊銀元足可以讓他過一段好日子,他臉上立刻堆起笑容,道:“客商儘管問,我一定說實話。”

“好!我先問你,你一個月掙多少錢?”

“八貫!”

夥計眼睛眨都不眨,便脫口而出,“去年掙六貫,因為樣樣漲價,掌柜見我做事賣力,便又加了兩貫。”

“夠用嗎?”

“我一個人是夠了,但我還要家養,上有老下有xiǎo,家裡又沒有土地,一家七口人都指望我這八貫錢過日子,八貫錢可以買兩石米,到過年時兩石米都買不到了,不過我們一家人每月只要五斗米就夠了,剩下的買布做衣服,柴米油鹽,一個月吃頓rou,日子緊巴巴的。”

李慶安暗暗計算了一下,一個九品官,一個月的月俸、食料、雜用等等收入加起來,也才八貫錢,他們同樣要養家糊口,還要同僚之間禮尚往來,錢根本就不夠用好在今年初,他一下子補了拖欠了幾年的祿米,官員們還能支持一下,恐怕到明年,大部分低品官員可就捉肘見襟了,假如安祿山也學他當年一樣,給這些官員另外發錢,估計一半人都會說安祿山好話了,這些還只是官,還有大量的吏員,沒有祿米,月俸都在五六貫錢左右,他們生活的艱難可想而知。

李慶安開始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xing,他又問道:“聽說你們李慶安不是ting能幹嗎?怎麼會nong得這樣窘迫?”

“能幹?”

那夥計冷笑一聲,“是的,他是太能幹了,能幹得民怨沸騰,長安沒有人不罵他。”

“喂!你別luàn說話!”旁邊的李蓉狠狠瞪他一眼道。

“黛麗絲!”

李慶安拖長聲音,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李蓉不敢吭聲了,李慶安又笑着安慰夥計道:“我這nv人是從安西剛來,安西人都感ji李慶安,所以她不喜歡別人說李慶安壞話,你別在意,繼續說。”

着,他將四塊銀元放進了夥計的手中,銀元入手,夥計心安了,又繼續道:“其實我也沒有故意說他壞話,我只是說實話,你知道長安人都叫李慶安什麼嗎?”

“什麼?”

“李千斗!”

“什麼李千斗?”李慶安不太明白。

“就是說他若登基做了皇帝,那就是斗米千錢,所以叫李千斗,還有童謠李十斗、李百斗,一路跟斗向上走,明年換了李千斗,家家戶戶不喝酒。”

李慶安默默無語,他心中有些難過,他萬萬沒有想到大唐的老百姓竟是這樣恨自己,治理天下,不是那麼簡單啊!

這時,明珠上前道:“我覺得這不公平,若沒有李大將軍,安祿山早就殺進京了,河北民眾不知要死多少,還有吐蕃,我們大唐的百年心腹大患也被李大將軍解決了,大家怎麼一點好都不念呢!”

明珠生活在上流社會,從來不接觸底層民眾,她聽夥計這樣說,心中不由替李慶安叫不平。

夥計也苦笑一聲道:“姑娘,李大將軍其實也有好處,大家都知道,可是物價漲得這麼凶,大家的工錢卻只漲一點點,有錢人當然不在乎,去歌頌他,可是我們這些平頭xiǎo民現在連飯都快吃不起了,去年還生活富裕,今年就變成了赤貧,去年生活貧窮,今年就得要飯了,你晚上去街上做夜市擺攤的人越來越多,不就是家家戶戶都日子難過嗎?我們這些xiǎo民只要能吃得起飯,其他都不重要,可有人說幽州那邊的糧價才每斗八十文,你讓大家怎麼想?”

離開了‘湖杭老店’,李慶安又去旁邊的其他米店以及rou行轉了一圈,情況完全屬實,正如夥計和商人們所說,糧食漲價,rou價也漲了,原來是八十文,現在是兩百文,這還是因為安西運來了大量的牛羊rou,否則rou價早就漲上天了,而且這些都還是批發價,到了坊市,到了餐桌上,又不知是什麼價錢了,難怪老百姓都罵他李千斗。

這時李慶安再也無心繼續逛下去了,便對明珠道:“你幫我去買朵朵的生日禮物吧!我就不去了。”

他又對李蓉道:“你陪明珠吧!我要立刻入朝。”

明珠能理解李慶安的心情,便點點頭道:“姐夫,你回去吧!我給朵朵買東西,我知道她喜歡什麼,我再給你多問一些生活必須品的價格,做份清單給你。”

李慶安見她善解人意,心中喜歡,便拍拍她的手笑道:“好!多謝你了。”

李慶安和他們告別,便翻身了一匹馬,在十八名心腹的護衛下,疾速向熱海居奔去。

一個時辰後,政事堂應李慶安的要求召開了緊急會議,包括政事堂的六名相國和樞密處的五名重臣,以及各部shi郎、郎中,各寺監的卿令、少卿令,御史中丞等等,近百人聚集在中書省大會議參加會議。

昨天這裡才剛剛選出新右相,今天又再次召開了擴大會議,除了張筠等極少數相國得到了李慶安事先通告外,其餘人都一頭霧水,會議大廳里議論紛紛,眾人紛紛猜測,是不是李慶安要發動對安祿山的全面戰爭了,很有可能,雖然郭子儀失利,但李光弼大軍卻進入了河北,而且聽說安祿山草料庫被燒,騎兵損失巨大,正好是剿滅安祿山好機會。

這時,李慶安和張筠、崔寧二人從側mén快步走進了會議大廳,李慶安沒有穿軍服,而穿了一品蟒服,頭戴紗帽,和大臣們的打扮都是一樣,裴?拾起桌上xiǎo鐵槌,輕輕敲了一下鍾,‘當!’的一聲脆響,大廳里頓時安靜下來。

會議大廳呈扇形結構,大臣們按照品階高低漸漸向後坐,最前面是六名政事堂相國,李慶安前面,有點像後世的演講台,這是臨時安排,他今天有重大事情向大家宣布。

會議大廳中十分安靜,李慶安走上了前台,看了一眼眾人,緩緩道:“今天上午,我去一趟西市,這是我近一年來第一次去西市,起因很簡單,因為我想給nv兒買一件過生日的禮物,我想親自去買,結果我去了西市的米行,知道了一些讓我無法相信的事實。”

李慶安將一袋米高高舉起,“這是一斗米,一家五口人可以吃八天左右,有誰能告訴我,這一斗米現在是多少錢?”

眾大臣面面相覷,他們都有祿米,一般都不去市場買米,這時,顏真卿起身拱手道:“兩個月我問過家僕,約三百文錢,現在不知。”

“顏shi郎說得大致不錯,兩個月前確實是三百文。”

到這,李慶安的聲音忽然變高,大聲道:“但現在不是了,現在是四百斗米四百文,再過幾天將進入採辦年貨時期,那時一斗米將賣六百文,年初才八十文,可現在米價已經高上天了,不知各位大臣有沒有誰吃不起飯?”

大廳里鴉雀無聲,安靜極了,這時大家都明白了,李慶安開會不是要打安祿山,而是要過問物價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物價漲得厲害,但相應的,大家手上錢也多了,錢多了,物價當然漲,這很正常,十天前,政事堂還專mén開會討論過給官員和吏員加薪,還沒有討論出結果,裴遵慶就遇刺身亡了。

這時,顏真卿站起身道:“殿下!物價上漲,主要是從四月份開始,那時朝廷給所有官員的幾年欠祿都一次xing補足了,結果引發了物價大暴漲,但我們認為這只是you因,真正的原因是安西銀元大量湧入,再加上吳王割據江淮,使江南漕運停滯,輸入長安的貨物大量減少,錢多物少,物價當然要大漲”

顏真卿侃侃而談,說得十分尖銳,句句說到根子上,很多人都為他捏一把汗,大家都知道安西白銀大量輸入是主因,而江南漕運停頓也和李慶安遲遲不處置吳王有關聯,說起來李慶安負有責任,但這話誰都不敢說,而顏真卿卻敢直言。

顏真卿說到最後道:“我和張尚書已經在十天前便聯合上奏摺,要趕在年貨採購前開常平倉平抑糧價,但不幸裴相國遇刺,這件事耽誤下來,政事堂至今沒有討論。”

李慶安嘆了口氣道:“到今天我才知道,大唐民眾都叫我李千斗,今天召開緊急會議,我只有三件事要宣布,第一,立刻開常平倉平抑糧價,太府寺必須在三天內將糧價降到百文,放糧數量不準設上限,至於打擊屯糧jiān商,由內衛負責;第二,我建議政事堂任命刑部shi郎崔寧為江淮漕運使兼江南東道觀察使,全權負責河道漕運;第三,我將親自率十萬大軍進攻江南李?,趕在明天un前結束江淮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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