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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門外,李慶安已經等候了多時,他並不着急,平靜地等待着城門開啟,他們等了快一個時辰了,城內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這時,南霽雲在李慶安身後低聲道:“大將軍,我們率兵而來,看來很讓他們忌憚啊不過也由此可以看出城內兵力空虛。..”

李慶安聽見城內有馬蹄聲傳來,笑道:“他們來了”

城門吱嘎嘎地打開了,一隊騎兵簇擁着幾十名大臣出了城門,當先一人,正是皇儲李豫。

李慶安一舉手,三千騎兵一齊從馬上跳下,動作整齊劃一,他們半跪行禮,齊聲道:“皇長孫殿下千歲”

三千人齊聲高喊,聲勢浩大壯觀,城上城下的士兵無不駭然,張筠和陳希烈等人皆變了臉色,張筠不滿地重重哼了一聲,心中極為不滿,李慶安這是在向自己示威嗎?

李慶安快走了兩步,單膝跪下給李豫行了一禮,“臣李慶安,參見皇長孫殿下”

李豫連忙上前將他扶起,笑着安撫他道:“大將軍不必客氣,你能及時趕來長安,讓我一顆懸起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李慶安也笑道:“臣是進京向聖上彙報河中以及移民事宜,在半路上聽說長安空虛,臣很擔心長安被宵小之輩所趁,便急趕而來,也來不及事先稟報,臣很慚愧。”

“不說這些了,我們進京。”

李豫瞥一眼面前這支異常犀利強大的騎兵,道:“李將軍是打算讓將士們駐紮在城外,還是進城內軍營?”

“臣聽殿下的安排,如果殿下願意讓這支軍隊保衛東宮,那他們可以駐紮在城內,一切由殿下做主。”

李豫聽出李慶安的話中有話,兩人目光相觸,對方的意思皆瞭然於胸,李豫明白了,李慶安這是為自己而來,他便欣然笑道:“既然大將軍讓我做主,我就不客氣了,長安城內各處軍營空闊,足可駐紮,那軍隊就進城吧可駐紮在皇城之內。”

“臣遵命”

李慶安回頭向南霽雲點點頭,南霽雲一揮手令道:“進城”

大隊騎兵開始緩緩向軍營開去,李慶安則上前與各位大臣見禮。

“各位同僚,好久不見了。”

眾人一一回禮,王珙笑道:“大將軍這次回來,準備呆多久?”

“可能時間不會太長,我擔心回紇人會報復北庭,所以最多半個月,我便要回去了。”

眾人寒暄幾句,皆調頭進城了,這時,裴旻走到李慶安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慶安,今天晚上到我府中去如何?”

李慶安連忙施禮道:“晚上我要去獨孤府,舅父不如一同去。..”

“也好我也順便去看看妹子,等會兒獨孤府見吧”

大家進了城,此時已快到下朝時間,大家都各自趕回朝堂去了,李豫一直將李慶安送到朱雀門,便笑道:“好了,我要先回東宮,大將軍一路辛勞,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詳談。”

“殿下請慢走”

李慶安告辭了李豫,率軍進了皇城,兵部已經安排好了,他們人數較少,便進駐左領軍衛的營地,那裡條件最好,又離朱雀門較近,是他們最理想的駐地,南霽雲自去安排營地,李慶安則帶了一百多名親衛來到了東市的聚海行櫃坊。

聚海行櫃坊是安西軍所開,主要是為方便安西和長安間往來的胡商們儲存錢物,胡商將錢存在安西,然後憑信物來長安取錢,李隆基雖深恨李慶安,但他卻不敢動聚海行櫃坊,因為大多數安西將領在櫃坊中都湊有份子,抄了聚海行,就意味着他將得罪大多數安西軍將領。

聚海行櫃坊前幾個月在長安又開了兩家櫃坊,又在洛陽、成都、揚州、太原各開了一間分櫃,它的生意做得極大,已經漸漸成為長安的第一大櫃坊,尤其是安西的銀元源源不斷運來,就由聚海行櫃坊負責推廣發行,這使它成為了整個櫃坊行業中的翹楚。

櫃坊的大掌柜原來是由李回春的次子擔任,現在又換了一人,由常進的弟弟常方來擔任。

聽說李慶安來了,常方連忙出門來迎接,他躬身行一禮道:“大將軍一路辛苦了。”

常方和兄長常進長得頗像,也是一個豪爽粗獷的漢子,身材高大,皮膚黝黑,有西域胡人的血統,雖然外表粗獷,但常方實際上卻是一個心細如髮之人,考慮問題滴水不漏,而且很有魄力,做掌柜不到半年,便一口氣開了六家分櫃。

李慶安翻身下馬,他見櫃坊前車水馬龍,商人們進進出出,便拱手微微笑道:“常掌柜,生意很好吧”

“託大將軍的福,這段時間生意火爆,大將軍請進。”

李慶安從側門進了櫃坊,回頭道:“去把常進請來”

“大將軍放心,已經派人去請了,他隨後就到。”

常方將李慶安請進了屋內,一名侍女給他上了茶,李慶安喝了一口茶,問道:“我想了解一下銀元的情況,在長安反響如何?”

常方連忙從旁邊的櫥櫃取過一隻木匣,打開來,裡面的紅綢布上竟放着二十幾枚銀錢,其中兩枚最大最圓的,就是安西銀元。..

“大將軍請看,這是長安市場上流通的十幾種銀錢,有少府寺鑄造的官錢,有皇親國戚私鑄的銀錢,有幽州錢、有蜀錢,還有隴右錢,但是這些銀錢大多含銀不足五成,多是用白鉛和銅混合,這些銀錢大伙兒都叫它黑心錢,它們市價是一百文,可實際上也就值二三十文,官錢稍好一點,本來可以值七十文,但市面上仿造官錢的劣銀錢太多,根本分不清孰真孰假,而且從今年開始,劣官錢的數量已經超過真官錢,使得官錢價格暴跌,現在只值三十文,這就是一種變相剝削大唐民眾的手段,民怨沸騰,很多店鋪都已經不收銀錢了。”

“大將軍請看這一枚。”

常方取出一枚銀錢,道:“這就是安祿山的幽州錢了,市價最低,只值二十文。”

他稍稍用勁,‘啪’地一聲,銀錢竟被他掰成了兩半,遞給了李慶安,“大將軍看看就知道了。”

李慶安接過簡單看了看,不由有些愣住了,這枚銀錢竟只有薄薄一層銀皮,裡面都是黑色的鉛和銅,這安祿山也未免太狠了一點。

這時,他見另一枚銀錢已經長了綠霉,不由好奇地拾起,只覺入手極重,不像是銀錢,便笑問:“這又是誰家的銀錢?”

“這個,噢這就是楊花花鑄的銀錢。”常方摸摸後腦勺笑道:“我把它忘了,這才是最不值錢的銀錢,裡面是鐵芯,只值十文。”

“只值十文?”

李慶安也忍不住笑了,那個女人也太貪了。

李慶安放下錢,又問道:“那我的安西銀元呢?”

“咱們安西銀元可是寶貝”

提到安西銀元,常方眼中輕蔑的神情消失了,變成了一種自豪的得意,他小心翼翼地拾起銀元,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捏住,放在口唇邊猛地一吹,一種特有的金屬清脆聲響起,嗡嗡不絕。

常方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縫,就彷彿這聲音是世上最美妙的音樂。

“大將軍,我們的銀元最受歡迎,我們前後一共上市三批,共十萬枚銀錢,結果一上市就被爭搶一空,本來定價是一枚銀元值一貫錢,可現在已經漲到了一貫二百文,市面還很少見到,都被大家收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