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夢淵笑道:“天下沒有結束不了的棋局,我替他最後編了那部《呂氏春秋》算是對得起他了。徐先和鹿公那邊,阿繚你陪梗兒去一趟吧。梗兒雖然是將才,但論起時機把握,還是要看你的手段。”

公孫繚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好,我原來以為先生是把寶壓在了呂不韋和項少龍的身上,原來這才是先生的真意。”

他看了看棋盤道:“先生好氣魄,繚受教了,接下來的,便交給繚吧。”

烏府,天方微亮,項少龍頂着一對熊貓眼,將滕翼荊俊兩人招呼過來。算上前天晚上的噩夢,他已經兩天沒有睡好,而昨天,更是一夜未眠。但他的神經卻是興奮的,只因為他昨天晚上夜探醉風樓,探聽到了重要的消息。

呂不韋在烏府中有眼線,烏廷威早已被呂不韋控制,而烏應恩,烏應節兩人,也對呂不韋服服帖帖。這幾天項少龍的行蹤,具皆落到了呂不韋眼裡。

不僅如此,他聽到的消息證明了,這次呂不韋確實已經對他起了殺意,不僅是秦王,還徐先,鹿公等人,都在這一次安排的名單之中,只要呂不韋的計劃得逞,在滿朝上下,所有可能阻礙他的人,都將為之一空。

先由燕人在附近挑起民變,然後呂不韋建議調兵平亂,將咸陽附近的兵力抽空,到時外有燕人,內有呂不韋勾結的高陵君等勢力,和呂不韋的門客,真可以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至於項少龍,不管是否死在田獵中,呂不韋都可以編織足夠的罪名置他於死地,只要他一死,烏府的內應再殺死烏應元,呂不韋就可以將烏府一口吞下。

他將這些消息和滕荊兩人一說,聽得兩人也是手足冰冷,口唇青白。

“好厲害的呂不韋,好厲害的莫傲,這次我們將計就計,一定要殺了他們。”滕翼不知不覺間握住了拳頭。

有這麼可怕的對手不斷出招,那還得了。

“沒錯,你們去衙署布置吧,小俊聯繫一下昌平君兄弟,這次我們需要他們的配合。我現在就去找岳父,攘外必先安內。”

本來看在烏應元的面子上,他不想動烏廷威等人,但這幾天他需要全力布置,卻是容不得烏廷威不斷泄露他的行蹤。

片刻之後,烏應元大發了一通雷霆,以烏廷威行為不檢為名,將他軟禁了起來。同時,烏卓帶着幾百烏家子弟,對整個烏府,都進行了布控,其中最精銳的十八鐵衛,跟着項少龍,寸步不離。

從烏應元處出來,項少龍徑直去了徐先府上,將呂不韋等人的密謀都說了出來。

“少龍果然了得。”徐先讚歎道,“有了少龍的消息,呂不韋這次真的是有難了。不過少龍也要小心,聽說呂不韋手下有叫管中邪和許商的兩名劍士,十分厲害,上次挑了渭南武士行館的,就是他們。這次田獵大典中,他們很可能會向少龍挑戰,打壓你在儲君心中的地位。”

項少龍點了點頭,呂不韋這次不僅要殺他,還要在眾人面前打壓他的聲望,以減少他對朱姬和小盤的影響力,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而他又何嘗不是。

告別了徐先,他轉身出房,沒有看到徐先望着他背影的目光,以及那其中的一絲憐憫。

不出意料的,東郡的變亂如期發生,呂不韋當朝上書,調王陵,王乞兩將,率軍鎮壓,如此,咸陽的守備,只剩下了都騎都衛和拱衛王室的禁衛三支。

已經布置妥當的項少龍和滕翼,荊俊等人,徹底地忙了起來,為了這田獵的準備工作,日夜奔走。同樣繁忙的還有昌平君兄弟,管中邪等人。整個咸陽街頭,都在津津樂道着田獵的事。

秦國是七國中最最好武的國度,這一年一度的三天田獵參加者,若非王侯貴族,就是公卿大臣的親屬家將,又或各郡選拔出來的人才,人人穿上輕袍帶革的獵裝,策騎聚在所屬的旗幟下,壯男美女,一片蓬勃朝氣,人數約在五千人間。這也是秦國青年俊彥們,向上位者展示自己身手的最好時機。

但就在田獵的前三天,宮中發生了一件慘劇,二王子成嶠,在遊玩時不慎從樹上跌下,折斷了脖子,一命嗚呼。

秦莊襄王又驚又怒,第二天竟有了些微恙,好在經過御醫診治,經過一天多的休養,還是恢復了健康。但這件事,給原先洋溢着喜慶氣氛的田獵,蒙上了一層濃厚的陰影,似乎昭示着這次田獵的不祥。

夢淵站在呂不韋的身後數米處,左邊是管中邪,右邊是茅焦,默默地看着前面那個意氣風發的身影,在呂不韋的身旁,是他的幾名得寵的族人,和這幾天得到他親睞的新貴,莫傲和許商,這兩人一文一武,衣袂飄飄,當真是好氣度。

在他們的邊上,是文武大臣,以及這次的賓客,有燕太子丹,趙國大將龐暖,韓國的韓闖,但齊國的田單卻沒有來,不僅如此,連使臣都沒有來一個,至於魏國,因為處於交兵之中,當然不會有人前來道賀。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是左相徐先的車隊,為首的車上,除了徐先,還坐了三人,一人白髮蒼蒼,卻英氣勃勃,像是一隻年老的雄獅,有着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氣度,正是軍方重臣鹿公。在他們的邊上,是一文一武兩名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正是公孫繚和司馬梗。

“司馬賢侄,你們瞞得老夫好苦,怪道那個齊白行事這麼符合我大秦軍人的風範,原來竟然是武安君,老夫有生之年,還能有機會和武安君並肩作戰,實人生一大樂事。”魯公拍着大腿笑道。

“這也是君上的遭遇太過離奇,在沒有足夠準備的情況下,君上也不敢貿然表明身份。”司馬梗解釋道。

“這也難怪,要不是我們認識你這小子,換了個人來說,這麼稀奇的事,還真是不敢相信。”徐先道。

“武安君既然在世,這些魍魎小丑,也蹦不了幾天了。”鹿公笑道。

“大王來了,我們注意按計劃行事,阿梗,你也別閑着。”徐先重重地敲了敲他的肩頭道。

在他們後面不遠,一輛式樣有些古怪的馬車正徐徐前行,在車轅上端坐着一名少年,劍眉虎目,氣勢不凡。車輛的兩側,是兩名年輕的武士,騎着駿馬緩緩而行,正是白勝和蒙氏兄弟,至於馬車中坐着的,當然是蘇櫻,何芸夢,紀嫣然,還有趙致姐妹兩個了。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對姐妹花分別在不久前嫁給了司馬梗和韓非兩人,算是有了良好的歸宿。

這一次白家大院中精銳盡出,為了這次的田獵,包括夢淵在內的幾方勢力都拿出了自己的底牌。

整齊的軍鼓聲中,秦莊襄王在小盤朱姬的陪伴下,登上了檢閱台,全場眾人肅然行禮,高呼我王萬歲。

秦國田獵大典,正式開始。

涇水西岸,隊伍綿延上萬米,營帳連綿,旌旗似海,雖非征戰,但行軍立營,無不依據軍規兵法。在六國中,以秦人最重武力,男女自幼習武不在話下,對於行軍布陣,更是人人熟習。

地勢平坦,平原廣澤,無險可恃,所以設的是方營。秦王,小盤朱姬所據的木寨為中軍,等於指揮總部,寨內有近二十個營帳,王帳居中,其他營帳住着王族內侍,

木寨為中心,平頂丘左右兩旁的營帳名為左右虞侯,分由昌平君和昌文君率禁衛駐守,屬由小盤直接掌握的機動兵力,負責中軍的安全。

至於其他人等,分東西南北四軍,布成方陣,眾星拱月般團團圍着中軍,作其屏衛。至於項少龍的都騎軍,則在遠方設營,遙遙護着整個方營,有點似戍邊放哨的味兒。

除中軍外,營帳十個一組,每組間均留下可供八馬並馳的走道。

每軍的中心處,又留下大片空地設有馬欄和練習騎射的廣場,讓田獵者舒展筋骨,又或比拚騎術,射箭練劍,非常熱鬧,有點像個體育大會。

活潑的少女,俊朗的青年,在這片開擴的平原上,盡情地嬉戲。馬嘶人聲,響徹三千多個營帳的上方。長風拂來,旗幟獵獵作響,倍添軍旅的氣氛。

待得安頓下來,蘇櫻,何芸夢與紀嫣然三人,一起走到了一座小山丘上,眺望着整個場地。這時的紀嫣然已經知道了眾人的真實身份,在得知齊白便是白起時,她也是驚駭不已,但白起和蘇櫻兩人的溫情,終究是撫平了她的情緒,除了真摯的感情外,不老的容顏,超越時空的能力,神秘而強大的力量,這些東西,對她這樣一個抱有求道之心的人來說,也有着巨大的誘惑。最後,她還是接受了她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