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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來,這呂不韋之所以能有先前之賢,非其本人之賢,而其下賢,如今齊白將軍遠赴魏疆,才再次暴露出其本性。”

項少龍心中豁然開朗,心說難怪他覺得呂不韋比歷史上強了不知多少,但最近卻頗為荒唐,縱容手下,胡作非為,其根源卻是在此。

“不知徐相意欲何為?”他問了一句道。

徐先沉聲道:“我等發覺有異後,便加強了對他的關注,不想卻發現了一個大陰謀!”

“什麼?”項少龍忽然意識到,接下去徐先要說的,將是一件會影響整個大秦政局的大事。

“他與燕人將軍徐夷亂有勾結,想要在十日後的田獵中,欲行不軌!”徐先道。

項少龍大吃一驚,這卻是他都沒有注意到的,這秦人軍方,竟是如此了得,他仔細想了想,突然明白了過來。

“不好,他的目標是大王和我!”

項少龍也是思維敏捷之極的人物,立刻明白了過來。原本因為呂不韋和秦王的關係一直很好,秦王對他是言聽計從,但是自從項少龍成了太傅後,因為他的表現和朱姬,小盤的關係,秦王表現出來的對他的信任,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超過了呂不韋,尤其是這次項少龍推薦徐先坐左相的位置,這是呂不韋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呂不韋要除掉的,不僅僅是項少龍,還有秦王。

商人重利,在呂不韋看來,秦王不過是一件有用的貨物而已,現在這件貨物不聽話了,自然就沒有繼續的必要了。只要秦王和他一死,朱姬和小盤,不過是他手中的傀儡而已。

要動秦王,並非易事,項少龍直到知道了呂不韋和燕人有勾結,才明白了呂不韋可能採取的手段。

燕趙多慷慨豪邁之士!

在六國中,燕人是最擅長使用刺殺手段的。只要派遣兩支人馬進入秦地,一支調動咸陽衛戍兵馬,一支在田獵時擇機刺殺秦王,則身為都騎統領的項少龍,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一個失職之罪。這時呂不韋再表現出大義滅親的態度,名正言順地奪了他的兵權,那要項少龍死,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想通了這些,項少龍臉色都變青了。

“多謝徐相相告,呂不韋狼子野心,我項少龍誓不與他干休。”項少龍咬牙道。

他知道這時他必須站位了,在這等緊要關頭,如果他不表明態度,願意對付呂不韋,很可能會同時面對兩邊勢力的攻擊,那必然是死路一條。

“哼,他休想得逞。”徐先忿怒地道。

“我已經安排了人手,埋伏在田獵之地周圍,呂不韋可以安排刺客,我們又為何不可?只要他行跡敗露,那田獵之日,就是他的死期。

項少龍很有些猶豫,他記得歷史上呂不韋風光數十年,要八九年以後,才會被秦始皇所除,按照這樣的話,田獵之日,呂不韋不會死。但嫪毐的死卻讓他感到自己對歷史的把握失去了方向。他不敢斷言說刺殺呂不韋一定會失敗。

他同時也明白了徐先為什麼一定要爭取他,他是都騎統領,田獵活動安全防務的主官,有了他的配合,徐先安排的人才能夠容易派上用場。

他離開了徐先住所,想了想,直奔宮殿而去。

“師傅,你來得正好。”小盤看到項少龍到來,陰沉的臉上露出了一分喜色。

“出什麼事了?”項少龍心中一動,問道。

“還不是那個呂不韋。師傅,有沒有辦法教訓他?”小盤抱怨了半句,後面半句卻低了下去。

項少龍頓時懵了,心說這呂不韋還真是四處點火。

“他在我面前說你的壞話,說你忘恩負義,不識好歹。還說他呂不韋要做的事,沒有人能夠攔得住,就是父王也不行。”小盤恨恨地道:“不但如此,我還聽說,陽泉君死了,死得很有些蹊蹺的樣子。”

他抬起頭道:“我注意到了,自從呂不韋當權以來,凡是和他意見不合的,多半都沒有好下場,這個人陰狠毒辣,師傅你被他恨上了,一定要當心。”

項少龍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連小盤都注意到了,這呂不韋的囂張霸氣,已經是顯而易見了。

“你也要小心。”項少龍終於拿定了主意。

小盤神情平靜了少許,指了指桌上的幾本書簡道:“這是他拿來的,要我好好學習。”

項少龍這才注意到,那竹簡的開端,寫着《呂氏春秋》四個字,他接過來,翻了翻,神情很有些古怪。

“怎麼了,師傅。”

“這套書,不簡單。”項少龍語氣沉重地道:“這是一記狠招啊,呂不韋的手下,有利害的人在。”

小盤愣了愣道:“怎麼了。”

“如他所說,這套書,你應該認真看。”項少龍覺得嘴裡有些發苦地道。

他穿越前對《呂氏春秋》一書也略有涉及,但眼前的這部書,卻和他記憶中的大不相同,他甚至能夠估計到,這部書流傳開來後,會對整個秦國,甚至整個天下造成多大的影響。

“是么,我聽說那呂不韋讓人把這套書抄寫後貼在城門附近,並宣稱能夠改良一字者賞千金。”小盤驚訝地道。

“一字千金之計”

項少龍從牙齒中擠出了幾個字道。

“呂不韋開始造勢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項少龍手足都有些發冷,他連忙吩咐小盤道:“你這些天一定要當心,不要隨便頂撞他,不管去哪裡,身邊都要有可靠的衛兵,呂不韋很可能在最近要有大動作。”

他心中的不安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他感覺到自己就像是一條進了網的魚一樣,他知道這張網一定是來自於呂不韋,但卻不知道,這張網在哪裡,有多大,其中還有誰?

“就讓我看看,是魚死,還是網破吧。”

“呵呵,先生輸了。”

夢淵對面,一個面容清瘦的佩劍文士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笑嘻嘻地道。

“哎,夢某棋藝不精,慚愧,慚愧。”夢淵投子認輸道。

他嘴裡說著,目光已經向著外面望去。

“先生莫急,其實你我二人心中早已有數,所求的不過是明證而已。”那文士道。

“按說有阿繚你在,我理應毫不擔心才是,不過你說的是這咸陽,而我說的卻是魏國的那個人。”夢淵解釋了一句道,這文士非是別人,而是他一手選定的接班人,此人複姓公孫,單名一個繚字,魏國大梁人,在歷史上此人官至國尉,被稱為尉繚,是著名的軍事家,理論家,情報及特務首領,所著《尉繚子》一書,被列為《武經七書》之一。

夢淵從呂不韋那裡出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情報,並將公孫繚找了過來。他們兩個用臭味相投來形容是毫不為過,一個多月的時間,結下了深厚的交情,並在不久前被夢淵籠絡了過來,正式成了夢淵計劃中舉足輕重的一員。

公孫繚的神色嚴肅了起來,想要開口,正好有個黑衣人進來,遞過來幾片帛書,上面用各種莫名奇妙的符號和文字,寫了幾句話。

“已查明,陽泉君今日早間去世,他發病前不久,去過咸陽著名的風月場所醉風樓,回來後第三天便突發急病。中毒的可能性很大。”公孫繚道。

“嗯,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還有呢?”夢淵一臉淡漠地道。

“據查那莫傲是來自燕國,和燕國大將徐夷亂有不錯的交情,而且前些日子燕秦邊境不怎麼太平,懷疑有相當數量的燕人進入了秦境。此外,細作在東郡發現了一些可疑的人物。”

公孫繚將第二封密信交與了夢淵道。

“有意思,燕人也來插一手,看來廉頗給他們的壓力還不夠大。”夢淵微笑道。

“有沒有那個人的。”

“有,大半個月前,齊相田單到了大梁,拜訪了魏王無忌,同行的還有有天下第一劍客之稱的劍聖曹秋道。”公孫繚的眉頭皺了起來,他似乎從這條消息中聞到了什麼東西。

“噝”夢淵呷了一口茶水,他拿着杯子的手忽然停住了,一雙眉毛皺了起來。

“阿繚,從這條消息,我們可以知道,齊魏兩國結盟了。那麼結盟後,這兩隻老虎的第一個目標會是誰?”

公孫繚想了想,明悟道:“如果我是田單,會出兵救燕,不過救了燕之後么,哼哼,要我來容易,要我走就沒那麼容易了。至於無忌,恐怕他會把目光放在韓國上吧。”

“沒錯,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時間,而這個時間,必須從秦國來得到。”夢淵分析道。

“我懂了,呂不韋打的主意是利用燕國的人,在東郡製造紛爭,引開秦國衛戍的力量,然後對秦王和那攔住他路的人下手。而沒想到的是,他們的計劃,是給無忌和田單他們做了嫁衣。”公孫繚說著,望向夢淵道:

“不過如此一來,你這個呂府第一謀士,恐怕是當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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