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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淵並沒有閑着,而是回房拿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小鈴鐺,小鉤子,細線,木盒子,小旗子,應有盡有,就在宅子裡布置起來。青青看得有趣,便上前詢問。

夢淵放下手中擺弄的東西答道:“程幫主帶着傷跑回來,難保我們這裡不被對方知道,做點準備,總比讓人家殺上門來,我們一無所知的好。”

青青一想正是,便也幫起手來,這雖然是相當簡單的布置,卻把府中眾人的住所,廚房,水源等重地,都保護了個嚴實。

到了晚餐時分,單鐵生一頭是汗地跑了進來,還帶來了不少材料,說是告知了傅尚書和周指揮使,他們已經派出高手,守衛官庫,讓單鐵生輕鬆了不少。

夢淵留下了單鐵生,本來,即使五毒教的人傷了程青竹,夜裡來襲的可能性也只是有而已,但夢淵昨天晚上以單鐵生名義做的那些事,卻足夠讓任何人抓狂。所以,五毒教的人今夜來襲擊官庫,殺單鐵生的可能性,絕對超過五成!

有道是天時,地利,人和,既然已經決定了五毒教對一場,那麼這一架在哪裡打,當然不能不考慮。推己及人,夢淵做的這番布置,也有着預警和給對方製造些麻煩,給自己方面增加些優勢的作用。單鐵生現在還不能死,這麼好的誘餌,被殺了再到哪裡去找個?

就像是一隻大網裡等待獵物的蜘蛛,夢淵,袁承志,單鐵生三人就盤坐在了大廳的中央,而其他人則紛紛和衣而卧,枕戈待發。如果對方前來夜襲,那麼藉著地利之便,夢淵是不會介意讓對方吃個大虧的。

這廳中圍坐着的三人表情各異,袁承志雙眉緊皺,正襟危坐在正中,夢淵面色平淡,手中忙個不停,在拿那些個材料,做着一個又一個小零件,單鐵生則有些焦躁和不安地坐在一邊,時不時地起身張望些什麼。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聽得傳來三聲梆子響,原來已經過了三更,夢淵,袁承志兩人內功精湛,又早已抽出時間打坐休息,單鐵生卻是身心皆疲,這時有些精力不濟了。

“夢先生,你說他們今天真的會來這裡嗎?”打了個呵欠,單鐵生揉了揉眼睛道。

夢淵抬起頭,看了看他道:“你的神氣比早上好了點,不過依然沒有擺脫凶兆,所以這兩天有麻煩找上你是必然的事。連程幫主的身手,都被暗算重傷,說明對方很有些個高手,加上你今天也算是揭破了他們的計劃,他們對你下手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留了你下來,有袁盟主跟我在,要殺你就沒那麼容易。另外,對方昨天晚上盜的庫銀比平時多很多,說明對方的計劃已經到了後期,所以,很有可能今天晚上繼續襲擊官庫,和守候的官府高手衝突,就會造成對方分兵,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消減對方實力的機會,當然,如果對方不來,那我們也沒什麼損失,等程幫主醒了,只會給我們更多的情報。”

他並不是專門回答單鐵生的問題,而很大程度上,也是在將這些東西告知袁承志,以取得他的認同,擅長於運用手頭資源的他,又怎麼會對身邊如此巨大的助力視而不見?

他的話音沒說完,面前放着的九枚小鈴中的一盞,就好像是被風吹過似的,發出了一陣清亮的鈴聲。

鈴聲響起的同時,夢淵便露出了笑容道:“客人來了,只可惜是越牆來的,恐怕要吃點苦頭了。”

果然,就聽到外面一陣亂響中,還有幾個人的悶哼聲。

“行了,雖然是不速之客,既然來了,我們做主人的,還是去迎接一下好了,省得他們怪罪我們不懂禮數,哪怕砸壞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總是不好。”

潘秀達和岑其斯是五毒教中的左右護法,昨天晚間,他們帶領童兒,盜了官庫五千兩銀子,滿載而歸,卻看到了被砸的大門,滿屋子的煙灰,和密道中那被擊殺的十幾條鬥犬,這些鬥犬豢養不易,爪牙都含有劇毒,只是抓傷咬傷人,就能致命,但沒想到,這些鬥犬沒對付了敵人,反而咬傷了不少幫眾,縱然解救及時,也死了兩個童子,三個幫眾。還驚動了教主。當看到單鐵生的名帖和那把腰刀時,幾乎所有人都氣得發狂。

“打人打臉,傷樹傷皮,你們偷我們的庫銀,我就燒你們的大門。”這樣的挑釁,又怎麼是他們這些個自恃極高的人所忍得住的,本來要白天就殺上門去,但教主何鐵手卻是個慎重的人物,不願將這五毒教的糗事,鬧將出去,於是夜裡,由錦衣毒丐齊雲璈率隊襲擊官庫,潘秀達和岑其斯兩大護法帶了教中幾位執事,來取單鐵生性命。

到了衙門,單鐵生卻不在其中,這當然難不倒潘岑兩位護法,抓了兩個捕快,很容易問出了袁承志的住處,那捕快當然不會詳細解說袁承志一行的來頭,潘岑兩人也是性子剛強,竟然就幾個人直撲袁府而來。

這畢竟是京城之內,極多達官顯貴,而且距離老巢遙遠,不利於放活的毒物進攻,潘岑兩人是教內有數的好手,又練有毒功,便決定翻過牆去,殺個雞犬不留,沒想到剛一落在瓦面上想要向里張望,就好像拌到了一根細線。

“哧”地一聲輕響,潘岑兩人還沒有意識到這意味着什麼,異變忽起。

那是極細微的一點火光,猛地蔓延開來,騰起了足有一尺來高的一道火幕,雖然時間只有幾秒,但除了潘岑等二三人及時避開,剩下的幾個人,同時都中了道,就看到火焰一下包圍了雙足,然後就是灼燒的劇痛。

當人的肢體碰到了火,第一個反應通常是不需要經過大腦。這幾個人也不例外,足有四五個人,腳下一空,就下意識地跳進了牆內。

不得不說五毒教的人忍耐力相當不錯,尤其是在一腳踩中牆腳下撒的鐵蒺藜的時候,還沒有人叫出聲來,只是發出了幾聲悶哼。也是有前車之鑒,潘岑等幾人,沒有再中這些簡單的設計,而是相互扶持着,到了前院。這也意味着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殺人的計劃,破了產。

那是忽然亮起的四盞明燈,從前院的四角逐一亮起,讓潘岑兩人吃驚的是,他們居然沒有看見點燈的人。正驚疑不定,就聽到了廳中傳出的聲音。

“閣下等人雖是不請自來,我等倒也不願怠慢,就請閣下等人報上名號,也好讓我等知曉,來的是哪路人物。”

在燈光的照耀下,廳中走出幾個人來,在院中站定,每個人衣裳整潔,精神飽滿,顯然是早有準備。

為首的是袁承志,左手站着一身黑衣的夢淵,右手是女扮男裝的青青,然後是沙天廣,胡桂南,啞吧,劉培生,單鐵生。洪勝海則在照顧程青竹,而且他的身份特別,夢淵沒讓他出來。

潘岑兩人明知對方準備充足,而己方有幾人已經受了輕傷,但還是沒有把眾人太放在心上。潘秀達指了指單鐵生道:

“把他交出來,留你們全屍。”

此言一出,除了單鐵生臉色難看外,其他眾人都笑了。

“你們是什麼東西,好大的口氣。”沙天廣嘩地打開手中的摺扇,他那把扇子看似文雅,扇面上卻畫了個骷髏頭,乃是他成名的兵器。

“哼,雲南五毒教左護法潘秀達,右護法岑其斯,單鐵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夢淵忽然發出一連串笑聲道:“兩位一口一個死字,想必是殺人不少,但不知,今天白天傷了程幫主的,可有你們的份?”

潘秀達道:“青竹幫那個老不死的?那是本教何總護法下的手,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毒發身亡了?”

夢淵的聲音冷了下來道:“這倒沒有,不過既然是你們所為,那你們兩個就留下來吧,其他的人回去報信,叫你們何教主來領人好了。”

潘岑兩人有些吃驚地相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潘秀達道:

“你是什麼人,認識我們教主?”

夢淵點點頭道:“說起來,夢某人和你們五毒教多少有點淵源,對你們教主,我也是神交已久,她既然沒有親自來,我也不好做得太過,但你們傷人在先,我卻是要找她要個說法的。至於單鐵生,他今天開始為我做事,所以我答應保他不死,你們教主有意見,讓她自己找我說。”

潘秀達道:“既然如此,我們兩個就領教高招,如果閣下勝了,我們就按閣下的意思,如果我們兄弟勝得閣下,便請閣下交出單鐵生,由我們處置。”

夢淵笑道:“好,二位請。”說著往前邁出一步,到了場中。

潘岑兩人臉色有些凝重,他們方才明明看見夢淵只是走了一步,但這一步卻足足走了一丈之遙,以他們的眼力,都沒看清楚夢淵這一步是怎麼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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