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不知道是誰先開了攻擊的動作,總之是兩個人幻出的無數人影,猛地向對方撲了過去。快,快到了極點,這不是人所能想象的動作,就像是無數個幽靈,迎頭撞在了一起。

像是一連串的鞭炮般的響聲,每兩個撞在一起的人影,雙雙消逝於無形,卻在相撞的時候,將那飽含的一份內力,狂暴地釋放出來。氣機爆裂的轟鳴聲,不絕於耳。

最後,兩個人的真身,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一起,四臂相交,發出了兩聲不響亮,卻沉悶無比的響聲,兩個身子扭了一下,忽地分了開來。

夢淵的身子像斷了線的紙鳶一樣旋轉着飛了出去,沉重地落在地上,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他感覺就像是一架超高速飛行的飛機,一頭撞上了山,自己整個五臟六腑,都似乎在這一下中翻了個個。他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發現手上也全是密密的血珠,竟然被對方那一擊,把身上的毛細血管都震破了不少,整個人,都像是沐浴在鮮血中。

頭昏沉沉的,看東西有些模糊,但他還是硬撐着,站直了身子。

“歸空”強迫自己進入到了這種奇特的狀態下,頭腦再一次冷靜下來。

對方那個怪人的情況比他卻是好了很多,只是臉上也見了汗,嘴角掛上了一縷血絲。

“高立,是你什麼人?”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血痰,那個怪人的一雙眼睛就像是一隻狼。

“他是我的師父之一。”

“哼哼,你居然是高立的徒弟,難怪能夠接下老夫十成功力的一擊,小子,只可惜,你是高立的徒弟,我卻是饒你不得了。”怪人哼聲說。

夢淵笑了起來,“看你的一身功夫,顯然與我門淵源不淺,應該是我大師父的故人,還和他有仇,也罷,師父結下的仇,徒弟幫他還,本來就天經地義。不過我金烏門下,向來沒有束手待斃之徒,所以,就算我功力不如前輩,也會和你拚個死活。”

說著,他搖晃了幾下,接下去的動作,卻變得沉重之極。

那是一種全身爛醉如泥,卻又沉重如山的感覺。他的雙手像是搬動着一個大球,又像是推着一坐山,臉面和雙手的每一處青筋,都凸了出來,皮膚變成一片青黑色。

在他的身體周圍,那忽然爆發的氣機就像是一個熊熊燃燒着的火堆,灼熱而沒有一絲溫和,像是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化為灰燼一般。

他的雙眼牢牢地盯着對方,口中低低地吟起四句詩:

金烏海底初飛來,

朱輝散射青霞開。

迷魂亂眼看不得,

照耀萬樹繁如堆。

每一個字從他的口中吐出,他的氣勢就上升一分,他筆直的身子,也在火焰般的氣浪中緩緩升起。在他緩慢卻沉重萬分的動作下,化生出萬千殘影,而這些殘影有合而為一,與他的真身重重相疊。

醉金烏,第九式,終式“金烏隕”

這是集醉金烏所有精華的最後絕招,當前八式用盡,仍然不能奈何對方的時候的最後殺招,使用此招者,必先將自己迫到山窮水盡,存與敵偕亡之心,才能發揮此招的精義。

那怪人的心中,第一次有了這小子是瘋子,不該去惹他的想法,但這時卻是由不得他,不全力以赴了。

再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數十年精修的金烏真氣,像山洪崩發般以他為中心爆發出來,無數條殘影,呼嘯着迎了上去。

“蜃樓魔影”

憑着自己深厚的修為,僅次於“金烏隕”的殺招,這位怪人雖然沒有同歸於盡的想法,也已經是全力以赴,不敢再有絲毫小看對方的意思了。

噼啪連響聲中,怪人迎上的真身,和夢淵下撲的式子,就那麼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一起,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兩個人死死地纏住了對方。

掌,肘,肩,膝,足,兩人的每一個動作,都包含了萬千的細節,數不清的動作。

夢淵已經徹底打瘋了,面對原著中的這位絕世高手,兩人的立場差異也好,主神的任務也好,此時的處境也好,都已經讓他毫不遲疑地選擇了與對方拚一場的決定。在歸空的狀態下,雖然對方的每次攻擊,都給自己造成沉重的傷勢,但帶來的傷痛,卻大大地減輕了。而自己的攻擊,也不住地對對方,造成傷害。

真氣快要耗盡了,每一次呼吸都含着肺中湧出的血沫,口中預先含着的丹散,也已經服食殆盡。他卻是全然不顧,心頭依然一片清明,只是瘋狂地運轉着心法,催動着體內趨於乾涸的內力,那是一種不成功,就成仁的意念,是一名戰士,一名真正武者的心。

“金烏化日大法”

“金烏訣”

這兩門早已到了瓶頸的功夫,那頑固的瓶頸,正在這瘋狂的戰鬥中逐漸鬆動,一縷縷真氣,就像是快要乾涸的海綿里的水,被一點點擠出來。

怪人已經開始有點後悔,本來是看到狼狽兄弟的慘樣,起了點同病相憐的心思,又和高立有着血海深仇,於是就指點了幾句。卻被夢淵毫不客氣地以大招直接破局,被逼了出來,打到這個份上,可真就有點兒騎虎難下了。

“這小子還真不愧是高立的徒弟,功力差不多有記憶中高立的七八分了,手底下硬得要命,醉金烏這種功夫,都已經到了這個程度。還上來就是最強的招式,擺明了是來拚命的啊。再打下去,再這樣拚下去,只要一刻功夫,對方可能會死,但自己也要元氣大傷,自己已經七十多了,這身老骨頭,可不像年輕人了。罷了,今天算你命大。”

怪人已經有了些許退意,而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功力十足的怒嘯。

“又是一個強敵!”

再沒有戀戰之心,知道想要擊斃這個瘋小子,至少還要數十招,怪人不甘地怒吼一聲,奮力擊退了夢淵,拼着挨了夢淵一掌,化作一串殘影,飛身而遁。於此同時,一個粉紅色女子的身形,高速衝來。

看到怪人遠遁,和後方追來的身影,夢淵的一口氣,終於鬆了下來。笑着衝來人說了一句:

“風姨,我沒有給我們金烏門丟臉。”

他再也支持不住沉重的傷勢,一頭栽了下來,落入風來儀的懷中。

行宮中,氣氛壞透了,六具弟子的屍體,蓋着白布,停放在院子里,高桐一手夾着夾板,坐在大廳里不停發出一條條命令,他的臉死沉死沉的,讓下面的那些人,不敢呼一口大氣。

福無雙至,貨不單行,兩天前那個夜晚,發生的那次襲擊,讓所有梟記的人,都感到面上無光。

一個神秘的怪人潛入朱翠等人的行宮,如入無人之境,無聲無息殺死六名弟子,並與大盜狼狽兄弟,打傷了高執事,更離譜的是,這名神秘人武功高強,直到最高執行者大人親自出手,才算是把對方逼了出來,一場大戰後,最高執行者大人重傷,至今昏迷不醒,對方負傷逃遁,不知所終。

負責情報司“鬼梟”的劉大人當場暴走,一張巨大的搜捕網,在周邊的區域布了開來,兩天之內,不知有多少心懷不軌的江湖人物,被梟記搜捕擊殺,但那個神秘怪人,依舊蹤跡全無。心情大壞下,被丟下的狼狽兄弟,在被劉大人審到小時尿幾次床都說出來後,再被剁碎了喂狗。梟記的凶名,一時間甚至蓋過了原先不樂島的名聲。

而這一切,在大島主,二島主兩人回歸後,再次到了一個頂點。

空手而歸,尚且罷了,以梟記此時的財力,根本不在乎區區雪山寶藏的歸屬,但當人們看到二島主的樣子時,除了打個寒顫外,就沒有人再敢大聲地說一句話了。

雙臂俱失,是的,這位刀法宗師,那條揮刀的胳膊,被人砍了。可憐以後這刀,該怎麼個拿法。

宮一刀很平靜,平靜得不像是一個人,在被那個藍衣人,那驚艷的一劍,削下手臂時,他的心就已經死了。

但是,當他回到這裡,看到躺在床上的夢淵的時候,他的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除了那個藍衣人,還有誰敢這樣襲殺梟記的子弟,還有誰有這個能耐,把梟記的驕傲,他們三個人最心愛的弟子,智勇兼備的無名大人傷到瀕死的地步。

高立的心情也不好,縱橫天下一輩子,居然在個後生小子的身上輸了一招,丟了寶藏也就算了,這臉就丟大了,結果還是那個後生小子,遇上了宮一刀,斬下了他唯一的一隻手,這不是把他給廢了么。

他雖然貪婪,狠毒,但不愚蠢,在覺勝算不大後,就沒有繼續糾纏,而是護送着宮一刀回來了,雪山寶藏雖然不少,但他現在的眼界,已經比十幾年前,不知道高了多少,不就是幾千萬么,老子不在乎。老子一個月掙的,比那個還多!

何況,他又何嘗不是有所保留,他的壓箱底功夫,還沒有用上。

但是,回來以後,看了夢淵的傷,老白鶴坐不住了,他當然看得出來,夢淵的傷,是什麼手法造成的。

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一頁,再次揭了開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好你個單昆,你居然還沒死,還敢打傷我的徒弟,殺我的部下。這次,老子可是留你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