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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清冷甜美的聲音道:“果然不愧是江玉郎,抵賴得頭頭是道,但饒是你舌綻蓮花,也否認不了,江別鶴是最大的嫌疑之人。”

江玉郎聞言,一時竟是啞口無言。畢竟擺出的事實,已經將最大嫌疑的帽子牢牢地套在了江別鶴的頭上。

卻聽那聲音繼續道:“請神錫道長暫息雷霆,這藏寶圖的公案,只是今天的要點之一而已。便請何姑娘,繼續說第二件公案。

何芸夢臉色微沉道:“不瞞各位,敝門門主為了清査江別鶴的真面目,潛入了江別鶴家中,在密室中不僅找到了未散發完的藏寶圖。還發現了一個妄圖顛覆武林的巨大陰謀!”

何芸夢這次拿出來的,是一份名冊和一本賬本,上面足有近百個名字,每個名字下卻有個括弧,裡面有的寫着“少林”,有的寫着“武當”,不僅包含了名門大派,更有了各大勢力。這是江別鶴在各個勢力中姦細的名單。而那本賬本則是他巧取豪奪,得來的財物,和與各勢力進行支出往來的記錄。

“這些只不過是江某人幫安排的一些友好的子弟的而已,又能證明什麼。”江別鶴臉色鐵青,梗着脖子吼道。他知道這可非同小可,如果這事一經落實,那麼他江別鶴可就要萬劫不復了。

“哦,真的只是這樣嗎?”何芸夢依然笑嘻嘻地道:“真可惜,就在不久前,你就指點一個人,與這張名單中的一個人進行了聯繫,造了一場轟動武林的大案哦。”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江別鶴心中一緊,卻滿面怒容道。

“是啊,所以你也不會認識一個叫‘孔立’的人吧?”何芸夢輕飄飄地說道。

這個名字卻是像一支毒箭,直直射入江別鶴的心窩裡,在那一剎那,他的目光中滿是絕望,卻有充滿了不甘。

“孔立,我當然認識,而且還很熟。”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眼前的事,已經不是什麼狡辯或者否認能夠抵得過去了,早在一開始,對方就已經對他張開了一張巨網,而他現在,只不過是網中的一頭困獸而已。

“江別鶴,果然是你,我鐵無雙和你誓不兩立!”

馬車上走出了第二個人,白髮銀髯,氣派威嚴,正是武林中人人稱道,領袖三湘武林的盟主,“愛才如命”鐵無雙。

這是夢淵打出的第二張足夠分量的牌,他用計的第二個特點,便是不會只限於單一計策,而是多方面多角度重重設計,步步推進,計計相扣,直擊到底。所以一旦被他成功發動計策,對方絕少有翻盤的機會。

鐵無雙的聲望地位又不是神錫道長可及的了,他可當真是三湘地方跺一跺腳山搖地動的大人物,知交滿天下,“愛才如命”鐵無雙的七個字,只要是武林人,就是人人信得過的。

面對鐵無雙,江別鶴不發一語,就是那麼默默地站在那裡,雖然他身邊有不少人,但望向他的目光中的含義,卻已經開始變化了,從前面的敬重,到懷疑,再到鄙視,唾棄,不知不覺間,那些原來立場中立,或者是本身來看熱鬧的,已經逐漸離開了他,甚至站到了他的對面。

如果說藏寶圖一事,影響最大的是峨眉等少部分人,那麼江別鶴在各勢力中埋釘子,並企圖毒殺門中要人的行為,是任何一方勢力所絕對不能容忍的。夢淵的這一計,不僅徹底摧毀了江別鶴的聲望與人脈,更將他放到了武林公敵,人人得而誅之的地位。

在眾人的議論聲停下來後,江別鶴的身邊,竟然只留下了白氏夫婦,江玉郎,慕容世家中人和略近一點的花無缺而已。

這時候,誰也沒有想到的,先前還一力為江別鶴辯護的江玉郎忽然一臉慚愧地走了出來,叫道:“爹爹,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奸惡之徒,我雖然是你的兒子,也羞於與你為伍。”他團團一揖道:

“何姑娘,各位武林前輩,這一切都是他做的,在下無能,不能阻止家父所為,卻也不願意再和他同流合污下去,就此告辭。”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轉身離開了,何芸夢沒有阻攔,在袖中彈了彈手指,一條通體金色的小蛇,慢悠悠,不知不覺地跟了上去。

江玉郎走出數百步,見無人攔路,心中竊喜,便要發足狂奔,只覺得腿上一麻,低頭看時,卻見到一條金蛇從他足上飛速游開,轉眼不知去向。

“雖然你不值得我殺,但是夢先生點名要殺你,我相信他的判斷。”何芸夢並不明白夢淵為什麼告訴自己必須殺了這個卑鄙無恥的少年,但對夢淵的信任還是讓她毫不猶豫地去做了。

這時的場子里,江別鶴楞住了,眾人也楞住了,誰都沒有想到,江別鶴竟然有一個無恥到如此程度的兒子。

“我先前還有些不信,但看到這位江別鶴大俠的兒子如此,江別鶴的為人便也可想而知了。”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有這樣的兒子,父親能好到哪裡去?”

慕容世家的幾個人嘆息了一聲,也走到了江別鶴的對面。

“哈哈哈哈,哦,哈哈哈哈。”

江別鶴忽然聲嘶力竭地狂笑起來,好像遇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一樣,笑聲凄厲,如同瘋魔,眼淚鼻涕,一起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將他那張還算清秀的臉弄得一塌糊塗。

“江別鶴瘋了?”

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場中的眾人,實在是眼福不淺,看到如此精彩的場面。

“真可惜,你想要裝瘋賣傻,卻是找錯了人物。”就在何芸夢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車中那個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

“在我的面前,別說你現在是裝瘋,就算你是真瘋,我也能把你治好。”

她輕輕的一句話,卻好像有着魔力,讓場中眾人望向瘋狂的江別鶴的目光,又由感慨轉向了懷疑。

江別鶴立刻不瘋了,那位少女語聲中的自信,就是聾子,恐怕也能體會到,既然裝瘋行不通,再裝就沒有意義了。

神色一肅,好像剛才所有的打擊對他來說不過是一片浮雲,這時的江別鶴,除了目光中的仇恨和兇狠外,簡直冷靜得像是一塊冰。

“那個什麼孔立,想來也是你們的人吧,真是好算計啊。”江別鶴一臉平靜地道,“沒想到我卻是栽在他的身上。不過江某有一事不明,希望何姑娘,還有車中的那位姑娘能夠回答我。”

何芸夢略一猶豫,卻聽到車中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是想問問夢先生和何姑娘與你本無冤讎,為何要如此設計於你?”

江別鶴精神一振,道:“姑娘果然智慧非凡,一語便猜中江某心事。”

這兩人一問一答,卻只有花無缺,鐵心蘭等少數幾人有些含糊地明白了他們所說的含義。

花無缺在方才便陷於了沉思之中,這時忽然開口道:“不錯,花某自在峨眉山下認識夢先生以來,雖然時間不長,卻一直有些莫名的感覺,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影響着我們,江別鶴,小魚兒。”

他又想了想說:“不僅僅如此,對於夢先生,我一直十分好奇,不知他此刻是否在車中,還有那位姑娘,方不方便出來一見呢?”

車中人道:“我這般在車中說話,確實有些失禮,也十分不便,不過花公子應該也能夠聽出來,我並無武功在身,如果花公子能夠立誓今日之內保得小女子安全,我便下車見見各位如何?”

花無缺道:“自當如此,既然是在下邀請姑娘下車一敘,只要花某在此地,要是有人想要傷害姑娘,便需從花某屍身上踏過去。”

車門再次緩緩打開,在場的群雄,包括江別鶴在內,都將目光望向了馬車,車中的少女雖然說話不多,但僅是寥寥數語,卻充分改變了場中的形勢,這未免讓每個人都有了好奇的心思,想要看看這個神奇的少女,是怎樣的一個出色人物。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那個優雅的少女,雖然她的容貌並不如鐵心蘭的秀美,雖然她的身姿不如何芸夢的婀娜,卻散發著一股子旁人難以企及的氣質,她的身子雖然比春天的桃花還要單薄,一雙眼睛卻明亮得有如夜空里的星辰,她就是那晚風中飛舞的精靈,輕輕地落足在這塵世間。

她當然就是蘇櫻,如果說夢淵是今天這場戲的編劇,那麼蘇櫻就是這一切的導演。而何芸夢這樣的人物,以及江別鶴父子,花無缺鐵心蘭等人,才不過是一些演員而已。

在一手掌控的前戲鋪墊下,江別鶴的爪牙和掩飾都已經被拔除,可以說已經被架到了火堆上,而蘇櫻的出現,宣告了整個劇本高潮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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