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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視一笑,兩人凝息不動,直等廳中又議論了片刻,曹羽五人才魚貫行出,待得幾人行走漸遠,兩人一提氣,像兩個輕飄飄的鬼影,綴了上去。

府台衙門後廂,是一個幽雅寧靜的小院,四月時分,正是雜花生樹,鬱鬱蔥蔥的時候,五座獨立的小樓,就點綴在這小院的四周。這,就是曹羽等人下榻的地方。

送曹大人進了居所,郭、姜、夏,桑四大護衛,互相告別著向四人居所走去,這時已將近三更,縱然是四人都有一身不弱的內功,也都有了一絲倦意。

一進屋子,飛天星桑斗便覺得不妙,屋裡的空氣中,似乎彌散着一股子淡淡的甜味,緊接着,腳底下似乎踩到了什麼尖銳的東西,好像是釘子之類,讓他忍不住叫出聲來,一張口,又將那股子微甜的氣息吸入了不少。

“糟,這味道好熟悉,怎麼可能,是‘九品紅’!”桑斗不管腳底的刺痛,勉強控制着將要失去的意識,從屋子裡縱了出來,他號稱飛天星,在四人中輕功最高,殊不知正因如此,就成了暗殺者的第一個目標。

空飄飄的,好像在做夢一樣,桑斗在空中只覺得喉嚨一痛,這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感覺了。

船上獲得的那一盒九品紅粉,幾枚鐵蒺藜,加上最後的一柄飛刀,構成了這個恐怖而致命的殺局。這正是標準的夢淵風格的殺局,簡單,有效,一擊必殺。

“什麼人?”

“好膽”

“來了,還想走么?”

幾乎在桑斗斃命當場的同時,周邊的三座小樓中各個傳出一聲怒哼,幾乎同時,三條人影如箭般縱入了當場,雙手飛石夏元之速度最快,一把抱起了地上的桑斗。郭、姜兩人則縱身而起,飛檐走壁,向房上那個一擊得手,轉身就跑的刺客追去。

“元之,出什麼事了?”胡亂披着衣裳的曹羽匆忙地從他的居所趕了出來,畢竟是年過七十的老人了,這些年養尊處優,連帶着過去行走江湖的警惕心也差了不少,他最早休息,卻是已經脫了衣裳,躺在床上了,聽到外面慘叫,怒喝,才趕了出來,卻是慢了數息之久。

“曹大人,桑大人他,去了。。。。。。”夏元之搖了搖頭,黯然道。

曹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氣勢讓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這是一名真正的內家高手內力達到某種程度練出來的一種功能保護自己,壓制對手的氣機,到了曹羽的程度,那種瞬間爆發出來的氣機,甚至可以直接奪取功力遠低於他的敵人的性命。不過此刻,只是曹羽極度憤怒下的一種表現而已。

“是誰幹的?”咬着牙根,曹羽恨恨地問道。

“郭大人和姜大人追下去了,是個用飛刀的蒙面人。”夏元之答道“沒有看清楚,不過看身形,像是個女的?”

“女的?”曹羽頓了一下子,顯然有些意外,“難道會是朱翠那個丫頭,不對啊,聽說她擅長使用一種叫彈指飛針的暗器,沒聽過她用飛刀,倒是那個潘幼迪的飛刀,頗有幾分名氣。而且,到府台衙門來行刺老夫,尚還有些道理,殺桑斗是什麼道理,難道是桑斗昔日的仇家?”

“大人,你看。”夏元之伸手在地上摸了摸,又放到鼻前聞了聞,叫道。

“血?”曹羽繞着桑斗的屍體轉了一圈,看了看他的腳底。

“他應該是踩到了鐵蒺藜,跳起來的時候才中暗器的,咦?”曹羽忽然發現了些異常,翻開桑斗的眼瞼,看了看道:“九品紅?”

“什麼?”夏元之大吃了一驚道。

“嗯,九品紅,鐵蒺藜,還有高手的那一飛刀,嘿嘿,厲害啊,厲害。”曹羽走到桑斗的居所,從外邊打開了窗戶,又拿出火摺子點着了照了照地面,點頭連連怒笑道,“好狠,好歹毒的殺局,元之,我們這次,可能是碰到硬點子了。”

“哼,陰謀詭計而已。”夏元之有些不屑地道。

“但是很有效,很要命,元之,江湖險惡,不是單憑武功高強就能應付一切的。桑斗跟了我差不多二十年,沒想到今天會死在這裡,而且還死得這麼窩囊。老夫心中惱怒啊。”曹羽臉色開始變得正常了起來:“你們四個人中,你最是仔細,這是老夫的令牌,傳令下去,讓侍衛們搜尋漢陽,全力緝拿殺害桑斗的兇手,如有反抗的,殺無赦。老夫去接應一下他們兩個。

說著,曹羽整理下衣裳,一躍而起,向遠方追去。

見曹羽去遠,夏元之放下桑斗屍體,方要出府,就感覺到一股及其危險的氣機鎖定了自己。

那是一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冰冷的殺機,如同冰露傾盆,從頭至下將自己罩定,不知不覺間,一滴冷汗從額頭流了下來。

“誰?”站立不動,夏元之全身的肌肉在那一刻繃緊了,一縷真元從丹田提起,灌注全身,那雙較常人長了數寸的手臂,微微張開,雙掌拇指伸出,食指成圈,其餘三指緊收,已經搭上了腰胯的百寶囊。

“殺你的人”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人沒有暗中偷襲,卻是光明正大地從暗中走出來,一直到他前方丈許才停住了腳步,黑巾蒙面,雙手環抱胸前,上下打量着自己,眼中流露出輕蔑和冷酷。

“着”夏元之毫不費話,雙手齊飛,兩塊飛蝗石一取眉間,一取咽喉。

“哼。”那人冷哼一聲,只是上半身像個不倒翁般搖了搖,就避過了夏元之的暗器。

怎奈這位暗器名家,卻是遠遠技不止此,陰笑聲中,六顆飛石翻腕而出,竟是兼顧了蒙面人全身六處穴位。

這正是蒙面人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時候,見到那飛石到了身前,蒙面人不閃不避,夏元之心中暗暗得意。

只見那蒙面人的一雙手掌平平伸出,運掌如刀,各個劃個半圓,在夏元之的眼裡,就好像是那蒙面人的雙手忽然化作了兩口鋼刀,輕鬆地隔開了自己的飛石。

夏元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對面這個人如此正面相對,自己的暗器,無疑是變了明器,他的雙手顯然練有奇功,自己的飛石能擊破重甲,打在他手上卻是毫無反應,好像打在了鐵石上一般。

然則他卻沒有再考慮什麼而是把袋中剩下的飛石,一把全抓了出來。

“飛蝗陣”足足十八顆飛蝗石,張開如一張網,一股腦打了過來,如同是一群離了巢的黃蜂。

“手法不錯。”在出手擋開第二波飛石同時,那個蒙面人忽然贊了一句,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在夏元之第三次出手前,他的身子忽然踉蹌了一下,半側着走了兩步,緊接着,在夏元之驚駭的目光下,那個蒙面人邯鄲學步般的身子猛地旋轉起來,身形下蹲,雙手高舉,交叉着從頭頂盤過,如同一團狂風旋過,夏元之的飛蝗陣,就如同礫石般,被這一團狂風吞沒。

不錯,這個蒙面人是夢淵,而他此時所施展的,正是不樂幫的鎮幫絕學-----醉金烏。

口中發出一聲低低的咆哮,夢淵此時的一擊,當真有着雷霆萬鈞的威勢,帶着疾風,裹着森冷的殺意,一雙手此時如同兩條翻騰的巨蟒,向夏元之卷落。

在夏元之的眼中,來人的身形突然模糊了,每一個動作,都帶起了重重的殘影,那凄厲呼嘯的風聲,滿天飛舞的掌影,是那樣的莫測高深,卻又是那樣的威力絕倫。

夏元之退,同時拔出了腰間長刀,舞出了一片刀牆,只感到手中一陣劇震,虎口崩裂,那口雪花長刀脫手而飛,落下時已經變得像麻花一般。

奈何夢淵卻是沒有半分收手的意思,身形如狂風般席捲而至,雙臂忽然張開,他的身形似乎又漲大了不少,在那婆娑身姿中,狂舞的他忽然展出了一式妙絕古今的“長風一抱。”

夏元之慘叫一聲,就在這一抱中,他的一雙手臂骨胳,已經被攪成了數十段。但是,知道難以倖免,他兇狠的性子突然升了起來。

屁股往後猛地一坐,他的一雙腳尖齊齊飛起,狠狠踢向夢淵雙眼,這一招“巧踢天燈”的厲害招數,卻只是讓來人的身形晃了晃,緊接着,雙腳劇痛,他的一雙腿子,也步了雙臂的後塵。

塵土飛揚,四肢俱殘的夏元之跌落塵埃,卻見人影搖動,重新顯出了夢淵的身形,看了看地上的夏元之,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伸手一揮,一支飛刀射入了他的喉嚨。

金星衛士,雙手飛石夏元之,擊殺!

遠處的天邊升起了一支蛇焰箭,夢淵運起提呼一氣功,展開金烏行天身法,數個殘影晃過,只留下地上的兩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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