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最後,在夢淵的提議下,了因三人進行了一場切磋,白泰官露了一手梅花針功夫,卻被了因輕鬆化解,不免有些氣餒。夢淵笑道:

“白師侄你的梅花針雖好,但暗器終究是暗器,你把它當明器來用,又怎麼能奈何得了你的大師兄,尤其是針類的暗器偏輕,難以射透內家高手的護身氣勁,而且即使中的,你針上不淬毒,又怎麼能夠發揮克敵致勝的作用。所以這東西偶爾用以偷襲,或有些用處,若是正面對敵,還是放棄了好。”

了因亦出聲贊同,夢淵的話,事實上說明了大多數暗器的通病,那就是暗器本身的貫穿力和殺傷力偏弱,尤其是針類的暗器,除非對方猝不及防,或是功力遠高於對方,這類暗器威力有限,當然,如果用強力機簧,一次大量射出,針上再淬以劇毒,那又另當別論,但白泰官身為白道中人,又怎麼會在暗器上淬毒?所以他練這梅花針,實在不是好的選擇。

夢淵認為,白道中人使用的暗器,其實應該向明器發展,分量要重,威力要大,如長弓硬箭,飛刀,飛標,飛斧,鐵錐之類的暗器,才是真正有效的選擇。這類暗器每件都有數兩至一斤左右的份量,貫以內力發出,才能對了因這種武功高強的人形成威脅。

白泰官退下後,呂四娘便向了因邀戰,這兩人一動起手來,卻是另一番氣象。

了因用的武器是一根碗口粗細的鑌鐵禪杖,走的是剛猛的路子,一杖掃出,勁風呼嘯,砂石飛揚。他功力深厚,經驗豐富之極,招式大開大合,卻門戶嚴謹,深得沉穩二字。

呂四娘走的是輕靈二字,或繞場遊走,或彈身刺戮,一步不停,她的劍上似乎有着一股子粘力,即使與了因禪杖相交,也能夠借力進退,帶偏了因的杖勢。

轉眼過了十來招,兩人竟是勢均力敵,不分高下。看得白泰官咋舌不已。

兩人又互換一招,各自出了外門,知道對方身手高強之極,雖是切磋,也多了幾分凝重。

呂四娘連發虛招,了因理都不理,他的經驗遠高於對方,又怎麼會被虛招所惑。呂四娘一咬牙,接連數十記虛招後,忽然化虛轉實,一劍刺向了因肋下,了因哈哈一笑,胖大的身子,卻無比靈活地往後一坐,讓呂四娘走了空招,手中禪杖掄起,已是封住了呂四娘的來勢去路。

呂四娘忽然清嘯出聲,如一隻白鶴衝天而起,身形下落處,手中長劍如鶴喙啄下。

了因咦了一聲,伸杖一格,劍上傳來的力量,竟讓他下盤不穩,忍不住退了一步。

呂四娘身形借力上翻,劍勢如雷霆霹靂般接連落下,如千百道精芒冷電,籠罩住了因上盤。

她已經將夢淵所授的百禽身法,和她的玄女劍法中最精妙的部分合為一體。

了因只覺得對方劍上傳來的力量大得出奇,身形更如同一隻白色靈雀,在空中飛舞,知道這個師妹,已經真正得了師傅真傳,而且貌似這位夢師伯,也沒有少對她進行指點。

他顏面攸關,便也不惜損耗精力,把最兇猛霸道的伏魔杖法用了出來,手中禪杖杖影如林,杖身如一條毒龍飛舞。

“好了,可以了。”夢淵忽然說了一句,身形拔地而起,已經搶入了兩人之間。左手屈指在呂四娘劍脊上一彈,右手斜撩,竟以右手小臂,擋住了了因揮落的禪杖。

兩人同時覺得手上一震,兵器上傳來一股灼熱如火的內息,一觸即收,便同時借勢後退一步,分了開來。原來兩人棋逢對手,雖然沒有動殺機,手下卻是絲毫不讓的,戰至酣處,已是難分難解。夢淵這才出手,替他們拆分開來,不然這樣下去,一戰之後,筋疲力盡,會損傷根基了。

夢淵從懷中取出個瓶子,倒出兩丸藥物遞給兩人,這是蘇櫻配置的三味甘露丹,對內功的恢復作用顯著。

待兩人調息完畢,夢淵順手將瓶子遞給了因道:“這個給你了,身在敵營,備一些靈藥在身總是必要的。

了因接過玉瓶,深深一揖,與三人道別,轉身去了。

“夢師伯,這樣好嗎?”白泰官還是有些疑惑地問道。

夢淵轉向呂四娘道:“瑩兒,你說呢?”

呂四娘若有所思地道:“義父今天的做法我開始也很是不解,但到最後我還是明白了一些,至少如果我知道有這樣的做法,我會同意的。”

夢淵道:“我知道你們自小接觸到的,便是正道的說法,正邪的對立,正邪不兩立。這些說法,都有他們的道理。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用正或邪來劃分的,人,本身就是有着善惡兩個不同的方面。而你們要學會的,是從不同的位置來看這個問題。”

他想了想道:“我們現在的最大敵人,是滿清,還有那些死心塌地當漢奸的人,但死心塌地這四個字,才是關鍵。你岳父也好,了因也好,他們在他們的角度,為了一些東西,在某些時候,會傾向於對方,而你們應該注意的,是這些東西是什麼,能不能改變。我方的人,並不一定不會轉為對方的人,而對方的人中,也會有可以轉化為我方的人。我們要的,是最終的勝利,而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本身。”

呂四娘聽得似懂非懂,問道:“那麼了因師兄是否是真正願意做我們的內應,他是否可以相信?”

夢淵微微一笑道:“他是不是可以相信,我們並不需要理會,我們既要相信他,又不可盡信,但如果他回去後違反了今天的約定的話,那麼他不會有下一次機會,直接殺掉就是了。”

他說得是如此的輕描淡寫,但聽在呂白二人耳中,卻是如一聲悶雷一般,一直以來,他們見到的,多半是夢淵溫和寬容的一面,直到這時才體會到這個黑袍老人真實面貌的一角。

“對於尚有價值的人,我可以既往不咎,可以給你機會,但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你不能老實地按我的意圖辦事,那麼你就將面對死亡。”

放下了這邊的諸般計較,水榭之中,卻是好一番歡聲笑語。見到夢淵三人進來,魚殼哈哈笑着迎上道:

“今日最大之功,莫過於先生。”

夢淵拱手回禮道:“不敢,若非王爺英明睿智,夢某雖有些許詭謀,亦難登大雅之堂。”

夢淵與魚殼在一旁商榷後續的安排,易蘭珠起身道:

“既然此間事了,我等也當告辭了,魚王爺你好自為知。”

蘇櫻挽留道:“姐姐且慢行一步,此間雖然事了,但尚有數件大事,需要姐姐助一臂之力。”

易蘭珠猶豫了一下道:“罷了,我也知道於王爺雖然一時敷衍了過去,但終非長久之策,我多住幾日也是無妨,但我性子好靜,卻是不願多為這些瑣事羈絆。”

蘇櫻笑了,道:“姐姐誤會了,按我對外子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種等待對方出招的人。與其待那什麼四王子回過神來,不如先下手為強。他和魚王爺商議好此地的安排後,便會立刻告辭才是。”

易蘭珠詫異地打量了蘇櫻一眼道:“我聽說夢先生智謀超群,沒想到妹子也同樣是此道中人。”

蘇櫻溫婉地道:“外子心思縝密不假,但亦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同樣會憂慮,會煩躁不安,也偶爾會有亂了方寸的時候,他如今為我大明前途奔波辛勞,我雖德能淺薄,也只得略盡綿薄,讓他少些後顧之憂罷了。”

她的語聲雖然平淡,但聽在易蘭珠耳中,卻是有肅然起敬之感。她慨然道:“夢先生果然慧眼識人,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她二人在一邊竊竊私語,卻見到夢淵已經別過了魚殼,帶着呂四娘,白泰官走了過來道:“這裡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回山莊吧。”

他又轉向易蘭珠道:“易女俠,若沒有要事的話,也來在下落腳之地小住幾天如何?”

易蘭珠笑道:“方才令夫人已經代閣下相邀了,也好,我就叨擾幾天,多和貴夫人親近幾天吧。”

夢淵留下了白泰官與魚娘團聚,他已經從了因的口中得知了他想要得到的消息,又拿回了給白泰官的那張面具,下一步的行動,白泰官去不去根本無關緊要,況且,他看着那個一臉憨厚的傻小子,這麼好的免費勞力,又怎麼可以不好好用上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