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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在走廊上走着,突地,想起了當年大范社稷更替、的時候,那時,真是萬物伊始,如日初升,現在,朝廷已經老幕了,老羽凋零,新羽未豐,權威日削月減,真是“斯川已逝”,這種百感交集的悵惘......

一絲冷風落到了臉上,方信精神一爽,把這些感慨化去。

進了內門,沿途見得幾個丫鬟,都上前行禮,方信擺了擺手,示意罷了,再到了裡面,就是太妃的院子,一個媳婦正在滴水檐下,扇着爐子煎茶,見他過來,起身行禮:“奴婢秋菊,見過王爺!”

這媳婦也是領班的大丫鬟,去年許了府內的一人,現在還是舊職,方信就笑着:“太妃今天情況怎麼樣?”

“太妃老今兒高興,正叫着側太妃她們過來,還有郡主都在,正在說話!”她說著話,挑起厚簾,請方信進來。

方信進去,見得太妃和幾個女眷觀賞一副字。

方信上前一看,只見這書如騰龍夭矯,勁遒森嚴,裡面神韻充足,方信見了,不由贊的說著:“好書法!”

眾人一齊轉臉,見是方信,妹妹,甚至兩個側太妃,都要行禮,方信擺了擺手,說著:“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如此。”

說著,拿過細看,見這捲軸保養的甚好,空間押着十餘圖章,再見題跋,就是一笑,說著:“原來是張承道的書法,果是名家。”

太妃摘下了老花眼鏡,說著:“王爺來了,這是你的那個趙雪若送來,據說花了一千個銀圓,說是給我上壽,你給瞧瞧。”

“是!看這樣子,想必是真跡,他倒是有心了!”方信只是仔細一看,口中就說著:“張承道的書法是一代名家,到現在年數少些,才百年,不然還會更值錢些!”

說完,收回了目光。

“既然是王爺說真的,相必就是真的了,來啊,把它收起來,存到樓閣里去。”太妃吩咐的說著。

實際上太妃,也只有四十歲左右,這還是第一代郡王三十才生子地緣故。

自有人收下,太妃就笑着,望著兒子,用着商量的口氣說著:“王爺還沒有用膳吧,今天我們就共進吧!”

這兒子自小就顯示不凡,年歲稍長,就有一種威儀,連作母親的也感覺到難以隨意呵斥。

方信聽了,一笑,說著:“這個當然!”

說著,就見得後面幾個丫鬟媳婦,抬過食盒,布席上菜。

菜並不算多,但是很是精美,一味火鍋放在中處,宮爆雞丁、筍雞、豆腐......熱騰騰泛着香味,放着四周上面,各人就坐了下來

太妃當然居中,方信陪坐,兩個側太妃,以及一個郡主,一個二公子,都坐在上面,天還算冷,吃着吃着,氣氛漸漸熱鬧,太妃就說著:“今年就過的不錯,府里也寬裕了些了,這商行還賺錢嘛?”

“這天下工商業,有油水的,大半由貴族把持,這趙雪若一年能賺四倍利,也是人才,我也是很欣賞,不過帳還要查實了。前天已經派人去了!”方信淡淡的說著:“他作地好,我也不吝嗇賞賜,王府里自上而下,有三十一處官,雖然僅僅品級,不掌實權,但是也是出身,抽出來賞個也是應該,若是不好,敲打都沒用,那就殺了算了。”

方信口氣淡然,可要說要殺人,裡面半點遲也聽不見,房裡的人,都被這話噤住,一股寒意涌了上來。

要說殺人,在百年前,王爺殺個人算什麼,但是現在,卻少見了。

片刻,太妃才說著:“你是王爺,自然由你掌控,只是這殺人還是持重些,殺了,這人頭可長不回去。”

“母親訓誨得是!”方信一笑,沒有多說。

太妃也就不說這事,轉過臉來,細語問着:“齊氏妹子,今年府內寬餘了許多,許多事都可以作了,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齊氏早就知道,這是說給方信聽的,咽了一口唾沫,說著:“府內照應得還好,這都是託了您和王爺的福庇,只是我家二兒......”

“哦,東德今年也是十四,明年就十五了,宗人府有什麼說法沒有?”太妃問着,滿十五了,就不能住在府內了,要遷移出王府。

“按照朝廷體制,可減二等封個侯爵,也有一份俸祿,可是......”齊氏低眉說著。

“這事我知道,現在哪有不打點的。”太妃嘆了一聲,轉過來對兒子說著:“你是王爺,你有什麼章程沒有?”

方信聽了不禁一怔,然後就失笑說著:“這個當然。”

他眸子幽黑,想了想,說著:“李東德今年也是十四,明年就十五,也應該打算了,還有妹妹十三歲,這事也要辦了,我派任志去辦,他是當年隨着父親從宮裡出來的公公,最是明白這些,也有些人認識,他去辦自然方便——我是鐵帽子郡王,能直接上奏天聽,那些宗人府地人

太放肆,我讓他帶上六千銀圓,這事就可以一起辦

頓時,兩側太妃,連同妹妹都立刻行禮:“謝王爺。”

“這事是應該的,談不上什麼謝不謝,不過,現在郡王也只有三萬銀圓,國公才一萬銀圓,侯爵才五千,郡主更是相當於伯爵,才三千,這細緻點可以持家了,但是要過地好些還不夠。”方信安穩的說著:“而且減等二級處理,下一代弟弟的兒子,就只有子爵,拿一千銀圓了,妹妹的兒子更是只有五百銀圓,這是一年的俸祿,就有些低了,所以我計算着,等商會生意好些,各人取些作股份,以後就有了來處。”

方信開商行,一是靠着鐵帽子王的牌子,一是靠着能識人用人,雖然大家看着紅眼,但是誰也沒有想着分着,只希望在裡面接着一些下手的生意,也就成了,聽見這話,不由又驚又喜,連忙又謝。

“至於出府設家的事,等朝廷名分確定,俸祿拿了下來,就可以辦了。”方信想了想,就說著。

自家這妹妹,現在才十三歲,雖然容貌甚是清麗,但是身子還沒有長成,卻也沉默着,從不發言,讓人難以留下深刻印象。

自家能墊上六千銀圓,又能分些股份,已經足夠了,這府邸的錢,倒不必自己出了。

吃完,說了幾句,方信就告辭了出去。

到了外面,就見得一個中年人上前:“給王爺請安。”

方信一見,不由一笑,說著:“江忠,事情辦地怎麼樣了?”

江忠正容說著:“回王爺,已經辦成了,屬下門下,有些雞鳴狗盜,作其它事不行,這個安插到商行,查些事情,都是順當的。”

這江忠,也不是等閑人物,算是武林中人,在道上也有些名氣,手下養着數百人,後來因罪被緝拿,方信暗中收到門下,算是保了下來,自然在方信門下作事。

“恩,水至清者無漁,這道理我明白,所以你只要把他地事情報上來,如果有什麼差錯,除了萬不得己,有什麼處置,報了上來,我自然會作,你們不需多管。”方信淡淡的說著,現在貴族之間也競爭激烈,如是趙雪若顯了才幹,卷了錢,又投靠別的貴族,他這個新任的郡王,倒也未必能壓的住,未必能找回場子,畢竟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了。

政治上日益腐朽散漫,而經濟上的厲害就顯示出來了——什麼都要用錢,這話極是不錯,在無法用暴力來殺戮決斷時,那經濟和文化地厲害就越來越重要。

有些老牌貴族,二百年的基業,快變成龐然大物了,不但壓地工人喘息不了,就是朝廷也覺得沉重不堪。

幸虧當年自己還定下了爵位貴族不許入軍,又定下了士大夫科舉考員的國策,現在軍隊和官僚部分,還馬馬虎虎,不然就真是貴族壟斷一切了。

三百年前,方信可憑儒家文章,推出這李氏六書,名動天下,時代發展到現在,只怕這文章,連敲門磚都不夠!

方信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就想到這點,失笑了一下,說著:“你辦地不錯,進來罷!”

說著,方信隨手取出五封銀圓,這是淡青色的桑皮紙捲成,一卷二十個銀圓,用着紅蠟封口,說著:“這是你應該地賞,拿下吧!”

等他出去,外面又下着雨來,方信打開了窗子,就在一邊坐了下去。

雨慢慢變大,涼雨灑滿天地,帶着寒意。打得天地中一片白茫茫,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雨水中淹沒,方信深深呼吸了一聲,感覺到這種茫然

對這個世界來說,發展到現在,退回去是萬萬不能了,但是要前進,又不知道前途是什麼,就如現在雨中一樣蒼茫

陳永貴造反,大戰連打了八年,造成兩千萬人喪生,花費了朝廷二億兩白銀才圍剿了下去,這可以說是傳統農民起義的最後一場

這陳永貴其實也算是應運而生,是傳統帝王地最後一批,有帝氣在,不然也不會有這樣大的聲勢,據他所知,也曾集了很大一批人才

但是此人殺貴族,殺貪官,所到之處搗毀工廠,焚燒店鋪,卻使既得利益者貴族資本階級聯合起來,儘力絞殺,所以八年就被平了

當然,所到十六省,貴族階級也受到嚴重打擊,短時間內也恢復不過來,這本來,就是機會了,可惜這時朝廷卻根本沒有頭緒

總而論之,方信雖然心中有數,也感覺到這迷茫——前途在何方?

這是現在國家有識之士的迷惑

至於人權和民主,在這個傳統根深蒂固的國家,又沒有類似地球上,外國入侵中國,打破天朝上國的神話,再怎麼宣傳,也是無濟於事,不登上雅之台。

史沉浮,興衰迷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