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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十月二號,國慶長假期間,屠蘇回姨媽家了。畢竟是親戚,不可能不走動,而且搬出來自己住之後,小丫頭再回姨媽家感覺反倒自然了許多。

大約晚上十點多鐘,遊方從北大門走進了康樂園,一進門就是分為兩股的逸仙路之間的一大片水面,盡頭呈圓弧形伸出,這裡就是中大那條中軸線的“劍尖”位置。劍形直指的地勢過於犀利,用一片水面為劍尖能夠稍顯柔和,不至於剛氣迎面逼人,有剛柔相濟之妙。

假如進門沒有這一片水面,那麼迎面的景觀給人的壓迫感就太強了,不像大學倒像法院了。遊方也搞不清為什麼中山大學的校園中軸線會形成一柄劍的格局,成為遠遠出這一片校園範圍的大風水局靈樞位置。

這片校園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百年前,但是主體建築格局是在建國後逐漸形成的,也許僅僅是一種巧合,也許是主體風格既定之後,歷年修建因循這種風格,有意無意間逐漸形成如此風水局。北京北大處與風水陣法相暗合,成因也是如此。

中軸式對稱是中國古典建築的代表結構,遊方在北京見過很多,但中大康樂園這條中軸線顯然是另外一回事:先它並不是校園結構的對稱中樞,康樂園的建築分布不是左右對稱風格。其次這條中軸線大體是“空”的,是條前後貫穿的直道,被周圍的建築與樹木左右夾

擁。

位於這種地形中迎面的第一棟建築,犯了風水上的“槍煞”,具體到此地風水局,則是比槍煞更為凌厲的“劍煞”,它恰恰就是傳說中鬧鬼的嶺南堂。

水面能聚陰而返陽,位於劍尖位置的水面能起到調合陰陽的作用,白天從北大門走進來感覺很舒適,精神上也有振奮感。但是到了夜間,這片水面的陰氣顯然是偏重了,而且如此空且直的地帶,也引聚北門外珠江上流動生成的陰氣,很是凌厲,能給人造成一種莫名的恍惚消沉感

遊方迎着“劍尖”走過去時,腰間暗藏的秦漁也出陣陣微鳴之聲,這不是示警,而是與地氣環境產生的共鳴,就算不用靈覺,在極其安靜的情況下也可以直接聽見。

水面之後經過一片草地,迎面就是嶺南堂,從建築風水角度它相當於擋煞的屏風,就似劍尖刺入陰氣之中,露出來的劍身分界位置恰恰是嶺南堂,有一種陰陽分割之感。此地適合修建紀念或標誌性的景觀建築,但不適合居住。就算白天從這裡望向北門,地勢雖不高,卻有一種從很高的地方往下看的感覺。

好重的煞氣!說這裡“鬧鬼”,遊方並不意外,這棟建築如今改用了玻璃幕牆結構,多少反射散了潛意識感應上的衝突。

他沒有刻意停留,沿中軸線左側好道路繼續前行。經過惺亭、別,中山像、懷士堂,逸仙路在“劍柄“處又合二為一,左側就是文科樓,傳說中康樂園鬧鬼更凶的第二處的地方。

好重的陰氣!秦漁又出了聲音,與剛才的微鳴稍有不同,是一種低泣般的輕吟。這裡的陰氣自然不如洛陽古墓中濃郁,只是與周圍環境的反差比較大,否則也不能當教學樓了。陽氣與人氣較旺時問題並不大,在這裡上自習己反而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這棟建築呈“工”字型,北寬而南窄,它的大門確實有問題,設計的正門方向不對,毛病則來自於這棟樓的背面。它在風水局中的“玄武靠山”位置完全是“空”的,北邊就是康樂園中央面積最大的一片綠地,草地與參天大樹散布十分開闊,幽森之氣匯聚,且沿着中軸線一側的劍刃直衝此樓。

這棟樓的環境給人潛意識中感覺,最明顯的就是“幽森”二字,從風水角度犯了“反背衝心煞”一一讓人感覺背後虛。走夜路的人都有經驗,背後真有人時並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背後虛,明明沒人卻總感覺像有人。這種環境容易導致各種的錯覺,說這個地方“鬧鬼”,遊方一點都不意外。

連接查看了兩處鬧鬼之地,果然都有講究,但對於遊方來說也沒什麼。這一路沿途展開靈覺試探地氣,遊方走得很慢,此時已經快到零點了。他向右穿過中軸線往回走,時間不大,又來到據說鬧鬼最凶的永芳堂,站在其門前的“十八先賢廣場”上。

在這裡,遊方的神情變得很古怪,似手想笑卻皺起了眉頭。此地是什麼風水局?什麼都不是,根本不成局!

這棟建築也不知誰設計的,正門居然這樣一種結構:正中是凸出的圓弧形,左右兩翼向斜前方伸展而出,朝向前方的牆面竟然也是凸出的反弓弧形。從正門外看過去,是三個連在一起的弧形迎面頂過來。

而且正門前的台階很高,需仰頭才能看清大門,寬度向上至門前逐漸變窄,視覺效果上顯得很陡峭。整棟建築的左右兩側牆面都是直的,與正面伸出的弧孵牆面夾角顯得

如刀鋒一般尖銳,有人這兩個“刀尖”之外各種了三株高大的椰子樹,大概也是想擋一擋煞氣吧。

永芳堂右側這個尖角,正指着文科樓,這叫“沖煞”,在傳統風水講究上是很犯忌諱的,種樹也是稍微化解的辦法之一,但也不能種椰子樹啊!椰子樹只有一根筆直的主幹,上面就是葉冠,沒有有分支,像根筷子或一炷香似地插在那裡,既起不到阻滯的作用看上去還彆扭。

正確的做法應該是移栽垂柳、曲槐一類分枝非常茂盛、枝條很柔和、屬性偏陰的植物,長得越高大越好,只要樹別過樓的高度,與建築尖角的距離也別小於樹的高度。這裡的幾棵椰子村很可能是某些既不願意信風水,又聽說過這種講究的人自作主張種下的,搞得不倫不類。

但這兩個尖角,只是這棟建築在風水角度犯的次要毛病而已,至於什麼“落成之時,尖角所指,康樂園內草木皆死”的說法,都是誇張的訛傳。它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在於正面的結構。

如果就是為了讚美而讚美,總能牽強附會一番辭藻堆砌,比如就有人這樣讚美永芳堂:“它的外形象一隻白色的大鳥,兩翼像張開的臂膀,懷抱着兼容並蓄的大胸襟;它又像一本打開的書,從這裡走出了歷史風塵中熠熠生輝的十八先賢。”——真能捅詞啊,但是遊方親眼所見,完全不是這種感覺。

想擁抱一個人的姿勢,應該是兩臂張開,虛胸而手心向內攏。假如是張開雙臂、手心向外扒、頭向前頂,那不是想擁抱誰,而像不小心掉進坑裡正在往外爬,最不喜歡前面有人擋着。而永芳堂的正面形狀是三個反弓弧形頂出來,給人的就是這種感覺。

有時候別看大體的形狀差不多,細節上的差別,會導致建築風水的含義截然相反。

這種結構對地氣的影響不是匯聚,而是向迎面以及兩側方向反射、散,它是白色的圓滑表面,這種散與反射的作用則更強烈。假如是一個很敏感的人,心神不定之時,走上台階會有一種被建築迎面向後雅的錯覺;而走下台階時,眼角的餘光留有兩側的建築的殘影,會有一種被人按住雙肩向前推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