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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金碗可能是船上某個重要的客商日用之物或是珍貴的收藏。沉睡海底三百多年,卻被遊方偶爾撈了起來,仔細一看,竟不是清代乾隆年間的東西,斷代足可向前再推八百年,應該是唐代潤州一帶所出產的貢物,是所有撈上來的器物中最珍貴耀眼的一件。

第三天午後,遊方搜集的陰界土已經超過了三兩,加上沉在海底那枚琉璃珠中所煉化,已經“超額”完成了師命。再看眾人從海底下撈的東西相比第二天已經越來越少,下水也以遊戲為主了。

他們搜尋的範圍只在沉船附近,集中在尾側,水中運轉神識發現的散落器物而已,這麼多高手下水轉了三天,恐怕能發現的已經沒有什麼遺漏了。見此情景遊方對柳希言等人道:“我們在這裡耽誤的時間不短了,而諸位同道於水下運用神識感應物性之妙,基本已掌握純熟,繼續在此淬鍊下去意義已經不大,該走了。”

眾人興高采烈中有些不舍,看着船起錨離開了此地。下一站要返回他們曾經遭遇險情的小島,幫助蘭德前輩把失落的佩劍撈回來。如果順利的話就直接掉轉航向朝南,去調查正在南海活動的麥克-布什以及他所率領的科考團此刻又在搞什麼文章?

航程並不太遠,明天早上就能到,因此大家也不着急。這天晚飯後,在餐廳里開了個“鑒寶”大會,眾人在海中撈上來基本保存完整的器物,一共有二百餘件,遊方特意做了一番專業清理,放在幾張大桌子上琳琅滿目,不亞於一場小型的專題瓷器文物展。

覺得多嗎?別忘了原先那條船上共裝了四、五十萬件瓷器,這些不過是散落海底的殘存,今天如果不是這些人出手,恐怕沒有什麼潛水員能把它們撈上來。

蒼嵐悄聲問遊方:“這幾天大家都很高興,收穫也很多,您看海中撈上來的這些器物,應該如何處置?”

遊方笑着說:“你消砂派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蒼嵐趕緊擺手:“此次出海一切以蘭德先生馬首是瞻,這幾日也是您指點大家如何滋養形神、淬鍊神識,還有潛游之樂。這些不過是順手帶上來的器物,恐怕除了這等機緣,世上也無人能把它們找回來,是否需要裝箱保管,全由蘭德先生帶回去處置?”

遊方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這些東西,突然問道:“我聽說海南也有海撈瓷市場,是嗎?”

蒼嵐:“是啊,這幾年私下交易非常火爆,但是一般人真偽難辨。高檔的海撈古瓷,看上去簡直和新的一樣。”

遊方:“聽說還有一個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最主要的收藏就是海撈瓷。”

蒼嵐點頭:“是有這麼一家博物館。”

遊方一指這些東西道:“既然要我處置的話,我們也不能白忙一趟,這裡的東西,每人挑選一件算作此行的紀念。至於剩下的器物以及牛金泉撈上來的那些碎瓷片,就麻煩你們轉交給博物館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柳希言聽見他們的談話,趕緊大聲道:“如此處置最好不過,在場同道每人取一件做個留念,餘下的器物以及碎片,就由我消砂派按蘭德先生的意思,轉送到文物部門。”

在場這些人本就沒有貪海里這些東西,主要是為了掌握這種淬鍊神識之法,同時也是潛水玩個高興,但一樣東西不留心中難免遺憾,聽柳希言如此說,當然紛紛贊同。接下來就挑東西吧,一人一件隨便拿,當然是挑最好看、最精緻、最喜歡的。

向影華想拿那個造型別緻典雅的釉里紅茶壺,就是遊方連壺帶蓋分兩次從海里撈上來的那件東西。蒼嵐也想拿這一件,兩人都發現了對方的意圖一時之間誰都沒伸手,結果讓李永雋拿走了,只得相視一笑。

牛金泉是個實在人,一開始沒伸手,只說已經有那個粉彩茶盞留作紀念就可以了。結果慕容純明拽着他的胳膊指着自己打撈上來的一件淺絳彩筆筒說道:“你什麼眼光,難道這個不好看嗎?”

牛金泉嘿嘿乾笑兩聲,把這個筆筒拿走了。眾人都挑完了各自最喜歡的器物,向影華還空着手,扯着遊方的袖子道:“蘭德,你幫我挑一件。”

遊方伸手要去拿金碗,向影華卻一拉袖子悄聲道:“嗯,不是那個,另選一件。”

遊方伸手欲拿李永雋撈上來的那個八棱白瓷胭脂盒,一見向影華微微撅起了嘴,手一轉向握住了一個飛蝙杜鵑纏枝紋青花酒壺,回頭問道:“影華,你喝酒嗎?”

向影華掩口笑道:“好,就是這個,陪你喝。”

所有人都挑完東西了,遊方發現最珍貴、最奪目的那個金碗卻沒人碰,連向影華剛才都不要,很明顯就是留給他的了。遊方也沒必要客氣什麼,拿了過來單手持碗在眾人面前比划了一圈道:“世人常言金碗討飯以為笑談,卻不知金缽化緣才顯恭謹,捧什麼求什麼啊!往後如果日子不好過,我就拿着這隻金碗,上諸位家裡打秋風去。”

所有人都笑了,紛紛道:“若是蘭德先生登門。哪敢不恭敬相迎?......有事您說話!”

笑鬧之間皆大歡喜,柳希言命人將剩下的器物收起,小心的裝箱打包帶回去。遊方說交給消砂派處置就是交給他們,至於消砂派是否按他說的做,他也不再理會了。

今晚的氣氛很熱烈,眾人也都沒有着急回艙房,三三兩兩仍坐在桌邊把玩自己挑選的古瓷,一邊品茶聊天。柳希言想起了正事,特意又說道:“這幾天我已經打聽出麥克-布什的位置了,就在我們要去的那個島以南海域,大約半天的航程。”

遊方:“假如此次能查出他的禍害之行,且和無沖派或詹莫道有牽連,待我們審完想問的話,找個途徑,連人帶東西一起交上去。”

李永雋哼了一聲道:“假如真是那樣,餵魚得了!”

遊方聳了聳肩膀:“餵魚?太便宜他了!物盡其用人也不能浪費,此人該當身敗名裂,也等於是一種提醒,畢竟我們只是對付無沖派,但這一類人與這一類的事,還是需要世間法度手段。”

麥克-布什組織的海洋科考,是一種半官方的公開行為,因此想打聽出他們的活動路線並不難。大概的海域以及行程調查一下就清楚了,據說他們還要在海上活動半個月呢,遊方等人自然也不着急。

第二天上午,船又來到那個在海圖上標註為斑螭礁的荒涼小島旁,此時已完全看不出這裡曾經發生過激斗的痕迹。早在一周以前,消砂派已經派一條小船來過,打撈起兩名弟子的遺骸收殮,在水下轉了一圈,並沒有找到遊方那柄劍。

小小一柄短劍,隨着爆炸的船沉入海底,特意去找太難了。假如李永雋就是自己雇幾名深海潛水員租船來到這裡。恐怕十有八九也是無功而返。但遊方與秦漁之間自有特異而無法形容的微妙感應,只有他親自下水才有把握準確的找到秦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