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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園的座位讓蘭德前輩給撤了。閉嘴在屋角侍立。

雲飛絮今天的角色很尷尬,論私交他在形法派中與遊方是最好的,但是葉鳴沙死前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他的,他又是門中執戒長老,不論孰是孰非他今天必須得問清楚,只得站在那裡拱長揖,硬着頭皮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蘭德先生昨夜在何處?若是有人清楚,也就不必說別的,我等追查那行兇之人便是。”

遊方仍然沉着臉反問了一句:“若是無人知我昨夜在何處,你仍然猜疑於我嗎?有沒有搞錯,是你形法派弟子無行,我寬宏大量沒有為難,讓他自行回門中領罰。若真想殺他,他還能活到昨夜,還有可能稟告雲長老曾開罪於我嗎?”

遊方昨天夜裡在哪?當然在梅嶺山莊的房間里睡覺。有人能證明嗎?真沒有,他是一個人睡的,直到第二天早上,房間里沒別人。

雲飛絮腦門上又開始冒汗了,低着頭道:“晚輩絕對不敢猜疑蘭德先生,葉鳴沙已死無法再追究他本人,但我形法派仍要向蘭德先生致歉。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晚輩之所以有此一問,不過是因為段園剛才的胡言亂語,只怕有江湖同道不了解您,憑空猜疑。”

他的想法倒也簡單,遊方此番在南昌攜美色同游美景,晚上總不可能是一個人睡的吧?這種事情說出來反而省了不少麻煩。雲飛絮早在遊方殺孫風波到松鶴谷拜山時就認識他了,也絕對不相信葉鳴沙被滅門之事是蘭德先生做的。

九星派穿杖堂主孫風波曾險些置梅蘭德於死地,掌門沈慎一領眾堂主到松鶴谷“問罪”。可最終的結果是蘭德先生不計前嫌,聯合消砂派挽救了九星派的滅門之禍,也救了沈慎一等人的性命,這樣一個人,怎可能嗜血無情?如今梅蘭德已然是九星派門外供奉長老的身份,就與他在消砂派的地位一樣。

雲飛絮心裡很清楚是有人企圖陷害梅蘭德,但是這位小前輩是萬萬不可輕易得罪的,這件事最終的結果有可能是形法派下不了台階,得把這位小爺供起來才好收場。可是這又能怪誰呢,是自己門中出了敗類,讓人有機可乘啊。

這時李永雋寒着臉說話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就算蘭德先生不說出他昨夜在何處,又能怎樣?是消砂派弟子無形,蘭德先生大度。難道就因為葉鳴沙開罪過蘭德先生,就可以無端猜疑嗎?......蘭德先生不願說出昨夜的事情,自然是因為貧道。”

雲飛絮有點摸不着頭腦:“因為你?”

李永雋:“昨夜我和蘭德先生在一起,長談一夜未曾稍離,現在說出來,請問雲長老是否滿意?”

別說雲飛絮摸不着頭腦,就連遊方本人也是苦笑不已。心中暗道這真是個傻姑娘。然後大家都沉默了好一陣子,萬書狂與向雨華對望一眼神情很古怪,因為他們不約而同想起了向影華,這話該怎麼說呀?

李永雋傻,在場的人還有比她顯得更“傻”的,雲飛絮只得揣着明白裝糊塗繼續問道:“請問是在何處,所行何事?”

李永雋:“就在梅嶺山莊,談靈樞之妙、神念之功,觀月影山河象、水涵星鬥文。蘭德先生是謙謙君子,可世上總有心念齷齪之小人,蘭德先生不言,是為貧道之聲名,恐有人憑空非議。”

哦,原來他倆昨夜就是談玄論道來着,並無男女私情之事,李永雋還話中帶刺等於在罵人——誰要是胡亂編排就是心念齷齪!

一旁的唐萬方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看上去他完全相信李永雋說的話。李永雋在山中望見梅蘭德是怎樣一副牽掛神情他完全清楚,而且昨天夜裡李永雋真的不在梅香觀,只說是去梅嶺觀悟地氣靈樞之妙,原來是夤夜拜訪蘭德先生去了。

說實話,李永雋昨夜去哪兒了?她本來還真想去梅嶺山莊夜訪梅蘭德。結果到門前而怯步,於是就在梅嶺中獨坐一夜,遙望洗葯湖,觀月影山河象、水涵星鬥文。至於她究竟在想什麼,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雲飛絮只能轉頭問遊方:“蘭德先生,是這樣的嗎?”看他的神情已尷尬萬分,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居然當面問出了這種事。

遊方沒有回答他,而是看着李永雋嘆息一聲道:“你何苦要說這些呢?”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聽在旁人耳里顯然不一樣,以為他默認了。先前之所以不說,是不想有損李永雋的清名,但為蘭德先生的聲名着想,李永雋自己說了出來。其實對於他這種行走江湖、一直在刀鋒起舞的“英雄”來說,風流浪跡之名無傷聲望,但對於李永雋這種出家女冠而言卻有損清譽啊。

但是李永雋自己也說了——只是長談而已。

這時楊弈程又站了起來,一臉愧色的拱手道:“形法派上下今日失禮了,請蘭德先生萬勿怪罪!......其實事情很清楚,有人利用葉鳴沙欲敗壞蘭德先生的江湖聲望,一計不成又設一毒計,滅葉鳴沙滿門之人應該便是那利用他設局之人。

葉鳴沙這麼做,是被父仇蒙蔽不清楚真正的仇敵是誰,經蘭德先生教誨已有悔改之意,只可惜沒有來得及。葉幽之當年也是被無沖派奸人所惑,執迷不悟越陷越深以至於走上不歸路,所以設局之人應當就是無沖派敗類,很可能就是從青山湖逃脫的安佐傑主使。”

這位掌門倒是個明白人,說的都是正理,剛才從段園“胡說”開始。越說越顯無禮,趕緊打住吧,形法派今天肯定是得罪人了,就看怎麼處置妥當了。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岔開了剛才尷尬的話題。唐萬方清咳一聲道:“如果確系安佐傑所為,利用形法派敗類構陷蘭德先生,那麼如今很可能仍在南昌。此地是形法派根基所在,楊掌門怎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不論是何人所為,也必須交代明白!”他的話中隱含着問責之意,矛頭指向了形法派。

萬書狂接著說道:“蘭德先生還在南昌,而奸徒借形法派發難,若尚未離去,可能還有異動。楊掌門攜門中眾高人在此,豈能容他們猖狂,若需我等協助,楊掌門儘管開口。”這話說得倒客氣,可是也有問責的意思——這本來就是形法派自己要處置明白的事情。

向雨華倒沒有理會楊弈程,似是不經意間看了李永雋一眼,眉頭微皺沉吟着沖遊方說道:“蘭德先生,假如真有高手暗中覬覦對您有所謀,我是否通知影華趕到南昌?”這話聽上去考慮倒挺周全,假如安佐傑真在南昌,還是把向影華叫來幫忙更穩妥。

遊方輕輕搖了搖頭:“月影仙子那般出塵之人。怎忍心總是煩擾她沾染此等人間險惡事?在南昌城中形法派根基之地,只因幾位喪家之犬,何須向松鶴谷求援?這樣豈不是太抬舉宵小之輩,卻小看了楊掌門等一眾形法派高人?”

話說的挺好聽,可是遊方的神色卻不是很好看,一絲笑容都沒有,腦門上就似寫着三個大字——不高興!他確實不高興,無論誰聽說那樣的慘劇心情都不會好起來,而且是形法派弟子招惹他在前,今天卻又當眾被“逼問”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