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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

平靜的長安城內,黑夜之中,坊市並沒有關閉,坊內還有不少的叫賣之聲,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鐘聲響起,平民百姓倒是沒有什麼,可是那些達官貴人們卻是面色一陣大變,岑府、長孫府等等大臣府中頓時響起了一陣陣咆哮之聲,催下人趕緊備了馬車,也不管這個時候已經很是入夜了。

“命令金吾衛立刻封閉城門,長安城各處坊門都必須有人守衛,命令霸上軍營立刻進駐長安,不得有誤。”岑文本面色冷峻,剛出府門,就對駐守府門外的金吾衛士兵冷哼道。

“末將遵命。”鐘聲繼續響起,急促而有力,彷彿是擊在眾人的心尖上,這個時候,只要不是蠢蛋,都知道朝廷之中有大事發生。哪裡還敢怠慢,更何況,命令自己的還是宣德殿首輔大臣,更是不敢怠慢了,趕緊飛奔而走。

“父親,可是景陽鐘聲響了。”就在這個時候,女兒岑清影飛奔了出來,倚在門框上,小心翼翼的問道。

“正是景陽鐘聲響了。”岑文本望着岑清影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這段時間太子殿下的身體不好,恐怕這次更加的不妙了。你就安心呆在家中父親很快就會回來。你就莫要擔心了。”說著就轉身上了馬車。卻不知道岑清影臉上閃現奇怪的目光。她豈會有擔心的道理,本就是聰明絕倫的她,一聽見岑文本的話,就明白其中的含義。景陽鍾非大事不得敲響,而且整整敲了那麼多下,聲音急促,這與平時百官上朝時絕對不一樣的,又加上岑文本透露出來的消息,太子殿下哪裡是身體不舒服,恐怕是要薨了,或者乾脆說已經薨了。

自從崔氏之事發生之後,太子殿下雖然受到處罰,反而是那些王子殿下們受到了處罰,被關了禁閉,可是太子的地位卻顯的尷尬起來了,天下人都知道,太子之位必定是不能保了,可是皇帝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讓太子在東宮讀書,甚至兩個月前,皇帝還親自到了東宮,勉勵了太子一頓,准許太子殿下參與朝政等等。眾人以為太子殿下的權勢再次上升的時候,卻又傳來太子殿下身子不適,突然卧床不起的消息,天下再次陷入惴惴不安之中,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到帝國的運轉,皇帝也曾因此大罵過御醫,就是老神仙孫思邈也被天子責難過,可惜的是太子殿下的身體狀況還是每況愈下,眾人也就慢慢的失去信心,心中暗自感嘆,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否則的話,英明的越王殿下以後能不能繼位都是成個問題。

“太子殿下終於薨了。”岑清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轉了過去,美好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縫之中。她要為她自己做點準備了。舊的太子薨了,帝國就會出現新的檯子,這個太子就是越王殿下,她身為越王妃,恐怕不久之後也要入主東宮,作為新的東宮之主了。所以她要準備一番。她還知道,跟隨她一起進入東宮的還有太原王氏之女。為了這一點,她更要準備了。

“輔機,你來了?”岑文本等人到了朱雀門下,卻見朱雀門下早就是燈光無數,車馬擁擠,文武百官都已經趕到這裡來了,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長孫無忌這個時候也趕了過來。臉上雖然有一絲悲傷之色,但是岑文本卻看的出來,在悲傷之中,更多的卻是喜悅之色。是啊太子殿下薨了,那太子之位就必須有人來繼承,這個入主東宮的人只有越王盧承烈了。這個盧承烈可是長孫無忌的外甥,難怪如此興奮,只是他這個興奮勁,岑文本看了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太子殿下乃是日後的帝王,可以有人輔佐,但是絕對不能為他人所掌控,當年的崔仁師就是不明白,所以結局是很悲慘的,這個時候盧承烈入主東宮,同樣也是需要人輔佐的,在以前,或許盧照辭還能允許長孫無忌的存在,有些事情可以代替盧承烈做出決定,可是如今盧承烈若是成了太子,事情恐怕就不一樣了,長孫無忌也僅僅只能輔佐對方,成為對方的臣子,一旦位置擺正不了,就會成為第二個崔仁師。作為暫時的盟友,岑文本只能是深深的嘆了口氣。誘惑在前,能忍受的住誘惑的人還是很少的,看看這個長孫無忌,就是如此。一想到這裡,岑文本更是覺得應該離他遠點。

“首輔大人。”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岑文本耳中響起,卻見是王珪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燈光之下,臉色平靜。

“什麼事情?”岑文本點了點頭,又是一位太子的姻親,說起來,和自己還是有一定的關係的。岑文本只能打了一個招呼。

“登州水軍來報,我大唐使臣崔浩然和蘇將軍已經從新羅啟程,一個月後就能到達大唐邊境。下官想詢問一下該用何種禮儀來迎接新羅公主?”王珪小心翼翼的問道。腦袋低垂,雖然看不出臉色神情如何,但是一見此模樣,不用看也知道很是恭敬。

“雖然對方是公主,但是進入我大唐就不是公主,就是皇妃了。接待皇妃應該是何種禮儀,你們禮部自己決定就是了。”岑文本皺了皺眉頭,又搖頭道:“或許什麼禮儀你們都不用想了。”王珪身形一僵,面色一動,又行了一禮,口中說了一聲是,緩緩的退了下來。他自然聽懂了岑文本言語之中的意思,或許是不用準備什麼禮儀了,因為太子殿下薨了。該有什麼樣的禮儀,都是由皇帝一言而定,多少日內,民間不準有喜慶的日子,也是由天子來決定。更何況,天子所娶的不是皇后,而是一個皇妃,甚至連皇妃都算不上,對方也僅僅只是一個屬國的公主,在禮儀方面自然不用計較太多了。只要不被自己的對手抓上把柄就是了。

這些王珪不知道嗎?不,他知道,只是他想藉著這個機會和岑文本說上幾句話而已,也好拉拉關係。

“太子殿下薨了也好,否則的話,不光是我等為難,就是陛下恐怕也不好辦。”岑文本卻是鬆了以口氣,暗自尋思道:“陛下顯然是不想做一個殺子的罪名,更是不想在史書上留下惡名,但是若是不廢掉太子殿下,這帝國難道真的交給太子嗎?顯然是不可能的。這個時候薨掉,皆大歡喜啊只是太子殿下真的薨了嗎?”在心中,岑文本心中忽然閃爍着一個詭異的念頭來,這個念頭都讓自己感到好笑,所以轉眼之間就將這個念頭拋棄在腦後,認真的看着眼前高大的朱雀門,等候着朱雀門的打開,對周圍的議論之聲充耳不聞。

只是岑文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與自己只有一門之隔的皇宮大內之中,坤寧宮內,正演繹着一場生死別離。瘦弱的太子盧承祖一身白衫,天子盧照辭、皇后崔瑩瑩臉上都露出不舍之色,那盧承祖更是雙眼通紅。太子殿下並沒有死,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煙霧而已,就是為了掩蓋盧承祖離開皇宮的事實,但是從此之後,天下之中,再也沒有盧承祖這個人了,有的只有武夷山下的盧念祖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