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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裂谷的過程比想象的還要容易:我原以為這樣一個秩序錯亂又顛三倒四的空間一定會給自己帶來挺大麻煩,比如想離開的時候卻發現跳出去的路就和掉下來的路一樣漫無止境,結果冰蒂斯大翅膀一扇,眨眼間就已經在洞口沖我咧嘴傻笑了。

“妾身觀察這個裂谷真正的‘斷裂層’應該只有那麼薄薄一層,”冰蒂斯等我上來之後,搖頭晃腦一臉專家模樣地說道,“如果它是兩個不同形態的信息集相交匯的地方,那麼這個交匯點不會形成通道,而是一個平面,這是夢位面和其他一切虛無世界共通的規矩。所以裂谷體就是咱們剛才站着的那個看不見的‘地面’,所有基於這個‘面’的信息:下墜,重力,腳踏實地的錯覺,全都會在離開這個面之後消失。脫離裂谷並沒什麼困難的,起碼對咱們倆人是這樣,真正困難的是怎麼跨過那一層……”

我正沿路看着四周蒼白的天地景色,尋找在附近等待的希靈的身影,聽到冰蒂斯這麼說頓時斜了她一眼:“你還尋思着穿透黑障,遠征深淵帝國呢?”

“這麼想不行么?”冰蒂斯慢慢褪去了她的女武神裝備,華美的甲裙消散在空氣中,一身黑色的禮服長裙雖然有些樸素,但看上去還是更順眼點,“你想想,帝國最大的死敵,深淵帝國,他們的老巢跟你們就隔着這麼一層連厚度都沒有的屏障——隱患有多大,機會就有多大,我相信為這個秘密通道每天睡不着覺吃不下飯嘬牙花子的人絕不止你們,對面的也嘬牙花子,而且興許比你們早幾萬年就開始嘬了。這東西雖然是對面那個黑希靈主動連接起來的,但妾身估計。從黑希靈發現自己沒法控制這個通道之後,這也成了她的心腹大患。如今機會均等,你要麼考慮主動出擊,要麼把這個通道變得固若金湯,反正不能這麼放着。”

冰蒂斯說的沒錯,在雙方都無法突破又無法控制這個通道的前提下,裂谷/斷裂帶對新帝國和墮落使徒而言是同樣的不定時炸彈,只要智商超過腳面的人都能想象到這個炸彈的破壞力。這局面真是太尼瑪戲劇化了:兩撥打的跟熱窯似的死對頭,突然發現各自的基地里有一扇通向對方大營的傳送門。哪怕珊多拉級別的冷靜派,遇上這事心裡也得突突倆鐘頭:萬一對面比自己先找到開門方法,那妥妥的死球了……

現在新帝國這邊是剛剛知道裂谷的事情,而深淵希靈那邊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相信對方必然嘗試過穿透這個黑障。而且我相信對面現在都沒放棄這種努力:希靈使徒的天性在墮落使徒身上仍然生效,如果她開始了某種嘗試,那麼在成功之前都不會停下。

“從你們全族的精神世界中發動進攻,這是最要命的,”冰蒂斯拍拍我的肩膀,“最強大的生命也有弱點,你們已經被來自精神世界的攻擊重創過一次。別有第二次了。”

我點點頭:“放心吧,我已經有計劃了,先讓塔維爾想辦法固定裂谷的位置:既然這東西和虛空力量以及當年的概念割裂有關,那就等於有了個大方向。以塔維爾的實力,在了解裂谷成因的前提下找到固定它的方法應該不成問題,接下來我尋思着應該在裂谷附近設置些防禦……我的虛空力量對墮落使徒而言是劇毒,深淵希靈現在對新帝國網絡環境最大的忌憚。應該也是這裡瀰漫的虛空擾動,從這方面着手。讓裂谷固若金湯——起碼是對墮落使徒而言固若金湯,並不成問題。”

冰蒂斯嗯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說起來,那個深淵希靈給人的感覺非常奇怪,非常……妾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對你說的太多了,有些信息確實如她所說,即使泄露了也沒什麼影響,但有些信息……總之她給人一種很不安的感覺,你要小心,妾身恐怕她在想辦法誤導你什麼。”

“不可不信,不可全信,我不傻,你放心,”我笑着,同樣拍拍冰蒂斯的肩膀,“我最聰明的地方就是知道自己還不夠聰明,所以我很少上聰明人的當。”

冰蒂斯聞言露齒一笑,美艷不可方物,然後抬手一指天上:“看!天上掉個妹子!”

我哪能上這個當啊,順手把女流氓往旁邊一推:“你這段子太老套……”“砰!”

我被一個從天而降的姑娘砸翻在地,事情發生的如此突然,我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對方長什麼模樣,就感覺一個軟軟的身子趴在自己腰上了,然後是希靈一驚一乍的聲音:“呀!陛下你沒事吧?抱歉這個世界平常沒人,我高空隨緣着陸已經習慣了……”

冰蒂斯蹲我臉旁邊,從身上摸出個牙籤來戳着我的鼻子:“看,真的掉下個妹子。”

我:“……你大爺……”

關於裂谷和深淵希靈的話題被希靈這麼一砸算是進行不下去了,我翻身起來,順手給低着腦袋站在旁邊的希靈一個腦瓜崩:“你怎麼現出原形了?不是說要保證帶寬么?”

“剛才閑着很長時間,我優化了自己在網絡內的焦點算法,用空閑通道分擔了一些即時性不高的演算任務,這樣就不怎麼占帶寬了,就是用現在這個交互界面活動起來會有些異常現象。”希靈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術語,然後繞着我和冰蒂斯跑了兩圈,身後拉出一長串的殘影,就好像鼠標開了軌跡功能似的——你直說自己現在有點卡屏不就完了么!

希靈兩圈下來繞的人眼花繚亂,我不得不一把摁住她。現在她又換了個造型,不知道是不是她與深淵希靈有某種“心有靈犀”的地方,她也變成了當初那個金髮少女的模樣,我產生片刻的錯愕,眼前這個傻乎乎樂天派的希靈,和裂谷深處那個詭譎難以捉摸的深淵領袖重疊在一起……

用力搖搖頭。把這沒來由的聯想扔到一邊,我跟上已經向前走遠的冰蒂斯:“走吧,任務完成,到正常網段我和冰蒂斯就該返回現實世界了。”

“哦哦,”希靈點點頭,又晃出一大堆殘影來,“對了,裂谷下面到底有什麼啊?”

“……”我這次是狠狠地猶豫了一下,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跟希靈開這個口:深淵化的她。是墮落使徒最高領袖,整個帝國面對過的最大敵人,眼前這個整天樂樂呵呵還有點缺乏常識的普通少女跟對面那位差別太大了。

但她最終還是有權知道一切,而且身為使徒的她,應該有點承受力才對。於是我呼口氣:“是另一個你,當初帝國網絡被一分為二,你的另一部分在墮落使徒的陣營,她現在是……”

我把深淵希靈的事情原原告訴對方,這並不花很長時間,因為希靈已經知道這個故事的大部分。對方表情很平淡地聽完這些,翻着白眼想了想:“哦。果然是這樣啊,前陣子資料庫里刷新了和這相關的一些東西,關於網絡集群意識被腐化之後控制整個深淵帝國的可能性,以及對這個集群意識的威脅評估報告之類。我看過的。你們在裂谷里看到她了?她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