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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分擔

這一天的秦淮河上並沒有留下才子佳人花好月圓的故事,孟覺曉與大家一陣離開的,在依依不捨的目光送別中揮別了晚霞的餘暉。船頭的詩語如望夫石一般獃獃的立着,舉起的手一直沒放下。

身後佳人的影子都沒了,眾人都拿一種惋惜和敬佩的目光看着孟覺曉。

數日之後,這天的消息傳出去,又成了一段佳話。孟六首在這幫子文人的口中,依舊是那個不忍褻瀆仙子一般詩語姑娘的君子。而詩語姑娘還像過去那樣,執着的堅持着等待,真是令觀者無不嘆息。

第二天的早朝,孟覺曉到的時候天還沒全亮,外頭一干大臣都已經在點卯。孟覺曉打算找個角落藏起來,等開了宮門便跟着進去。不想剛下馬,便被人招呼道:“孟大人!”

天色還早,孟覺曉湊近了才看清楚叫自己的人居然是林志全。

“見過林大人!”孟覺曉在河間府可以牛叉,這塊五品以上的官員不要太多,哪有他牛的地方?林志全堂堂一品大員主動招呼,那真是很給面子的事情。

“別這麼客氣!”見孟覺曉要行大禮,林志全上前笑着攔住道:“西北的事情,不再考慮考慮?陛下很看重你,老夫一直認為你是最佳人選。”

“我也就是陛下問起了隨便說說,有各位大人在,國家大事哪有下官說話的分。”孟覺曉可不敢答應他,西北那個地方不是不能去,而是不敢去。河間府的一切才算是出具雛形,真去了西北一番心血沒準就付之東流了。

“覺曉,你在這呢?”說話的是蒙先豪,又有一個內閣輔臣剛到就發現了孟覺曉。

“見過蒙先生!”孟覺曉趕緊上前來拜見,回京之後還沒來得及去拜見蒙先豪,所以趕緊道:“散朝之後學生想到先生的府上拜見,不知道先生是否得空?”

“得空不得空,那得看回頭有沒有要緊事。”應了一句之後,蒙先豪朝林志全拱拱手道:“林大人,我找覺曉有點事情,不妨礙你說事情吧?”

“我也沒啥事情,請便請便!”林志全連忙表示沒事,蒙先豪這才拽着孟覺曉到邊上僻靜處問道:“他都說啥了?你可不要答應他,這傢伙老奸巨猾,盯上了你練的河間軍,在陛下跟前都提了好幾次,要把何建軍調入中路軍聽用,讓你自行再練一軍。為這個陛下還狠狠的訓斥了一通,說什麼行伍出身的將軍那麼多,怎麼就不如一個文官帶出來的兵能打。”

這事情孟覺曉還是第一次聽說,心裡頓時一驚,暗道河間軍現在在手裡用的正順手的時候,真要被弄走了雖然也無大礙,不過一時之間還真的沒什麼可以用的上的人手。

見孟覺曉不說話,蒙先豪又道:“林志全這個人其實還算不錯的,就是有點老牌貴勛的傲氣。他雖然做着兵部尚書,但是很多事情他說了也未必算。”

“那不是孟覺曉么?”這時候剛下轎子的禮部尚書張威一眼就看見了孟覺曉,笑呵呵的招呼一聲過來。孟覺曉趕緊上前見禮。

巧的是周致玄的四人小轎子剛停下,人還沒出轎子呢,就問了一句:“孟覺曉到了沒?”

這聲不小,所有人都聽見了,這下子孟覺曉想不成為眾人的焦點都難了。這會功夫,內閣大員中有四個人到了就找孟覺曉,一干官員眼睛都紅了。

孟覺曉趕緊上前,口稱:“學生在此!”

周致玄出了轎子笑道:“來了就好,你是第一次上早朝,擔心你誤了點卯呢。”

這時候人群又是一陣騷動,一頂十六人的大轎子過來,蒙先豪見了低聲道:“茅相來了。”

茅調元下了轎子,眼睛掃了一圈,居然直愣愣的沖孟覺曉看過來,搞的孟覺曉心裡很不是味道。暗道這都是咋了?怎麼是個內閣大員都會沖自己過來?

茅調元果然笑眯眯的走過來,老遠就笑道:“那不是孟六首么?”

孟覺曉趕緊上前行大禮拜見道:“見過茅相!”茅調元伸手扶住道:“別來這一套了,老朽其實要感謝你的,西北那麼一攤子事情,大家想了幾天都沒辦法,你回來幾句話就解決了。說起來是真的老了,未來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茅相過獎了!”孟覺曉客氣一聲,心裡一陣警惕,暗道今天這個事情不對味道啊,怎麼一幫內閣大員全都盯上自己了。

“過獎談不上,你當的起這個話。倒是你確實年輕了一點,有的事情看的未必清楚。呵呵!”說著茅調元親熱的拍了拍孟覺曉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又道:“有空來家坐坐。”

客氣兩句宮門開了,茅調元第一個進去,周致玄第二個,孟覺曉乖乖的呆在後頭等着官大的先進去時,有人輕輕的拽了一下孟覺曉的衣袖。

孟覺曉一回頭,看清楚是吳猛,連忙要拱手時吳猛擺擺手低聲道:“別客氣了,你先有點心裡準備,昨天內閣上已經通過了由戶部接管重組北地貿易司一事,你的總辦一職不兼任了,由吏部另行派人去接管,陛下也發了硃批。”

孟覺曉被一道驚雷劈中似的,心說這麼狠啊!這個事情看意思不是茅相的手筆,倒像是自己的兩位老師所為。辛辛苦苦的把雄州那幫傢伙架空了,沒曾想轉過身來有人抄了自己的後路,還他娘的是自己人。難怪剛才茅調元的語氣曖昧。

可是這個事情看上去未必那麼簡單!孟覺曉完全沒察覺吳猛已經走了,心道為何周致玄和蒙先豪要做出這種決定呢?為何事先不徵求自己的意見呢?還有皇帝,怎麼事到臨頭才讓吳猛來打個招呼?

一連串的自問讓孟覺曉冷靜了一些,不過腦子裡還是一片嗡嗡的如同雷劈之後的後遺症。跟着一干大臣進宮,混在左邊的文官隊伍中,孟覺曉看上去有點獃滯,跟着大家一起跪拜出來的皇帝後,孟覺曉藏在後頭低着頭想心思。

德裕皇帝上朝之初就一直拿目光注意孟覺曉的表現,發現這小子一直處於一種夢遊狀態,心裡暗暗嘆息終究是年輕了。其實孟覺曉這個事情差不多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周致玄和蒙先豪不可能聯手來坑自己。表面上看起來,這個事情吏部和戶部都有好處,實際上以蒙先豪的人品來對待這個事情首先就過不去。由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個事情蒙先豪的判斷是對孟覺曉有利。

至於說到德裕是不是卸磨殺驢,這個就更沒可能了。思來想去,結論無疑還是因為北地貿易這塊油水太多了,周致玄和蒙先豪是想為孟覺曉承擔一些風險。

想明白這些,點卯前那一幕就不難理解了。五個內閣大臣先後找孟覺曉,其實大家心裡都有各自的算盤。周致玄和蒙先豪是不希望孟覺曉誤會,畢竟這裡頭也有皇帝的意思。林志全很張威是不希望為此事讓孟覺曉嫉恨了,茅調元則是在攪混水。

想通之後,孟覺曉的心思又活絡了,暗道就算把北地貿易司總辦這個職務讓出去有如何?現在河間府的關鍵不是北地貿易司,而是大市場股份公司。原因很簡單,北地貿易司在孟覺曉另搞了一班人馬的操作下,已經轉換了職能,成為了一個服務性的部門。不管誰去做這個總辦,都繞不開大市場,不然他上哪收稅去?

朝會上又在討論西北經略使的人選問題,德裕開了個頭,下面一干官員沒有人接茬。孟覺曉暗暗嘆息這滿朝文武都他娘的是混蛋時,一個大臣走出來道:“臣願往西北,為陛下分憂!”

眾人舉目一看,居然是兵部侍郎沈格。沈格是進士出身,茅調元一系的大將。看見是他出來,德裕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兵部侍郎是三品,西北經略也是三品,但是實權不同,責任更大,在當前的形勢下也意味着風險更大。

說實話德裕是非常不願意看見茅系的人去做這個西北經略,但是其他派系的人沒有人願意去,說起來還是畏懼党項人的鐵騎。

德裕痛心之餘,見無人願意出來爭這個位置,便准了沈格的請求。接下來更意外的一幕發生了,茅調元搖搖晃晃的站出來,絲毫沒有早晨見到孟覺曉時的龍馬精神,顫巍巍的對皇帝道:“陛下,臣老矣,求陛下准許臣致仕,回鄉養老。”

剛剛茅系大將沈格領了西北經略的職務,這會茅調元就出來要求退休,這兩件事情有什麼必然聯繫么?德裕對此不又露出謹慎的表情,實在不好表態,只好笑道:“太師可不能退休,朕還離不開您。”

話音剛落德裕就後悔了,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茅調元這是以退為進,看準了自己不會在這個時候同意他退休,免得百官看着心寒,這才站出來請辭。

ps:還是解釋一下吧,老腰疼起來實在太給力了,大封推我都沒辦法多寫。請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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