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從歷史的角度看，從朝鮮人的角度看，金九都是一位偉大的歷史人物。但是站在方某人的角度看，金九不過是一枚有利用價值的棋子而已。

想到這個，方某人總是會想起那句網絡經典語言：正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如果說美國人利用金融手段扶持德國，徹底的打破了由英國主導的舊的世界秩序，那麼朝鮮就是方劍雄重建亞洲秩序的一枚棋子。用圍棋術語來說，這枚棋子落下的位置，叫手筋！因為朝鮮獨立軍的不斷搞事，日本每年都要花費巨大的軍力和財力進行清剿，這是一個巨大的包袱，日本『政府』還甩不掉這個包袱。朝鮮的鐵礦和銅礦，現在是日本鋼鐵產業的主要原料來源。

資源貧瘠的日本，現在也就剩下朝鮮這個殖民地可以壓榨了，所以朝鮮獨立軍的兵源根本就不愁，有的是活不下去的朝鮮人來投奔。

金九沒想到他這一次的求見居然不用等，三個月前求見的時候，等了整整兩個小時。出來接待的人員語氣顯得有點生硬的提醒：“中蘇正在打仗，大總統的時間很緊，你抓緊一點。”

金九趕緊表示感謝，跟着進了書房之後，看見背身而立的民國大總統方劍雄。聽到動靜，方劍雄回頭笑了笑，主動伸手道：“金先生，久違了。”

一番客氣寒暄之後，方劍雄看着恭謹端坐的金九，笑道：“聽雨農說。朝鮮獨立軍想組建自己的航空兵，這個事情不好辦啊。空軍是一個很複雜的技術兵種，中國『政府』很早就開始組建空軍。並研發自己的戰機，二十多年下來才有現在的成就。”

金九不知道這話裡頭還藏着什麼意思，小心翼翼的回答：“朝鮮人民是不會忘記中國人民給於的巨大幫助！大韓民國流亡『政府』也沒想過要自己生產飛機，就是想為將來多做點準備。”這話也只能這麼說，現在的大韓民國居人籬下，人家給什麼就只能接受什麼，除了一些不值錢的人命。流亡『政府』實在是拿不出任何像樣的本錢。

朝鮮不會忘記中國人民的幫助，這話有點諷刺！方劍雄也就是當笑話聽，這種小國在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利益左右一切。打鐵還得自身硬，只要中國夠強大，周邊國家就只能跟着中國的指揮棒走。白眼狼這種東西，別指望喂熟。只能讓它畏威而不敢違背。民國梟雄175

“這樣吧。空軍有一批八成新的鷹三戰鬥機，『性』能雖然不是很先進，作為教練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我批個條子，你去找馮華司令，具體到經費的問題，去找戴雨農。”方劍雄也沒再拿捏他的意思，拿捏金九的活就不該方大總統來做，下面的人有的是招。

得了方劍雄的首肯。金九滿臉喜悅，一再鞠躬致意。方劍雄滿面微笑的送他出來，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道：“日本南下之舉等同於自取滅亡，朝鮮復國指日可待，金先生可以多多考慮一下復國之後的事情了。”

金九猛的一愣，如同被高壓電打了一下，渾身發軟，嘴唇顫抖，上車都沒力氣了，就那麼獃獃的看着方劍雄轉身離開。良久，突然雙膝跪地，嚎啕大哭！多少年了，第一次看見朝鮮復國的希望，這個希望是方大總統方才那話里暗藏的玄機，中國將對日作戰。一旦對日作戰，朝鮮當然是首當其衝。

方劍雄沒有回頭，他很能理解金九的感受，也很同情他終身為之奮鬥的努力。但是同情不等於白白的付出，沒有利益交換一切免談。

一輛車從總統府後門出來，悄悄的開往國防軍總醫院。單獨的院落里，秋天的細雨揮灑的時候，走廊上的輪椅上，方瑞獃獃的看着秋雨織就的世界。年輕的小護士面容姣好，獲悉這是方大總統的長子，並且是在中亞戰場上負傷歸來之時，醫院裡所有的醫護人員都激動的難以自持。年輕的小護士自告奮勇，主動要求精心護理方瑞。

從迪化軍區醫院送往北京的時候，方瑞的傷勢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需要的就是慢慢的恢復。原本以為保不住的左腿，在醫生的精心治療下抱住了，就是上了歲數之後，陰雨天會隱隱的作疼。方瑞並沒有太多的後悔之意，要說後悔的話，就只能抱怨自己傷的太早，沒趕上後面的大戰。

一條毯子輕輕的蓋在腿上，方瑞沖小護士微微一笑，沒有糾纏廢話的意思。『性』格內向的方瑞，只有跟相熟的人在一起才有話說。方瑞一直看着走廊的入口處，他是昨天住進來的，按照他的預計，今天父親應該回來。

方瑞的心目中，父親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物。從下父親對姐妹們很放縱，對三個兒子則格外的嚴格，但是方瑞知道父親的心裡很重視自己的子女。很多時候，母親不支持的事情，只要他想去做，父親都不會攔着。“一些事情經歷一下未必是壞事！”這句話是父親對母親說的，方瑞正好聽到了。因為這句話，方瑞明白了父親的苦心。

看着年輕帥氣的側臉，小護士姚湘這個湖南辣妹子的心跳砰砰，以前怎麼都不會想到能在這個場合遭遇大總統的長子，更不會想到大公子竟然差點在戰場上戰死。醫院裡有紀律，這個事情不讓對外宣傳，但是整個醫院上下都知道這個事情了，都為國家有這樣的大總統而感到榮光。在國民的心目中，大總統等同於過去的皇帝，大公子等同於太子，大公子都上了戰場了，還有誰能拿自家的孩子的事情做文章？

方瑞拿出錢包，裡頭有一張照片，兩個長相相似的青年軍人站在一起，姚湘忍不住問：“這人是您弟弟？”方瑞點點頭：“是，他叫方平，空軍志願者，正在英國同德國空軍戰鬥。比起我來，他遭遇的危險更大一些。走之前他給我寫信說，如果不去英國，他會後悔一輩子。這個國家誰都可以找借口躲開戰爭，唯有總統的兒子不能像懦夫一樣躲避戰爭，因為那樣會把父親的臉都丟盡了，會毀了父親的一世英名。在我們的心目中，維護父親的英明高於一切。在父親的心目中，國家利益高於一切！”

方瑞低頭看着照片自言自語的時候，姚湘看見一個讓她渾身微微發抖的人正在緩緩走來，站在輪椅跟前，這個人朝姚湘微微一笑，用沉穩低沉的聲音道：“我的一世英名不用你們來維護，國家利益高於一切倒是真的。怎麼樣，傷口如何了？”

方瑞抬頭，陽光燦爛的一笑，很難把這個時候的方瑞跟那個下令坑殺了一百多蘇軍戰俘的軍官聯繫起來。“沒事，就是以後走路有點費勁，左腿上被鑲了兩塊彈片，都取出來了。”

“出院之後有什麼打算？”方劍雄走到輪椅後面，推着方瑞在走廊里慢慢的溜達，姚湘小心翼翼的跟着，忍不住想聽他們之間的對話。

“軍隊還要我的話，那就繼續當兵打仗。”方瑞很乾脆的回答，方劍雄笑了笑：“行，你自己決定。對了，方平回國了，在英國堅持了快半年了，這小子總算是答應輪換了。”

“我這次能陞官了吧？給個旅長乾乾如何？不然那小子從英國回來，陞官之後又得顯擺。”方瑞『舔』着臉要官，方劍雄聽了哈哈哈大笑道：“行，給你陞官，堅守巴爾迪爾庫爾干整整一周的時間，一個團從陣地上下來的不過三百人。你不錯，真的很不錯。”民國梟雄175

姚湘看見了方大總統眼角抑制不住的淚水，心裡狠狠的抽了一下，這是一個父親，一個活生生的人。“比起那些戰死的兄弟來說，我是幸運的。”方瑞如是說。

在醫院呆了不到一個小時，方劍雄匆匆走了，臨行前對姚湘道：“拜託了！”離開醫院，方劍雄出現在總參，看見徐樹錚滿臉胡茬，布滿血絲的眼珠子盯着巨大的沙盤，方劍雄進來之後都沒察覺到。

“怎麼了？又錚！”方劍雄一開口，徐樹錚才察覺到，嘆息一聲指着沙盤上道：“這個崔可夫，真是不好打。眼下中亞戰局一場大勝基本定型，西伯利亞戰場卻遲遲沒有什麼太出彩的戰果。崔可夫仗着足夠的戰略縱深，一直在節節抵抗，他的主力很難被捕捉決戰。”

“哼，誘敵深入，擾敵身後，相機決戰。崔可夫打的好算盤，可惜蘇軍沒有制空權，很難對我軍後勤線構成太大的影響。西伯利亞戰場雖然殲敵不多，不過崔可夫也沒什麼退路了，再不像樣的抵抗一下，斯大林會替我們收拾他的。”方劍雄最喜歡大鬍子這一點了，搞死自己人的業務灰常之熟練。

“新西伯利亞，現在我兩路大軍已經構成了鉗式，萬一崔可夫再退呢？”徐樹錚還是沒把握，畢竟崔可夫在後退這個問題上的不良記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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