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垮法軍防線的，還是坦克。魯登道夫集中了德軍現有的全部坦克，一共一百三十輛，再次上演了集中突擊的好戲。激烈戰鬥持續到中午，舒伊被德軍攻克，埃佩爾奈防線被打穿了一個大口子。德軍以坦克為集團為箭頭，步兵跟進。

黃昏前，法軍防線徹底崩潰，加利埃尼下令部隊撤退，戰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德軍佔據了埃佩爾奈之後，隱隱對蘭斯構成了合圍的態勢。而巴黎，則像一個僅僅披了一層薄紗的美女，只要輕輕一扯，就會裸露在德軍的視線之內。

尼維爾對這一變化目瞪口呆，法軍敗的太快了，根本就救不過來。這一仗最關鍵的，還是魯登道夫的天才調整，鮑勃的突擊集權變成了虛晃一槍後，掉過頭來死死纏住了阿維滋的中國遠征軍，在德軍突擊集群以及步兵的猛烈攻擊之下，遠征軍雖然給德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單單是坦克就擊毀了八十多輛，但是也無法增援舒伊。

戰局發展到這個地步，尼維爾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中國遠征軍了。法軍總司令霞飛，親自致電蔡鍔，要求中國遠征軍，務必堅持十五日以上。

由於中國人的頑強，阿維滋還在協約國一方，德軍的戰線並不完整。這也是霞飛和尼維爾最後的希望了。

這個時候的蔡鍔、張孝淮、馮國璋，可以說惱羞成怒了。中國人長於兵法，這一點素來沾沾自喜。沒想到在法國打仗，被魯登道夫玩了一把。張開的口袋，獵物不往裡扎，整個計劃全部落空就算了。埃佩爾奈還丟失了。

從整個戰役部署來看，尼維爾之所以認同中國遠征軍的建議，是建立在對法軍戰鬥力的信任之上。尼維爾對法軍的戰鬥力，也是充滿信心的。沒想到的是，最可信任的這一環出事情了。怎麼辦？尼維爾已經手足無措了，一方面向霞飛要援兵，一方面再次奔赴聖馬丹、達布盧瓦。

尼維爾趕到的時候，中國遠征軍指揮部門口，三位高層都在門口等着。尼維爾先注意了一下他們的表情。發現還算鎮定，心裡多少有點小小的安慰。中國人沒有顯出雞飛狗跳的場面，那就說明沒有跑路的意思。

“尼維爾將軍，您來的正好，我軍剛剛制定了一個作戰計劃。遠征軍將履行盟友的職責，決定於今天夜裡向德軍發起全面反擊。”蔡鍔鄭重其事的宣布這一決定的時候，尼維爾直接就傻了，獃獃的站在原地，本能的反問：“今夜？”

“沒錯，是今夜。這是一個很無奈的選擇，因為我們的炮兵跟德軍比起來。實在是太弱小了。所以只能選擇在夜間發起大規模的反擊。現在還有時間，請容我簡單的介紹一下反擊部署。……。”

一戰之後，尼維爾將軍的回憶錄中提到這一過程時是這麼說的，“當時我的處在一種近乎絕望的境地。埃佩爾奈的丟失，意味着蘭斯方面的二十萬法軍處在被德軍半合圍的狀態。如果蘭斯的法軍向東轉移，意味着德軍將不費一彈，巴黎可得。就是在這樣的局面下。中國將軍蔡鍔告訴我，他的部隊已經做好了反擊的準備。遠征軍將集中兩個軍和一個戰車旅的兵力，於20日零點整，向舒伊方向的德軍發起猛烈的反擊。這個決定，令人難以置信！”

德軍正在進攻中，舒伊以及周邊，德軍至少有兩個軍的兵力。中國軍隊以兩個軍的兵力發起反擊，會不會存在兵力不足的弱點？

“這是一次盲目的進攻！但也是挽回戰局的唯一手段！”尼維爾在回憶錄里如是說！

真的是一次盲目的進攻么？客觀的說，是！但是別無選擇，為了挽回敗局，只能如此。但這一次盲目進攻，是建立在德軍苦戰之後佔領的舒伊，德軍同樣是立足未穩。

天黑了，時間在悄然往前，尼維爾呆在遠征軍的作戰室內，看着中央巨大的沙盤，上滿的紅旗標註着，國防軍的攻擊部隊已經全部移動到了攻擊位置。尼維爾佩服中國人的勇氣，也為他們的重炮加起來也只有五個團而感到心裡不安。

尼維爾盡量做了彌補，將法軍殘存的一個重炮團和一個400毫米重炮團交給了遠征軍指揮。下意識的，尼維爾看了一眼對面一直抱手而立的蔡鍔，看上去很鎮定。作戰室外滴滴滴的電報聲，似乎對他沒什麼影響。

這時候張孝淮進來了，一揚手裡的電報道：“聯繫上特戰師了，他們現在的位置在這，戰鬥打響之後，特戰師將猛撲德軍第五集團軍的指揮部，爭取大亂他們的指揮系統。”

“好，一旦成功，我向為魏岳請功。”蔡鍔高興的一拍手，特戰師一直沒聯繫上，這是他最大的心病。這一戰能不能成功，特戰師的作用很關鍵。

“有一個問題，特戰師的彈藥不多了。連續幾天的襲擾攻擊，他們的彈藥和口糧基本耗盡。很多士兵，只有兩個彈夾了。”張孝淮這句話，一下把蔡鍔的好心情給去了大半。

尼維爾聽了翻譯之後，心跳加速。這時候尼維爾的副官進來，遞過來一份電報。尼維爾看罷立刻遞給蔡鍔道：“我國總統雷蒙、普恩加萊來電錶示，他將代表法國政府，竭力支持中國恢復關稅自主的談判，並對英國政府在這個問題上沒能遵守協議的行為，表示遺憾。法國政府將敦促英國政府，儘快就中國海關的談判做出正面的回應，並加快交還海關的進程普恩加萊總統還說，他感謝中國遠征軍為盟友為法國做出的巨大貢獻。”

蔡鍔沒看電報，笑了笑就轉手遞給馮國璋道：“華帥，您給扶帥擬一份電文吧，通報一下該事項。”馮國璋笑着接過電報出去後，蔡鍔才對尼維爾道：“其實我更關心的，還是這一仗打下來，我軍的休整和補給。”

尼維爾立刻掏出一個小本子，刷刷刷的親筆寫下一段文字，並簽名遞給蔡鍔道：“我以個人的名義擔保，戰後將親自監督後勤部門滿足貴軍的一切補給需求。”

同一時間，巴黎，法軍總司令霞飛的辦公室內，法國總理維維安尼與法軍總司令霞飛之間正在進行一場談話。話題自然是發生在埃佩爾奈的這場戰鬥，法軍的崩潰，打亂的不僅僅是尼維爾的計劃，同時也把霞飛陷入了一個危機的境地。擺在霞飛面前的難局是，不管是巴黎丟了，還是索姆河戰役沒有達到戰役目的，霞飛都要下台。

當然，眼前最大的危機，還是中國遠征軍能否反擊得手。一旦反擊不利，那麼整個戰線都將被德軍衝垮，德軍長驅直入，法國放棄巴黎，不單單是霞飛，政府下台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關注這一戰的不僅僅是霞飛，還有法國政府。怎麼說呢，如果不是法軍的崩潰，埃佩爾奈防線再堅持一周，就會有新的部隊增援過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法國政府現在非常後悔，在裝備上遲遲沒能滿足中國遠征軍的需要。不是因為內疚，而是因為現在中國遠征軍成為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約瑟夫，你覺得中國人能反擊得手么？”維維安尼不安的問，霞飛搖搖頭：“我不知道，該準備的還是去準備吧。尼維爾將軍一定會儘力的。”

維維安尼起身告辭，霞飛對中國軍隊的反擊，看來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巴黎，真的要丟了。送走維維安尼，霞飛將目光投向遠方，天的盡頭是一片黑暗。

天剛剛亮，總參的作戰室門打開，裡頭溢出一陣煙。門裡頭燈火依舊，一堆煙槍圍着巨大的地圖，在研究着戰局的走勢。楊永泰開門進來，悄悄的走到一夜沒睡的方劍雄身邊，遞過來一份電報。

方劍雄看了一眼，怒道：“現在才知道着急，早幹啥去了？遠征軍的七個軍屬重炮團，到位的只有兩個。戰車也只有一個旅的。這些洋鬼子，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蔣方震聽到動靜，過來接過電報掃了一眼道：“關鍵還得看松坡和潤農的，這一仗要是得手了，穩定了巴黎防線，法國人就得拚命巴結我們。”

方劍雄抬手看了一下手錶，上午六點零五分，距離遠征軍發起反擊的時間，還有五十五分鐘。“特戰師這一次，估計要傷着筋骨了。部隊缺少彈藥，還得去啃硬骨頭。”方劍雄自言自語，蔣方震默默的抬頭看着西方，隨手摸出煙來，遞給方劍雄一支道：“扶國，不是你說的么，中華民族要崛起，就只能依靠鐵和血。”

方劍雄深深的吸了一口，用力太猛，被嗆着了，連連咳嗽，眼淚都下來了。緩過勁之後，緩緩道：“沒錯，中華民族一定會崛起，誰也別想攔着。”

法國時間，零點整。寧靜的夜空被三發紅色信號彈劃破，大地在這一瞬間，突然劇烈的一陣。率先開炮的，是法軍的400毫米大口徑榴彈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