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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玄妙方廣世界,沒有時間與空間,沒有光明與黑暗,也沒有生與死,沒有色、香、味、聲、觸,飛升至此只是一縷出攝的神識,一種完全的“唯心”狀態。絕對的清明,同時又絕對的混沌。

這就是仙界嗎?它確實是永恆的,只有純粹的自我唯心存在,沒有其它的一切。梅振衣並未驚慌詫異,他知道自己能去什麼地方,以神念運轉法訣,從混沌的清明是穿行而出,也許不能說是穿行,就似眼前豁然開朗,大千世界呈現,他出現在了天庭。

此地是如此廣漠,神識延伸而開,有起伏無盡的山巒,四時不謝的繁花,鬱鬱蔥蔥的園林,淙淙流淌的泉流,遠處還有一片原野。靈台中湧入這些景像,竟沒有一絲污濁雜亂的氣息。這個世界他雖然從未來過,但卻並不陌生,這裡是東華帝君碧桑洞仙府的外圍道場。

東華帝君靈台化轉三千六百里碧桑洞,與天庭仙界相融合,又延伸出三千六百里外圍仙界。梅振衣在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中運轉的是“九轉金丹直指”的築基入門心法,現在卻成了仙界中指引神識的道路,直接出現在碧桑洞仙府外。

神識受指引,他自然而然抬頭望去,這個“世界”之上,還有一個“世界”,遠處雲端上有連綿起伏的群山,險峻雄偉又瑰麗秀美。各金仙洞府依附於玉皇大天尊開闢的天庭仙界,延伸存在的形式不一,碧桑洞仙府是層疊式的,高懸於雲端。

這裡的雲端不是人世間的雲端,就算你有飛天之能,也可能根本飛不到那裡去,不論你怎麼飛,雲端上的群山都是那麼遠的距離,靈台到達不了的地方,人也到不了。

想要進入金仙開闢的仙界洞府。只有兩種辦法,一是對方打開門戶請你進去,二是你了解他地靈台化轉妙法根基、了解他的道法傳承,自己可“走”到洞府門前。這些從沒有人告訴過梅振衣,但他來到這裡,心中就自然明白了。

既然來了。應該去拜訪東華帝君,心念一起,梅振衣自然向前方飄飛而去,一面察看這仙界景象。神識掃過,驚動了兩位在碧水潭邊清修的仙人,有一人傳音道:“請問仙友,您是剛剛飛升的吧?”

梅振衣止住飄飛答道:“甫經飛升至此,二位是怎麼知道的?”

另一位仙人笑道:“你既然能來到天庭,自有真仙修為。但卻忘了凝聚身形,若非神識掃過我們還見不到你。我法號易水,當年飛升至此。也是與你一般,幸虧寒山師兄點醒。”

梅振衣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並沒有身形爐鼎,而是完全處於“神遊”的狀態,宛若陽神潛行出竅。此時心念一轉,自然化出了身形,神通悄然發動,裸露地身形披上了道衣,頭頂上還插着四寸發簪。

那位易水仙人簡簡單單地一句話。卻讓梅振衣瞬間悟透了真仙境界地玄妙。

仙人爐鼎與凡人不同。進入無邊玄妙方廣世界是沒有尋常地血肉之身地。真仙地第一步成就就是在靈台中化轉自己地仙家爐鼎。如果到了金仙境界又有不同。可以在仙靈中化轉一個屬於自己地世界。那麼這個過程就是唯心----證我----化物。

他也明白了為什麼能隨神念化身變化才可稱神器。不是所有地法寶都能從人間帶到天上來。只有神器才可以。

梅振衣落到碧水潭邊向兩位仙人施禮:“初來乍到。多謝仙友指點。”

寒山與易水兩位仙人相貌清癯。皆身着青衣道袍。寒山約四十來歲地樣子。易水稍顯年輕大約三十齣頭。他們剛才坐地地方是碧水潭邊兩塊潤白無暇地大石。旁邊各有一株柳樹。垂下地柳枝如翠綠絲絛。

寒暄中得知。如果按人間歲月算地話。寒山仙人是三百六十年前飛升至此地。易水仙人在三百二十年前飛升。被寒山接引至此。他們是崑崙仙境一個門派地祖師。如今在崑崙仙境仍然留有傳承。那個門派叫碧山潭。而寒山仙人早年與鍾離權還曾有過結交。

“原來是前輩。我就是鍾離權的弟子,名叫梅振衣。”梅振衣趕緊躬身長揖持晚輩禮。

寒山扶起了他:“若非門中直系傳承。飛升之後可不論長幼,梅真人不必多禮。你是東華先生弟子,飛升至此倒不意外,準備在此駐足還是往別處去呢?”

梅振衣:“我不想停留太久,還想儘快返回人間,但既然到了帝君門前,禮應上門拜見,不打擾二位仙家的清閑,這就去碧桑洞仙府。”

寒山仙人微微驚訝道:“我在此處這些歲月,還未有緣獲邀進入碧桑洞仙府,恭喜梅真人有福緣拜見東王公。”

梅振衣笑了:“我也未曾獲邀,去敲門試試。”

易水:“未曾獲邀,又無事而登門?恐難待見啊。”

梅振衣:“沒關係,我與帝君在人間曾有一面之緣,或許能見,過門而不見才是失禮,暫且告辭!”

仙界歲月與人間不同,仙人的交流與行止也與凡人完全不同,文字上描述只能是上述的幾句談話,但他們說話之間自然伴隨妙語聲聞,傳達的信息相當龐雜,甚至比一部長篇小說地內容還要多。

靈台中化轉仙家爐鼎的玄妙、崑崙仙境碧山潭這一門派的來歷、寒山與鍾離權的交往、師兄弟兩人為何要在此立足建立修行洞府、仙家於仙界修行的各種事項、入中樞洞府拜見金仙的規矩。真要是展開講的話,恐怕這隻言片語的交流,尋常人數月功夫也講不完。

在這裡,你不會覺得時間過去很快,自古有“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說法,也不是毫無根據,但不是這麼簡單地換算關係,而是另一種很玄妙的、常人無法理解的存在方式。想當年清風等人給梅振衣講了個故事,就是一夜功夫。而梅振衣足足用了三年時間才“聽”完。

飛升成仙,是一種超脫、自由、清閑、祥和的存在方式,俗世中的很多“念”與很多“思”自然都淡了,絕大多數人當然不會再回去,就算再回時也恐怕早已物是人非、蒼海桑田。甚至在他們飛升之前,已修行數百年。俗世中地牽扯都已經很淡泊了。

仙界可以沒有俗務的糾纏,沒有人間煙火事,沒有難以交流的凡人,無一絲污濁,無一絲煩惱。可以用超然的眼光去看待一切,這是何等地解脫?

像寒山、易水,如今已是碧山潭供奉地兩位祖師爺,但他們數百年來從未下界回去看一眼,甚至連這個心思都沒有。反正道法傳承已經留下。能否得道那是世間人地事了。後世子弟若能飛升,他們可以在神識中指引,至於其餘。並不欲干涉。

但梅振衣卻不是寒山、易水,他還想着拜見東華帝君,然後趕回無名山莊。飛天而起朝着雲端地連綿群山而去,他的丹道根基與東華帝君所傳一脈相承,自然能進入那靈台化轉中的世界。

連綿秀麗的群山,卻靜悄悄的看不見一個人影,就似一幅幻象中的畫卷展開,梅振衣已落在碧桑洞仙府的門前。所謂門前,卻根本沒有“門”。他向著虛空抱拳道:“金仙鍾離權門下,晚輩弟子梅振衣,拜見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