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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於封天台上斷緣自斬,天條得立;應願在正一三山修行各派斷緣了結,兩崑崙安定。緣法本身不可斷,此斷非彼斷,斷緣也是了緣。聽聞法舟菩薩斬歷世化身下界見證一世修行,梅振衣也下界一觀究竟,卻遇見了風君子,心有所感卻不可言述。

最了解梅振衣的莫過於知焰,聞言立即問道:“一緣已起,你欲斬金仙化身嗎?”仙家妙語聲聞別有含義——

發願歷化形天劫成就金仙,修為到此境界,上師已無法訣可直接傳授,一切都要靠自己的見證與感悟。斬歷世修行化身之道,說起來簡單,其實深奧玄妙,並不是通常理解的變換一個分身行走人間而已。

它有各種各樣的緣法,與金仙菩薩動念發願有關,到了這種修為心境還會動念發願,當然不是開玩笑的,也不能隨隨便便。

梅振衣雖已成就金仙千餘年,但在他的修行歷程中,卻缺乏這一方面的見證。對他修行影響最大的幾個人,傳法上師鍾離權從未斬化身入世,大天尊下界為隨先生卻無分別,而清風仙童更特殊,他幾乎就是一位在世仙家,本尊行走人世間極少到仙界。

梅振衣若有所思道:“卻有一人指點我良多,就是斗戰勝尊者。”

知焰反問道:“你欲斬心猿,還是欲斬化身?”

這世上除了心猿悟空之外,如果還有人對斬心猿之法領悟更多,那就是梅振衣了。但斬心猿之法並非金仙斬化身之術,斗戰勝尊者不是無量光,後來的韋曇也不是韋馱天菩薩,這完全是兩個人,是本尊法身應捨棄的外在躁動心念所化。

梅振衣卻無心猿之緣法可斬,幼年時的那一場大夢本就與他的靈台見知一體,不是應捨棄的外在躁動心念,斬也斬不掉。

梅振衣答道:“所以我在思悟‘斷緣’二字,欲有所求證。”

知焰想了想。微皺眉頭緩緩開口道:“我無金仙成就。只測言。你欲斬心猿化身嗎?”

清風仙童當年在落歡橋頭。曾向少年梅振衣講解金仙、菩薩地歷世修行化身。這種化身並不相當於另一個自己。而是一個獨立地人。本尊法身與這個化身五官八觸一體。化身所見所聞。本尊法身都能見能聞。但本尊所見所聞所感。這個人間化身是不知道地。

人間化身玄妙。有很多種。甚至你能想到有多少種。就有多少種。看上去可能類似。但都有各自地獨特玄機。化身若有法力修為。要麼是從本尊法身中化出來地。要麼他自身修鍊所得。假如人間化身被滅。也等於自損修行或這化身下界這一世見證地修行白費。

化身不是變換分身。由於本尊法身與人間化身五官八觸一體。相當於金仙或菩薩本人在人間行事。若發願斬化身下界尚未功德圓滿。沒有被斬滅也沒有斬盡收回。那麼本尊欲下界行事只能與化身一體。

到了這個時候。化身與本尊無差別了。本尊再下界也只能與化身合一。比如說梅溪若斬化身下界修行見證。未收回之前。人間卻出現了搞不定地事情。必須本尊法身去辦。那麼就只能以此化身出現。在人間就是此化身。

一般很少出現這種情況。依緣法斬出地化身。不輪成與不成。一世修行要麼斬盡要麼斬滅了。

但也有例外,比如落歡橋頭的那位關小妹,功德未圓滿被困在人間一千多年,觀自在菩薩卻要下界行事,那就只能以關小妹的身份,於是觀自在到人間就是關小妹,這一切都是拜呂祖所賜。到了二十一世紀,人間還有一位賣水果的關小妹,落歡橋頭潑水之果。

修行從來不簡單,境界越高越不容易,就算金仙或菩薩本人,也不能完全預期人間化身會惹上什麼樣的意外因果,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梅振衣邊想邊答:“非心猿化身,而是斷緣化身,此乃我所證悟,此化身名叫梅溪。”

知焰笑了:“如此,倒是梅真人獨創之金仙化身。”

梅振衣:“所謂金仙化身,皆為獨創。

知焰打趣道:“名為斷緣化身,莫不如稱續緣化身或了緣化身。”

梅振衣:“佛說斷緣者,即非斷緣,是名斷緣。佛說梅溪者,即非梅溪,是名梅溪。”

知焰愣了愣:“過去心法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你是在解說這偈語嗎?”

梅振衣站起身來微微一笑:“既不可得,是非常道,無所謂解說。”

知焰見他站了起來,點頭道:“一念化身斬成,祝你修證圓滿,祝他世間平安。”

......

2008年11月日,下午四點半,北京中醫藥大學西門外,靠近集貿市場的一條街邊。風公子伸手去拉關小妹,笑着說道:“走走走,先去廣場轉轉,再到前門樓附近找家飯店,我知道有一家很不錯的。”

說著話揀起了落在地上地打猴鞭,拉着關小妹施施然走去。

“這位大姐,你的水果不賣了嗎?”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小夥子的聲音。

兩人都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來,只見梅溪仍站在原處,就似什麼都沒發生。看見他,兩人的神情都古怪,怎麼形容呢,假如有人在市政府門前裸奔跳舞,而執勤的民警卻視而不見,路過的旁觀者大慨就是這種神情吧。

“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對勁嗎?”梅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又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臉。

風公子突然呵呵笑出了聲,推了關小妹一把道:“烤熟的鴨子吃不成了,繼續賣你的水果吧。......咦,你的水果攤呢?”

“剛才有綜合執法車路過,我把小車藏街角了,這位同學,別著急,這就推出來,你要買些什麼水果?”關小妹古怪的神色一閃而沒,旋即恢復了正常,從街道轉彎處變戲法似的推出一輛小車。

車鬥上面墊着木板,木板上擺的水果是秋梨與香蕉

明黃色鮮艷欲滴毫無瑕疵,在水果的旁邊,還放着一,就像從春天的柳樹上剛剛摘下來,嫩綠地細葉上還掛着新鮮地露珠。

“若是登門結緣,送秋梨不合適吧?關小妹,你就沒什麼新鮮貨色嗎?”風公子一直在笑,還不忘多嘴。

關小妹不答話,低頭從車斗里拿出兩個小箱子,對着梅溪打開道:“這是新橙與蓮子。”

“哇,這個季節,也能見到新鮮的蓮子?別說秋天,就連夏天北京也沒賣的!”梅溪很驚訝,只見一個箱子里放的是金燦燦、圓滿滿的新鮮橙子,另一個箱子放的卻是未剝地蓮子,帶着蓮蓬與長長的綠莖,就似剛剛從盛夏的荷塘中採摘。

“北京當然見不到了,什麼季節都沒有,但各方世界氣候不同,這些絕對是空運進口的,新鮮地很!......同學,你真有眼光,附近這麼多賣水果地你不找,偏偏一眼挑中了這裡,就多買點吧。”風公子抱着胳膊在一旁充當義務解說員,就像一個幫着打廣告的托。

一個躲着城管地街邊水果攤,居然還有不知從何處空運的新鮮蓮子,這話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但梅溪也沒想那麼多,一見這兩樣東西就動心了,暗道曲怡敏與曲教授在這個季節嘗到新鮮蓮子也會挺高興地,連忙點頭道:“我就要這兩樣,一樣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