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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士兵已經停止毆打百姓,組成兩道人牆,將兩船廠中鴉雀無聲,數千雙目光一齊投向中間的一片空地,在一艘半成品的大船下,新任威海衛指揮使兼蓬萊所千戶李維正準備處理此案。

空地里除了李維正的二十幾名親兵外,還有就是地方官趙知府、韓同知、軍隊鮑副千戶和兩名百戶,以及船廠的汪大使和副使等十幾名官員,眾人心懷忐忑,他們都多少耳聞一點李維正在廣州剝皮的血腥手段,聽他要錦衣衛的方式審案,心中都打起了小鼓。

李維正哼了一聲,先對鮑副千戶道:“士兵可聽我的命令,是否還要驗兵符?”

鮑副千戶連忙躬身答道:“大人儘管下令,弟兄們唯大人的命令是從。”

“那好!”李維正取出身上的令符當即下令道:“再調五百士兵前來。”

一名百戶領令奔去,一刻鐘,大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殺氣騰騰地衝進了船廠,將所有的通道和要害處都控制起來,船廠內的軍隊已經到八百人,完全掌握了船廠局勢,鬧事雙方民眾心中害怕起來,都悄悄地扔了手中的傢伙。

李維正見局勢已經完全控制,便又下令道:“把民戶和軍戶的帶頭人都給我傳上來。”

片刻,有士兵將雙方十幾名帶頭人都喚了上來,這些人大多四、五十歲,平時也是工頭,在各自地群體中都頗有威信,眾人上前躬身施禮道:“參見大人!”

“給我跪下說話。”李維正一聲厲喝,士兵們動手將他們按跪下,十幾人挨擠着跪成一片,但彼此仍橫眉豎眼,滿臉怒氣,互不買帳,都準備先告對方的狀。

李維正冷笑一聲,根本不給他們分辨的機會,馬鞭一指道:“拖下去,各打二十軍棍!”

眾人大驚失色。士兵們有些遲。但李維正身後地親兵們卻一涌而上。將十幾人一起拿翻。對士兵喝道:“還不動手!”

士兵們這才如夢方醒。衝上來數十人。掄起軍棍便打。一頓棍子打得十幾名帶頭人哭爹喊。趙知府心中緊張之極。唯恐激暴亂。他悄悄偷眼向兩邊地百姓望去。只見眾人表情皆嚴肅之極。但沒有一個人流露出不滿。他頓時恍然大悟。關鍵是兩邊地人皆打。大家心裡都很平衡。激憤之心也漸漸去了。趙知府心中不由暗暗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錦衣衛千戶出身。這一頓打。無形中就把民眾地不滿情緒都打消掉了。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公平地希望。這樣。當然就沒有人想鬧事了。果然是高明之極。連他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了一絲希望。或許這位年輕地三品大員真能解決多年來軍民兩戶百姓互相仇恨地痼疾。

士兵們打完了二十棍殺威棒。也不管帶頭人們一個個皮開肉綻、骨軟筋麻。依然命令他們跪下。這一下十幾人戰戰兢兢地擠在一起。再也顧不上敵視對方了。

李維正見他們都老實了。這才冷冷對眾人道:“持械聚眾鬧事。在大明律中就是造反。你們十幾人就是帶頭造反之人。當凌遲處死。來人!”

兩旁地親兵轟然答應。他們中氣充足。這一聲回應聲威十足。將周圍一眾官員驚得臉色皆變。這十幾個帶頭人更是駭得屁滾尿流。有兩個老頭聽說要凌遲處死。竟一下子嚇暈過去。

這時。十三郎儼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趙知府身後。向他附耳低聲說了一句。趙知府立刻醒悟。慌忙上前攔阻道:“大人且慢!”

李維正瞥了他一眼道:“趙知府,莫非你要為他們求情嗎?”

“大人,他們並非聚眾鬧事,實在是事出有因,無論軍戶還是民籍都是為了生活,請大人聽完他們述說,再定罪不遲。”

李維正點了點頭,便對下跪的眾人道:“你們說出個聚眾鬧事的理由,讓我聽聽你們不是想造反,否則,我定殺不饒!”

兩名帶頭人同時搶道:“大人”

“一個一個說!”李維正馬鞭一指民戶帶頭人道:“你先說。”

民戶帶頭人嘆了口氣便道:“大人,蓬萊的百姓自古就靠海為生,有的打魚,有地跨海去高麗做買賣,自古就很繁榮,但禁海令後,百姓們都斷了生計,只能上岸種田,奈何這一帶土地貧瘠,能開墾的耕地很少,而且一畝地也就二三百斤的產量,大家吃飯都很困難,這幾年山東年年旱災,百姓們的生計更加艱難,可就是這樣,我們地一點點土地還是逐漸被軍隊蠶食,以各種理由收為軍田,土地本來就是朝廷所給,朝廷要拿回去,這也就罷了,好容易建起了船廠,大家也得到了做零活的機會,可是大家都做一樣活,為什麼軍戶子弟地收入比普通百姓高,尤其這些天大家每天都要幹活八個時辰,人人累得要死去,可匠戶、軍戶都得到了額外的錢糧補貼,偏偏普通民籍沒有,這實在不公平。”

“好了!”李維正打斷了他的話,又一指軍戶帶頭人道:“你說!”

軍戶帶頭人磕了一個頭,便道:“大人,事情並不是他說的那樣,按我大明軍制,每一軍戶可得五十畝田,可實際上蓬萊千戶的軍戶最多也只得到了十幾畝,離定製相差甚遠,同時我們要上交軍糧,這裡土地貧瘠,糧食產量很低,可我們也要和別處一樣每畝交一斗,比普通民戶的每畝三升三

三倍,一家老小就靠這十幾畝地過日子,我們生活至於船廠給補貼錢糧和我們無關,可他們卻先動手,打死我們三名子弟,誰是誰非,請大人明斷!”

“原來你們是為補貼糧錢之事不公而鬧事。”李維正點了點頭,他地目光投向了造船廠的兩名負責官員,冷冷道:“兩位大人,你們刻意挑撥軍民關係,製造事端,以圖動搖我大明軍心,居心何在?”

兩名官員嚇得魂飛魄散,他們官微職小,都明白李維正是要用他們做替罪羊來平息軍民衝突了,他們跪下來連連叩頭道:“大人,我們絕無此意,請大人饒恕我們,我們願將功折罪。”

李維正探下身子,冷森森地問他們道:“你們想怎麼個將功折罪法?”

“我們願同樣給予民戶錢糧補貼,一視同仁,並且死去地軍戶子弟也由視為工傷,由船廠負責傷喪費,並賠償每戶三百貫錢。”

兩名官員見李維正冷笑不已,知道讓步還不夠,又連忙道:“我們還可以提高工錢,讓大家超時的錢糧補貼翻倍。”

李維正這才點了點頭,對二人道:“念在你們並非本心,我就饒你們一死,但你們地失職造成了嚴重後果,活罪難免,來人,給拖下去,各打一百軍棍!”

李維正給親兵使了個眼色,親兵會意,立刻如狼似虎地將二人按倒在數千人面前,舉起大棍子狠狠打下去,這些親兵都出身錦衣衛,打人地技巧如火純青,別看他們棍子舉得高、打得狠,可實際上落在皮肉上卻並不痛,比起剛才打那十幾個帶頭人可是輕得多,這就是李維正地處罰技巧,打這兩名官員是給鬧事雙方看,只要給他們看了解氣就行,並不能真打,否則誤了工期他李維正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同時又巧妙地推脫了地方官府和軍方的責任,給了他們面子,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兩名挨打官員也事先暗得了囑咐,配合行刑在棍棒的打擊下嘶聲慘呼,就彷彿要被打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