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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納德-金的確有特殊的訓練技巧,他對步法的指點讓甘國陽受益匪淺。

甘國陽不知疲倦地進行着看似最最簡單的上籃訓練,反反覆復進行不同姿勢、不同角度、不同步法的練習。

訓練的過程枯燥、乏味,甚至到了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無趣地步,人像被牽着線的木偶一樣做着同一套動作。

伯納德-金說,可以在訓練中增加一些趣味的遊戲或者特殊方式,讓這種訓練變得更易於接受。

甘國陽卻拒絕了,他說“這已經很有趣了。”

伯納德-金搖了搖頭,看着身材高大的甘國陽,像一個小前鋒一樣迅捷、靈敏,他再度確認UCLA一定是昏了頭了。

“他比阿爾伯特還要有天賦。但他比阿爾伯特,甚至比我還要更加努力。”

金想到了自己的弟弟阿爾伯特-金,在過去紐約地區人的評價中,阿爾伯特是比伯納德更有天賦的那一個。

在今年的NBA選秀中,他重走了哥哥伯納德-金的路,在第10順位被新澤西籃網隊挑中(伯納德-金1977年在第7位被網隊選中。)

不過作為哥哥的伯納德-金,已經依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了陰霾,成為NBA全明星。

而阿爾伯特-金能否追趕上哥哥的腳步,就要看他自己的努力和機遇了。

伯納德-金心想,如果阿爾伯特能和甘一樣勤奮並專註於籃球,以他的天賦超越自己不是問題。

但問題是,在大紐約地區打球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特別對老家在紐約的新秀而言,離家太近會讓球員沉湎於熟悉的環境中,缺少危機感和向前的動力。

伯納德-金想起自己當初在新澤西打球,每次主場比賽結束,他就會開着車跑去曼哈頓。

他一下子賺了很多錢,簽下了一份過去想都不敢想的大合同,他覺得自己是紐約的名人了,必須去曼哈頓玩耍。

有天晚上他和朋友一起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當時也在場的尼克斯球員迪恩-梅明格將他帶去了自己的公寓,還把他的車開到了樓下,直到第二天金酒醒了,自己開車回家。

如果不是這樣,金很有可能醉酒駕駛,然後撞死在路上。

但金沒有吸取教訓,從此他泡在了酒精里,甚至一邊開車還要一邊喝一口,被警察攔下來送進警局。

酒精讓他脾氣變得暴躁,1978年一場和活塞的比賽中,他與鮑勃-蘭尼爾發生了衝突,把球砸到了鮑勃-蘭尼爾的肚子上。

而蘭尼爾舉着拳頭衝過來,金知道自己吃這一拳會被打死,便退後躲開,結果壓到了場邊的觀眾,造成一位小朋友腳踝受傷。

那場比賽的執法者是迪克-巴維塔(那年他39歲),全場有66次個人犯規,籃網隊34次;10次技術犯規,活塞隊8次。三名球員被驅逐出場,四名球員犯滿離場。

這是70年代NBA混亂景象的某一幕,伯納德-金是這渾濁之中苦苦掙扎的年輕人,他迷失了。

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伯納德-金看着甘國陽還在孜孜不倦的進行着腳步訓練,他們認識半年多了,金從來沒見甘國陽去過酒吧、夜總會、風月場所。

他總是在打球、打球、還是打球,彷彿世間的一切樂趣,都可以從打球中找尋到。

伯納德-金問過甘國陽,除了打球你還有別的什麼愛好么?

甘國陽回答的很乾脆,“我還會做菜。”

本着不讓甘家菜失傳的想法,甘國陽每周會跟着甘有為學做一道名菜。

這樣的人超出了伯納德-金的想象,而甘國陽卻說,“我只是比較單純。”

單純?金可不這麼想,單純的人是不會拒絕UCLA的,他不去UCLA顯然是出於對自己未來生涯規劃的考慮。

他在球場上的成熟也相當可怕,在3月份的CIF錦標賽結束後,水鍾隊在接下來幾個月又出去打了幾場比賽。

佛羅里達,俄亥俄,路易斯安納,印第安納,這些比賽票房場場爆滿,水鍾隊的影響力在遍及全國。

就伯納德-金所知,水鍾隊保持了全勝,而且甘在比賽中以其超群的穩定性而著稱——他幾乎從不掉鏈子。

繼生化人之後,人們又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叫“ballast”,壓艙石的意思。

不過這個綽號沒有什麼氣勢,部分媒體短暫提過後,就沒了蹤影,很少有人記得它。

“伯納德!你已經累了嗎?你都坐了20分鐘了!”甘國陽看金休息了很久,朝着他喊道。

“休息和訓練一樣重要,你要讓身體恢復,肌肉才能有更好的表現。”

“我死了以後有的是時間休息。你不練的話,我就加練遠投了。”

甘國陽彷彿不知疲倦的機器,他在享受訓練樂趣的同時,更多是為了給自己補課。

他知道所有的技術動作最終都要形成深刻的肌肉記憶才有用,否則在高強度比賽中是施展不出來的。

如何形成?就是靠着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重複,再重複,像溶洞里的鐘乳石一般,靠着水滴里那一點點礦物質日積月累形成。

“甘,你就不能歇歇嗎?我有話想和你說。”

“你說,不妨礙我投籃,我耳朵好的很。”

“好吧,你這個瘋子。我問你,你不去UCLA,那你的打算是什麼?”

“我不會去田納西的!死了這條心,南方太熱了。”

“他媽的我知道,我不是勸伱去田納西,我只是關心你。我想給你一些建議。難道你想留在灣區?舊金山大學已經完蛋了。或者你想留在加利福尼亞?這裡是很不錯,讓人來了就不想離開,這裡好學校非常非常多,籃球氛圍更是一流……”

“唰!”

甘國陽投進一個24英尺距離的遠投,他從未放下對自己投籃的訓練。

進球後他對金道:“伯納德,我不會留在加利福尼亞的,我手頭的選擇很多,可我想離開這裡。”

伯納德-金愣了一下,他本來還在想着怎麼和甘國陽表達,離家遠一些或許是件好事。

沒想到甘國陽的想法和他一樣,伯納德-金問道:“能告訴我原因嗎?你不要說對這裡厭倦了,沒有人會厭倦加利福尼亞。”

“唰!”

甘國陽又投進了一個遠投,他喘了口氣,道:“除了UCLA之外我也去過加州其他學校了解過情況,他們都很熱情,但我能感覺到他們並不真正信任我,不認為一個華人球員能在大學的籃球環境里做到和高中一樣。我知道,大學比賽要比高中難打的多,大部分高中球員都沒法進入大學籃球比賽。他們給我的定位,一般都是不錯的團隊球員,優質板凳,最多是個內線防守核心。可能,我還要給隊里的前輩們打替補,大一受到登場時間的限制,加州名校都是這樣。那不是我想要的。或許我可以在學校靠自己的實力一步步證明自己,最終成為核心,但我覺得我不需要向他們證明什麼,我不欠他們。拜託,我可是征服了加州,他們只把我當做一個螺絲釘。建設國家我可以做一顆螺絲釘,打籃球不行,我浪費的時間已經太多了……”

說著,甘國陽又投了一個球,這次砸在籃脖子上沒有命中。

甘國陽展露出的傲氣讓伯納德-金驚訝,在他印象里甘一直很謙遜,有禮貌。

轉而他又想,哪個有才華的球員不是像甘這樣?當初他自己不也是么。

“那你有目標了嗎?”

“卡普先生昨天聯繫我,說華盛頓州有一所學校對我很感興趣,他們的體育中心主任明天來會見我,說如果同意會接我去學校參觀兩天。”

伯納德-金點了點頭道:“這才是正確的對待人才的態度,你都不知道當初田納西大學迎接我的架勢,有多麼盛大。”

金又沉浸到自己的回憶中,而甘國陽拿起球,繼續進行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