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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義山的人脈果然沒有讓常浩南失望。

僅僅一天時間,後者就接到了回電。

“小常啊,你說的那個重型模鍛壓機的事情,我已經幫你聯繫到了,是清華大學的設計,不過不是80年代,70年代就立項了,搞了差不多十五年,還拿了科技進步二等獎,不過後來因為一些技術障礙和資金不足,被迫下馬了,和你說的應該是同一個項目?”

“應該是的。”

常浩南瞬間來了精神,

“您打聽到當年在青華負責模鍛壓機設計的人了?”

之前金桂關於這件事情的認知也是來自於道聽途說,中間出現一些差錯再正常不過,但只要這個項目存在,對常浩南的計劃就會產生很大幫助。

“那倒是沒有。”

電話那邊的杜義山語氣中帶着些許笑意,

“我直接聯繫到了當年國家機械委員會的副主任,也是後來一機部的顧問,沈鴻,沈老院士”

聽到這個名字,常浩南差點就脫口而出一句牛逼。

好在最後還是憋住了。

能讓杜義山尊稱一聲沈老的,自然不可能是什麼凡人。

沈鴻。

哪怕和常浩南並不在同一個系統,但後者也聽說過這個名字。

只上過小學四年級,在延安時期就擔任茶坊兵工廠總工程師,並一路自學成才的傳奇院士。

他在50年代就主持設計了華夏第一台萬噸水壓機,並長期從事機械工程的研製和組織領導工作。

當然,沈老如今應該已經90多歲高齡,肯定早就脫離一線崗位了。

不過這樣的泰斗級人物,即便離休,人脈還是能維持相當一部分的。

更何況那台6.8萬噸模鍛壓機就是在他擔任機械委員會副主任期間立項的。

“沈院士這兩天正在醫院檢查身體,還是不要打擾,他說伱下周一可以上門到他家裡去,到時候他會把當時負責幾個比較重要子項目的人也一併叫過去。”

好傢夥,這就是資深院士的影響力嘛。

直接來了個全家福。

“好的,您這次的幫助太及時了。”

常浩南道過謝,又和杜義山寒暄了一會,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

三天之後,常浩南特意提了些禮品,前往之前杜義山給出的地址。

一棟普普通通的公寓樓。

大概是80年代末,京城第一批修建起來的新式樓房,如今已經有點舊了。

當然算不上什麼高檔住宅。

不過也沒有像一些報道喜歡渲染的那樣蝸居。

就是單純的很普通。

如果不是位置相當特殊的話,大概不會有人想到不少位聲名赫赫的院士都住在這裡。

按響門鈴,開門的是一個看上去30歲左右的年輕女性。

“您是……”

看到門口站着個如此年輕,甚至有些許學生模樣的人之後,她甚至下意識探出頭往外看了看。

結果發現常浩南身後並沒有其他人。

“您是哪位?”

這個小區雖然表面平平無奇,但安保還是很到位的,閑雜人等肯定是沒辦法隨便進來,因此她倒也沒往什麼壞處去想。

“我是常浩南,之前跟沈老聯繫過,今天要來拜訪他的。”

“呃……你是……”

女人顯然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她沒有馬上放常浩南進屋,而是回頭朝裡面喊道:

“爺爺,門口有位叫常浩南的客人找你……”

顯然,這位應該是沈鴻的孫女。

緊接着從屋裡面走出來了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人,看到門口的常浩南後快步走上前來:

“這位就是小常同志吧,我之前就聽沈老說起過你,杜院士的高徒,關門弟子,快請進……”

常浩南把手中的果籃、點心和飲品交給剛剛開門的女人。

對方一邊接到手中一邊略顯局促地表達着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聽爺爺說來的人是973項目的專家,以為你應該是個跟我爸差不多歲數的教授來着……”

“我叫沈藝卿,是沈鴻的孫女,沒有搞科研,所以對你們可能不太清楚……”

常浩南不動聲色: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

從重生開始,被他年齡驚到的人不知凡幾,沈藝卿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總歸不是什麼大誤會,面對陌生人不讓進門也是人之常情,所以簡單幾句解釋之後,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至於從裡屋出來的那個人,叫顏永年,青華大學教授。

正是當年那台6.8萬噸重型模鍛壓機的主要設計者之一。

在他的帶領下,常浩南穿過兩堆高高的報紙中間,走進了最裡面的卧室。

“沈老,很榮幸能到您家中拜訪。”

常浩南握了握老院士已經近乎乾枯的手。

前兩天閑下來的功夫,常浩南特地看了資料,確定沈老今年已經91歲,雖然精神尚可,但身體確實已經比較虛弱了。

剛才進屋之前,沈藝卿也囑咐說,交談的時間盡量不要超過一個小時。

因此,常浩南直接長話短說,把自己準備在現有成果基礎上,重新上馬研發重型模鍛壓機的想法,以及目前國內的製造業,尤其是航空製造業對於模鍛壓機的需求情況講了出來。

結果,原本拄着拐杖的手還有點顫顫巍巍的沈鴻眼睛裡猛地就亮起了精光。

一提起模鍛壓機,他彷彿瞬間就年輕了二十歲。

“其實當年這個水壓機之所以搞不下去,主要還是有幾個地方遇到了很大的困難,或者走進了死胡同,連續幾年都沒能取得突破,上級逐漸就沒信心了……”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之後,他慢慢悠悠地開始給常浩南介紹起來:

“當時我們在液壓、電氣還有控制設備方面還是取得了一些成果的,不過最後主要是卡在三個地方。”

“一是國內對於本體結構的研究不夠透徹,經驗上講,最適合超重型水壓機的機架應該是板框組合式,美國的4.5萬噸、蘇聯的兩台7.5萬噸,還有蘇聯出口給法國的那台6.5萬噸,都是這種結構,但是對於結構計算的要求非常高,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預應力鋼絲纏繞結構,雖然理論上也能做到6萬噸左右,但鋼絲纏繞層的應力分布不均勻,可靠性很差,尤其我們還造不出足夠好的鋼絲材料,就更加糟糕……”

“二是對於設備振動的研究不夠透徹,我們在中試過程中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但始終沒辦法徹底解決。”

“三是液壓油,國內當時找不到符合要求的液壓油……”

“要解決這些問題,需要大量的時間和撥款,但那時候我已經從位置上退下來了,而且上面的風向也在變,最後就……”

儘管講話有些磕磕絆絆,甚至需要說一段停一段,期間還插入了不少顏永年教授的解釋說明,但老院士對於這些技術問題絕對稱得上如數家珍。

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情緒甚至變得有些激動。

還是一直在門口關注着情況的沈藝卿趕緊進來安撫了一陣,才讓他平靜下來。

把孫女打發走之後,明顯已經有些疲憊的沈鴻抬起頭,看向坐在旁邊椅子上的常浩南。

眼神彷彿看到了喜歡的玩具卻不知道能不能買下來的孩童。

“現在,這些問題,你們都已經能解決了?還有……6.8萬噸水壓機,上面真能給批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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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