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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波,你說吉翔那麼年輕,之前也沒什麼天賦,怎麼能彎道超車呢。”衛伏思絮叨着。

“考執業醫滿分全國第一還不夠么,你還想要什麼天賦。如果這都不算天賦的話,真不知道什麼才算。”周天波無奈的反駁道。

他想起了自己在執業醫考試後去問評審結果的事兒。

那天和今天真的有點像。

只是當時的自己還把吉翔當成一個前途無限的年輕學生,並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的競爭對手。

沒想到半年之後,連自家顧老闆都要開個玩笑。

雖然他不想反駁衛伏思,可衛伏思的話太荒謬。說起天賦,周天波還沒見過其他人比吉翔強,從來沒有。

“他根本就沒有資格,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在哈弗醫學院買了雙博士學位!”衛伏思還在叱罵著,他越說越激動,最後狠狠的右手握拳砸在地上。

“轟~~~”

裡面傳出來吵雜的聲音把衛伏思嚇了一跳。

恍惚中他還以為自己成了一拳超人,把地面砸個坑。怔了一下後,衛伏思才明白是看不見的會議室里傳出來的喧嘩聲。

“吵起來了?”衛伏思回頭,看向那個根本沒角度看見的會議室。

周天波滿是憐憫的看着衛伏思。

“天波,你說這都什麼事兒。我還覺得自己今年能試一試,可你看,被一個規培生擠掉,我是真不服氣。”衛伏思嘆了口氣,苦惱鬱悶。

“別琢磨了。”周天波勸道,“今年不行還有明年,明年不行還有後年。你的資歷越攢越厚,總歸可以的。”

“唉。”衛伏思嘆了口氣,“我運氣不好,遇不到你那些優質患者。”

周天波怔了一下。

優質患者,不能顧名思義,和錢沒什麼關係。

最近周天波做過一台手術,急診腎部分切除,術後患者在icu病情危急,狀態每況愈下。

周天波硬着頭皮去和患者家屬解釋,畢竟是急診手術,而且需要保留患者一部分腎臟功能所以選擇了風險更大的手術術式等等。

這種情況對術者來講比較棘手,也比較危險。

可是等解釋完,患者家屬當時表態,完全相信周天波。

如果有一分可能,也請周天波全力以赴。假設二次開刀術中遇到不測,也絕對不會埋怨周天波。

帶着患者家屬的信任,周天波再次上台,清理血腫後找到了出血的血管,結紮了兩道,結結實實,不再出血。

處理完後順利下台。

7天後,患者基本痊癒出院。

直到現在,周天波還保留着患者、患者家屬的聯繫方式並且做好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備註。

未來如果這家人有什麼困難,周天波相信自己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給予幫助。

衛伏思說的優質患者,就是指這種相信醫生的人。

可是衛伏思平時做手術的心態焦急,沒時間和患者家屬溝通,這又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正想着,裡面又隱約傳來嘆息聲。

衛伏思忽然精神一振,“天波,是不是有消息了?你看看顧老闆有沒有給你留言。”

哪有這麼快。

周天波心裡嘮叨了一句,但還是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沒消息呢。”

“唉。”衛伏思又深深的嘆了口氣,“有的人運氣好,總是莫名其妙很多人幫他,可我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是真難啊。”

周天波沉默,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衛伏思。

十幾分鐘後,顧老走出來,他抻了個懶腰,眯着眼睛看遠處。

“老闆,怎麼樣?”周天波和衛伏思早已經站起來,恭敬站在顧老身邊,周天波小聲問道。

“挺好。”

挺好?

這是什麼意思?

周天波詫異的看着自家老闆,琢磨着挺好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老,傑青的評選有結果了吧?”衛伏思小心翼翼的問道。

“結果?啊?你們問的是這個。”

“那……”衛伏思怔住。

驢唇不對馬嘴,顧老說的和自己想的應該是兩回事。

可一群評委拖延了這麼久,延遲了半個月還沒有結果,最後一起開會討論,顧老卻言辭不達意。

“害。”顧老微微一笑,“小衛,等明年吧。”

“什麼?!”衛伏思手背上的靜脈鼓起來。

“今天本來要討論名額問題,畢竟小吉的年齡還小,有些指標含糊,會被人拿出來說事兒。再有就是他運動醫學的成績不錯,申請材料里講的是腎癌的切除手術,這一點也比較讓人詬病。”

衛伏思沒說話,瞪大眼睛看着顧老。

“但是呢,開會討論了一會,大家都心不在焉。世界盃決賽么,哈哈哈。”

“然後就打開電視,準備‘浪費’90分鐘,看完世界盃決賽再說。”

“上半場結束了,內馬爾的表現真好!看得我有些恍惚,感覺回到了幾年前。那時候,天波剛來我這兒,手術還做不利索呢。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內馬爾還是老樣子。不,他的經驗更豐富了,不是從前那個愣頭青嘍。”

“……”

“……”

衛伏思和周天波聽到顧老的話後,頓時沉默。

吉翔根本不用拿出無數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牛逼,隨隨便便打開電視,打開手機,只要看到世界盃,滿場奔跑的內馬爾就是吉翔最大的證據。

“本來有幾個老傢伙不同意,可內馬爾就在綠茵場上奔跑,狀態據說比十年前都要好,而且經驗豐富老道,想說什麼質疑的話也說不出口不是。”

說著,顧老看了一眼衛伏思,“你是做手術的醫生,我問你什麼樣的術者最牛逼。”

“身體在巔峰,而且經驗豐富,膽大心細。再有,就是對解剖解構瞭若指掌。”衛伏思下意識回答道。

這是臨床上公認的事情。

一般指的是35-45歲之間的術者,身體機能下降的不明顯,眼睛還沒花,手還沒抖,卻又積累了無數年的經驗。

簡單講,這種術者叫正值當打之年。

“內馬爾現在就處於這種古怪的狀態中,三十大多了,放我年輕那會,早都退役當教練去了。結果人家現在還在場上奔跑,並且他的表現那叫一個好!”

顧老說起內馬爾,神采飛揚,彷彿回到了七、八年前。

衛伏思則有些氣餒,握緊的拳頭也漸漸鬆開,一股子無力感縈繞全身。

那麼“大”的一個證據,還能全場飛奔的、活生生的證據就在電視里,哪怕是評審們也牽腸掛肚。

這的確要比乾燥的論文、項目更有說服力。

況且就算是比論文,衛伏思知道自己也比不過那個年輕人。

見了鬼了!

哪裡來的妖孽!!

“內馬爾的狀態好啊,再配上一堆全力配合他的年輕人,我感覺22年梅西稱王的那屆世界盃又回來了。”顧老興緻盎然的說道。

“老闆,您注意血壓。”周天波提醒道。

“有什麼好注意的,就你事兒多!”顧老不屑的說道,“每天狗狗碎碎的活着,被你們當成囚犯看着,好無趣。今天比賽結束,陪我喝兩杯去!”

“好,老闆。”周天波不敢質疑自家老闆,只能束手應道。

難得自家老闆有興緻,喝幾杯就喝幾杯,有自己看着,也不怕出大簍子。

衛伏思一臉木訥,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