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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焉耆都護府的時候,李瑾瑜正好到了大門口。

李瑾瑜是個非常守時的人,如果不是有特殊的意外,絕不會晚點,哪怕晚點一分鐘,李瑾瑜也是能避則避。

守時是一種美德。

李瑾瑜很喜歡這種美德。

因為這不僅是與人方便,而且還是與己方便,能夠讓所有人都方便。

狄仁傑已經收拾好行囊,同樣收拾好行囊的還有李元芳,以及千牛衛的八大軍頭,還有……死皮賴臉的如燕。

“死皮賴臉”是貶義詞,不過用來形容如燕,卻也非常的合適。

她假扮千牛衛跟了過來,然後什麼都不顧,就是要留下,好在她並非溫柔那種性格,平日倒也能提供幫助。

比如平日隨狄仁傑安撫百姓,又或者是給狄仁傑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倒也都做的有模有樣。

兵凶戰危,不好派兵護送回去,便讓她留了下來。

以前還能留下來,現在就……

李瑾瑜目露懷疑之色,如燕瞪着大眼睛說道:“瑾瑜哥哥,你可不要瞧不起人,我是很有本事的!”

李瑾瑜聳了聳肩:“是是是,你狄大小姐的本事,連威武不凡的李元芳李將軍,都已經甘心臣服了。”

從臘月到達洛陽開始,至今已經四個多月,如燕和李元芳相處的時間,也超過了三個月,互相之間有些情愫。

如燕相對比較活潑,李元芳則是冷肅性格,一眼看過去,反倒是如燕處理各種事務,李元芳像是個跟班。

這事兒哪能瞞得過別人,李元芳有些不好意思,如燕則是挺了挺胸,滿臉都是得意之色,沒有絲毫的羞澀。

眾人見此,哈哈大笑。

狄仁傑道:“莫要笑了,如燕若是一定要跟着去,那便跟去吧,不過千萬不可添亂,否則我可要軍法處置。”

如燕笑道:“是是是,到時候,叔父您說向東,我肯定不向西走!”

狄仁傑道:“我叫你們來,是因為時機已經成熟,可以進行決戰。”

鐵飛花奇道:“既然如此,我們應該在陣前衝鋒,怎的回都護府?就算是要議事,也該請王孝傑大將軍。”

狄仁傑道:“孝傑的任務,在於正面牽制草原聯軍,咱們暗中離開,潛入到巴州,帶領豹韜衛兩面夾擊。”

李瑾瑜道:“為何是現在?”

狄仁傑解釋道:“先前草原聯軍士氣高昂,決戰會帶來極大損傷,如今他們連戰連敗,一退再退,士氣已經快維持不住,正是決戰的好時機。”

李瑾瑜道:“草原聯軍能夠支撐到現在,說明他們還有籌碼,若是咱們離開都護府,他們偷襲怎麼辦?”

狄仁傑道:“無妨,都護府內還有一萬五千右威衛精銳,由副將蘇宏暉帶領,就算有大軍偷襲,憑藉城高牆厚的優勢,固守待援絕無問題。”

李瑾瑜道:“現在就出發?”

狄仁傑道:“吐谷渾、回鶻等部落已經退了回去,唯獨吐蕃蠢蠢欲動,必須速戰速決,免得再添變故。”

鐵飛花道:“城內的卧底呢?”

狄仁傑道:“一切封禁,所有人不可外出,衛士巡城,遇到外出之人,一律當做叛逆處理,格殺勿論。”

李瑾瑜道:“國師一起去么?”

黃裳道:“不去,草原聯軍中的那股強大氣機,從顯露開始,我們便在對峙,他離不開,我也離不開。”

李瑾瑜道:“那就好,只要不是這種級別的高手,縱然是三五個大宗師同時出手,我和飛花也絲毫不懼。”

這話並不是吹噓。

除非是蕭峰這種天生的戰神,別的大宗師,三五個還真就不怎麼畏懼。

哪怕是蕭千絕這種級別的高手,三個蕭千絕聯手圍攻,李瑾瑜和鐵飛花也有把握帶着狄仁傑安全逃離。

不死印法攻擊能力不算強,但打起來之後,那可是防高血厚自動回藍。

只要一巴掌沒有打死,只要能夠稍稍回氣,便能獲得迴旋的餘地。

至於高攻擊的武技,兩人可是身負降龍十八掌、血河神劍、袖裡青龍、奪命十三槍,乃至於天子劍法。

縱然蒙赤行出手偷襲,也有五成逃離的機會,安全性卻是沒有問題。

眾人商議好事務,快速離去。

戰鬥雖然是圍繞都護府進行,周圍地圖卻早已看得滾瓜爛熟,有天子望氣術引路,倒也不擔心走了岔道。

只不過為了防備敵人的探子,速度相對慢了一些,眾人均是緩步前行。

夜!

眾人並未點燃篝火,只是藉著月色吃些乾糧,不過卻也不會吃冷食。

李瑾瑜真氣催動,直接便以肉掌加熱水和乾糧,吃進肚子均是暖的。

千牛衛的八大軍頭,被狄仁傑作為先遣人馬派出,趕路相對比較快,在這個時候,怕是已經趕赴到了巴州。

此刻這裡只有李瑾瑜、鐵飛花、狄仁傑、李元芳和如燕,相對於廣闊無垠的草原,只不過是滄海中的一粟。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明知不該有任何放鬆,卻仍舊還是淺淺睡着。

如燕沒有睡!

她緩步走到一旁的土丘,面上帶着淡淡的凄苦,眼中含淚,再無半分往日的活潑,只有無盡的愁緒。

她手中拿着一個骨哨。

這個哨子可以召喚鷹隼。

傳信的鷹隼。

方才眾人吃的水和乾糧,被她悄悄下入十香軟筋散,甚至還有專門針對大宗師的神仙軟筋散,縱然有百毒不侵的體質,也要昏睡一個多時辰。

只需吹響這個骨哨,把傳信的鷹隼召喚來,這些人便全都是俘虜。

如燕的手微微顫抖。

四個月過去,她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冷血殺手,她甚至已經不想拔刀。

她下不了手。

不想殺狄仁傑,更不想殺李元芳。

她不想對眾人造成半點損傷。

可如果不這麼做……

如燕凄慘一笑,她現在還有什麼選擇呢?對於一個殺手而言,能夠享受四個月的溫情,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鏘!”

她拔出了隨身的柳葉刀,輕輕地橫在了脖子上,隨後重重的砍……

——沒砍下去!

只聽得“鐺”的一聲,一把一尺多長的短刀,筆直的刺在柳葉刀上,把她的柳葉刀掃飛,短刀後是一條鎖鏈。

鏈子刀!

李元芳!

李元芳的內心翻騰不止,極端矛盾的心緒,讓一向淡定的李元芳,面色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無論哪一種味道,都能在臉上尋到。

“伱……你怎麼會沒事?”

如燕震驚的看着李元芳。

李元芳道:“我為何要有事?”

如燕快速反應過來:“你……你早就知道我是卧底,你發現了我!”

李元芳道:“不算太早。”

如燕道:“什麼時候?”

李元芳道:“四個月前。”

如燕聞言差點吐血,心說我剛剛現身便暴露,你先前是在耍我么?

如燕驚道:“那……那這一切,難道這一切都是謊言?難道你一直都在欺騙我?我……我怎麼會……”

李元芳道:“是,也不是。”

如燕道:“什麼是也不是?”

李元芳道:“我曾經的任務,確實是盯住你,可相處了四個多月……我不希望你是一個冷血的殺手。”

如燕冷冷的說道:“你不希望?你不希望又如何,我本就是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