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一場棋局，盡心就好
聊完當前的形式，羅喉拿出一枚戒指交給千玉屑。
“這是玄同轉交的，等深海主宰醒來，讓他放了挽風曲的魂識。”
失而復得的王戒，讓千玉屑和赤命十分感激。
“另外，不要再打金甌天朝琉金的主意，否則便是與天都正面為敵。”
羅喉離去，前往皇宮深殿。
黑暗中，一名頭插鋼管，精筋賁張，類似於大頭侏儒的怪物迎了出來。
他抬起樹枝一般的指爪：“來者何人？”
“殺你之人。”
異境的人在妖市，功體被壓制七分，然而羅喉強大的氣勢依然震撼着戰慄公，逼得他從黑暗中現身。
羅喉最後說道：“疑、邪、嗔、痴、慢、貪，這是棋者的六根本煩棋，因六根而沉淪苦海。棋者，起手無回，慎重落子。”
一場精心準備的入侵，竟然被外來者阻止，判神殛不僅愕然，而是憤怒。
“天都羅喉，來與棋邪對奕一局。”
“你的人間變成了覺海迷津，失了初心，污了黑白。”
武君的大刀天下聞名，武君的棋藝從未聽說。
縱橫子大笑起來：“天都武君，好大的氣魄，你知道吾在做什麼嗎？”
“五曜・順逆！”
“賭注為何？”
雲霧繚繞間形成幾個大字――讓天地一先。
羅喉相信性格決定命運，在讓忌霞觴前往潮信湖畔時，已經是他拋給君海棠的一次機會。
妖市軍隊攻來時，亨王怒而問罪豐九爺，才發現他已經逃走了。
又是一番激烈的爭鬥，第八十手，縱橫子無奈祭出劫爭。
盒子毫無溫度，讓人無法聯想起那名天下無雙的狐狸精。
他們以天下為棋，以天下為賭。
棋局終的時候，玄默之間深處傳來輕微的異動，偷窺之人離開了。
“聽好了，吾來自苦境。”
這個時期的縱橫子，落子已定，即將開始他的逆三教計劃，卻不知早在他人的算計當中。
皇宮內，藍燈子護住亨王以及王儲金甌連貫，與幾名朝臣謹慎觀望。
御清絕怒極一喝，五指成弦，破天裂地。
簡簡單單，一掌推出，天地頓歸寧靜，狂風止息，妖氛潰散。
改變一個人的想法，便能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羅喉獨自下船，慢慢走到國都。
縱橫子臉色灰敗，他茫然站起來：“你的棋局？太怪異，不似人間之局。”
“伏羲神天響會讓你吐露真相。”
如同忌霞觴所言，本可以改變這一切的，何不儘力一回。
“讓她徹底安寧。”
羅喉抽出計都，混沌五氣的光芒亮起，盒子連同盒子中的血肉盡成粉碎。
金甌天朝與怪販妖市的戰爭終於爆發了。
羅喉這局棋，下給縱橫子，下給御清絕，更下給幕後的那個人，他沒有歲月無憾的秘術，更不能穿越過去改變未來，唯有這點對人的誠意。
勝敗已無懸念。
“你輸，停下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事情。你贏，天都助你達成心愿。”
能不能改變一個人的最終結局，羅喉並不知道。
羅喉直接回到天都，忌霞觴正在等他。
“吾不信……你究竟是誰？”
“嗯？”
“武君，君海棠死了。”
“御清絕領教。”
半腰一棵火紅的楓樹，在這個已是冬天的時節，依然紅得像火一般。
羅喉依然一掌拍出，只見聖光流轉，混沌五氣融於龐然掌勁中，化雷電於無形，破妖氛於頃刻。
就在判神殛率領軍隊攻入皇宮時，黃泉和翠蘿寒出現，一人攔住一個，在皇宮門外大戰起來。
這次是真正離開妖市，羅喉來到血唇碼頭，登上一艘開往金甌天朝的客船，感受了一番兩境之間的交通。
錚然一聲，神琴現世，縱橫峰上頓時雲開霧散，瀑布斷流。
“你認為是你逃避了責任，擊輯中流和君海棠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再看傲因那邊，翠蘿寒劍光如潮，綿綿不絕，迫得傲因手忙腳亂。
“是。”
這一刀斬破今生，去往來世，斬破今生一切掛礙，一切邪祟，願來世身如琉璃，內處明澈。
黃泉銀槍挑動，如狂龍出海，招招取命。
戰慄公被擊得高高飛起，又重重跌落，血灑一地。
“蝕陽掌。”
“覺海迷津嗎？”
羅喉似乎不需要考慮，落子如風，步步緊逼，幾手之間，已有殺向中腹的趨勢。
“吾其實有機會救她的，但吾因為她與御清絕的情感糾纏而避開了。當年師妹因擎海潮與師尊爭執，吾亦是選擇避嫌而離開了逸蹤，從而讓師尊走上了不歸路。”
縱橫子再次攔下御清絕：“好友，吾輸了你再動手不遲，讓吾先領教武君的棋藝。”
隳皇判神殛和冥宰傲因混入軍隊，經過幾天的準備，便發動了兵變。
海上貿易線，落子定，無咎。
“去天地棋。”
又問羅喉：“閣下何人？”
瞬間，八道狂風捲動天地氣息，形成八條風索，朝羅喉纏卷過來。
金甌天朝由亨王兄弟四處做生意起家，直至挖出了琉金，才正式將這個國家建立起來。
羅喉靜觀良久，巨魔神漸漸消滅了這支軍隊，不過也造成了城中房屋的損失，數位來不及逃跑的百姓和商人葬身雷火。
判神殛怒極，長刀劈來，帶起雪浪翻湧。
縱橫子和那個人的天下，並未將天都算進去，如今羅喉自己跳入局中，只為改變這一局。
忌霞觴捧着一個黑色的木盒：“她與御清絕生死相決，不敵而死，吾將她的墳墓挖開，取回了她的心臟。”
忌霞觴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悲傷、自責、迷惘……
“誇口，八風戰慄！”
“你的功體已經壓制不住長久累積的剛勁，吾可以保證，你在吾面前使用伏羲神天響只有一個結果，即刻殞命。”
霽無瑕騎着巨魔神，隨寥天移動，不斷消滅妖市軍隊。
神機兩字一吐，縱橫子立即變色，殺氣，在整個縱橫峰瀰漫開來，楓樹受此一激，紅葉撲撲落下。
“吾本可以改變這一切。”
轟然。
兩人分開坐下，靜默片刻，羅喉執黑先行，以三三、星、天元開局。
然而一個習慣了黑暗的人，並不相信突然出現的光明，君海棠需要一個人為她燃盡生命，才能點亮她內心的光，可她挑選的那個人，錯了。
錯付的後果，便是死亡。
戰慄公奮起全身妖元，再出絕世之招：“天爪煞電・黑流萬妖淪！”
兩人到達的時候，御清絕正坐在雲瀑邊，舉壇痛飲間，滿是追悔與寂寥。
“怎會？”
聽到天地棋，縱橫子眼中又閃過一絲驚愕。
對面山壁上，有一條雲瀑傾瀉而下，以雲當水，削峰為家。
天地棋，一處神奇的造化之地，牽連着另一處更為神奇的玄默之間，是縱橫子與另一人在此下棋的地方。
幾番掙扎，縱橫子還是棄了中腹數子，將雙方的廝殺拖到了他起手布局的左上角。
“羅喉。”
“神機。”
縱模子沉着以對，遠遠一子掛角。
第一百二十手，縱橫子投子認負。
“你很悲傷。”
火光衝天中，可見一隻巨大的妖獸口吐雷電，在城中四處遊走。
縱橫峰，棋邪縱橫子所住的地方。
羅喉淡淡揮掌，拂開了這道滿含殺機的弦音。
“隨吾去見見那位棋者。”
她用死亡點亮了她自己的光，灼疼了所有與她相關的人。
看見忌霞觴，御清絕倏然站起：“海棠的墳墓是你所為嗎？”
縱橫子袖袍一拂，山頂出現一張巨大的棋盤，黑白分明，經緯筆直。
羅喉淡淡說道：“你原本可以堅持到一百七十六手。”
羅喉又看了一眼御清絕：“吾輸，君海棠的事情一應俱告。吾贏，君海棠三字從此與琴主無關。”
“你不是金甌天朝的人！”
除了一支匆匆組建的皇城護衛隊，金甌天朝沒有任何武力，這也是亨王以僱傭方式讓妖市進駐的原因。
船行一日，將到天朝時，忽見海港那邊傳來重重的喊殺聲，簇簇黑煙從城中冒出來，夾雜着幾片火光。
如此輕鬆便化開了御清絕的一擊，讓旁觀的縱橫子疾步上前：“好友，且住。”
客船上的乘客嚇得魂不附體，紛紛催促船長掉頭返航。
如此快速而兇猛的打法，讓縱橫子眼皮一跳，他已經陷入了被動狀態，除非棄子，但他不想棄。
這是曾經的阿李五番棋中的第二局，阿爾法狗的最大優點是不會出錯，按照棋譜所下的羅喉自然也不會出錯。
一掌引狂雷接紫電，一掌轉妖氣化黑流，雙掌相互加成，納戰慄公不世之根基，巔峰之絕式，狂然一擊。
“你只有一招的機會了。”
“受死吧！”
這場戰爭未嘗不是好事，金甌天朝對天都將更加依賴，未來的合作不僅體現於貿易，還有安全領域。
霎時，雷電與黑流不僅籠罩整片皇宮，妖市全境直到魔息山皆遭波及，爆發齣劇烈的震蕩。
“縱橫子受教。”
不知是因為這局棋太長，讓御清絕冷靜下來了，還是因為伏羲剛勁已經讓他無法再出全力，御清絕並沒有阻止羅喉二人的離開。
一場棋局了，天下黑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