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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未至,今日再入德風古道。

墨傾池雖掛着儒門聖司的頭銜,卻是個自由的人,若不是為證遂無端的清白,他當真不願再踏足此處,尤其不願與疏道譴這樣的人打照面。

可嘆德風古道黃青不接,

後因滅佾事變的處理受到儒門高層責難,從而請辭,現為德風古道副主事,居玉離經之下。

不過遂無端的案子當年由他決斷,如今要替無端翻案仍須他參與,墨傾池不得不虛以委蛇。

粹心殿上,疏道譴高坐首位,冷臉對着墨傾池與毒患未愈的遂無端。

殿上還有幾名年輕的儒門弟子,墨傾池並不認識,這些弟子皆是與疏道譴一樣沉着臉,顯然是他的親信。

疏道譴語露諷刺:“聖司,當年你毅然離去,想不到我還有見你踏上這粹心殿的一天。”

“罪案在此錯判,便只能來此翻案。”

“嗯?”

“嗯?他的目標為何是天都?”

“意味着儒門有人說了假話,將此案引向錯誤的線索。”

墨傾池沒有回應他的指責,將話題導回案子本身:“副主事,無端不是單鋒罪者,真正的聖劍與罪者重現江湖,我們可按此線索追查。”

“看你的樣子,更為精進了。”

“追上再說。”

“不解的是,陰謀者何以針對遂無端?無端那時雖在劍道上出類拔萃,但他心性單純,又一直生活在儒門之內,在外無仇,在內無怨。”

墨傾池忍住氣:“如果德風古道不能擒下真兇,吾願意代勞。”

“說得好,那吾也能一傾全功了,空行天地劍無雙!”

“是機關。”

平靜的臉無痛,拔出的劍無聲,只有瘋狂的殺意,吞沒着本就不存的神智。

“聖司誤會法儒尊駕了。”

疏道譴點點頭:“那我便給你五日時間,逾時不回,遂無端按罪行刑。來人,將遂無端押入大牢。”

“聖司,久違了。”

就在雙劍相交時刻,卻見天邊燃起極目的紅雲,接着,帶着濃鬱血氣的一劍凌空而來,擊碎兩人將發的劍意。

嘆希奇驚呼:“那是?”

“劍氣橫空唯一嘆!”

“吾對滄溟與你,確實有所虧欠,你若要討,吾也不會迴避,但吾現在尚有要事。”

“哈哈,報仇還要配合你的時間嗎?剛才吾見你有所懊悔,本怕這仇討得太過輕易,但看來你也有與吾一戰的理由了,出劍吧!”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的名聲重要。”

意軒邈為救大哥出來,設計將幽都破封。

“吾明白了。”

聽到墨傾池如此說來,嘆希奇反而露出興趣:“吾知你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如此行事必有理由,你既覺得有愧於吾,不應該向吾說明嗎?”

玉離經從他身後的樹林中走出來,陪着笑臉:“聖司,分別數百年,想不到再見是這樣的情形,真是抱歉。”

“儒門血案,單鋒罪者,正是吾現在追查的人,跟上!”

“危險,快退!”

“住手!無端身上毒傷未愈,需要靜養。”

嘆希奇撿起來打開一觀,不禁啞然失笑:“劍筍的十三種吃法……好侄兒,有些事該了結了。”

沒想到後來發生變數,意軒邈發明封魔岩,他的大哥忘瀟然帶易天玄脈弟子進入幽界承擔封印任務,應無騫與崇玉旨卻將他們一起封印在幽都。

危急一刻,墨傾池浩然現鋒,重重擊在聖劍上,撞出一串激烈的火。

心思定,明意徵聖浩然驚出。

玉離經那時還不是主事,沒有經手此案,個中情形一概不知,但聽墨傾池這樣說來,已經明白了大致原由。

墨傾池變式三分,機妙難應,封劍主縱掌天地,卻是一時劣勢。

孰料,就在墨傾池與嘆希奇的疾退中,單鋒罪者驀然轉頭奔來,一劍斬向嘆希奇。

“聖司若真有心,那便將聖劍與這名罪者一起帶回來吧。”

“軒邈,共同擒下他。”

墨傾池知道他為何而來,當年自己策劃暗殺萬堺尊主,意軒邈本是最堅定的支持者。

眼見墨傾池的憤怒即將爆發,遂無端連忙拉拉他的袖子:“聖司,我無礙,我一定會等你回來。”

“正是,他們夫妻皆為儒門頂尖劍者。”

夕陽照着三座高大的墳墓,晚風吹着墳頭的青草,石碑前放着的祭品已經被吹得枯了一半。

劍芒相對,硝煙乍起,戰意激昂,前仇舊怨,兩人皆想一戰了結。

“讓你意外了嗎?”

“然也,當年吾友遂無端被人陷害,詳情如此……”

“吾信無端。”

墨傾池不再多言,閃身離開,留下玉離經眉頭微皺。

墨傾池與嘆希奇受到波及,一邊揮劍抵擋,一邊向後疾退。

走出德風古道十餘里,墨傾池停下腳步。

墨傾城正在小樹林中匆匆而行,忽見前方一人攔路。這也是墨傾池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聖司,牢中同樣可以靜養,否則遂無端逃走,德風古道如何向道、佛兩派交代。”

已至天都,墨傾池不欲在此強硬開戰,先觀單鋒罪者的舉動。

忽然,異者將劍從胸口緩緩拔出。

“空行天地劍無雙!”

紅雲驚散,湖波炸響,一劍劈空,卻見城中衝出無數刀刃劍雨,以百倍的速度與力量反斬而來。

“當年定罪的不是你,今日刁難的也不是你,何須你來道歉。”

“席斷虹……”

話語落,霓虹吐曜,氣震方圓,天地空劍威懾再現。

兩人緊隨那道殺氣往前,一路追逐,卻見空中血雲漸漸掠向西武林。

“聖司信的,是自己的眼光吧?不管你如何包庇邃無端,你也該明白,終是自己錯看。”

“離經,有一事吾在殿上未說,但有必要告訴你,當年無端與閱霄門弟子受到攻擊的地點,並非隱龍壑,而是青壤峰。”

墨傾池心知此仇難解,嘆息一聲:“如果這是你的期望,那麼來吧。”

石碑前留着一本冊子,是《易牙清齋錄》。

“軒邈。”

就在此時,戰場突現一個幽洞,邪芒閃爍,將罪者拉入其中。

嘆希奇惱恨剛才遇險,強摧劍上至學,頓時天地皆劍,萬鋒磅礴。

“啊!”

殿下立刻奔來兩名弟子。

兩人的戰鬥被打斷,失去了再生死仇殺的興緻。

“平劍清鋒盪世塵!”

聽完這番曲折離奇的經過,嘆希奇方知墨傾池與應無騫合作的原因,是為找出邃無端而修習單鋒劍法。

血波蕩漾。

他不滿道:“沒爹沒娘的孩子沒人疼,據聞君奉天是無端母親的義兄,為何從不見他為無端出面?”

“副主事他……吾會照看好無端,關於單鋒罪者,儒門與你同時追查,一定將人帶回受審。”

轟然!

“戰中留手,豈非對你不敬。”

“殺!”

封劍主·嘆希奇嘖嘖兩聲:“好侄兒,你能來祭奠父母,就不能來見見吾這個叔父。”

“如你所言。”

“出來吧。”

“單鋒?從前應無騫也曾以利益交換,讓吾殺你,想必你們是說好的,知道吾不會出手,但這回可真是生死分別了。”

墨傾池只得鬆手,眼睜睜看着兩名弟子將遂無端押了下去。

疏道譴哼了一聲:“如何證明這名突然出現的單鋒罪者,就是百年前滅佾血案的元兇,焉知不是遂無端為了替自己脫罪,假手他人轉移目標。”

“吾聽聞聖司與應無騫合作,當年的疑惑倏然而解,是你泄露了吾與大哥、滄溟的住處。”

“好濃的殺氣。”

“聖司,吾還以為你因心中有愧,將會留手,看來是吾多慮了。”

瞬間,焚火點燃百里湖波,殺氣激起千丈紅浪,極聖劍光融合極端邪力,悍然斬向那座傳說中的都城。

之後疾步離開,時間有限,他必須將那名單鋒罪者抓回來。

“呵,從前吾可相當信任你,而遠滄溟至死都不曾懷疑過你吧。”

玉離經急切解釋:“法儒尊駕是為了避嫌。”

此後,忘瀟然為正道犧牲,兩個兒子卻分別死於應無騫和生命練習生,僅余卻塵思退隱。

不久之後,紅雲在一片碧藍的湖邊停下,染得湖水如同血水。

“怎樣了?”

“多謝。”

嘆希奇有幾分興災樂禍:“看來,將有一場精彩的戰鬥在吾眼前發生。聖司,此人便是你所說的單鋒罪者?”

岸邊佇立一名裸露胸膛,胸膛上貫穿着一口無情劍的異者,他睜着一雙空洞的眼神,木然望着天都的高塔。

“封劍塔內似見過席斷虹的記載,等吾回去查明,若有所得,再來好心告訴聖司。”

嘆希奇空劍在握,回刃回身,瞬目交兵,已是死神撲命。

異者一聲怒吼,聖劍向天劈下。

他突然想起封劍塔中的留名者:“你說遂無端的父母名叫遂淵與席斷虹?”

墨傾池沒有反駁,事實如此。

“你仍是咬定我將此案錯判?包括當年伱離去,無論我如何勸留也不管用。看來聖司對我,當真有諸多不滿。”

劍收,氣止。

唯留一團血闇之氣,在天地間久久不散。

(前面章節有個錯誤,現在德風古道玉離經已經是主事,疏道譴副主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