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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檢查了藏匿女王側身像的那個暗格,確實如部下彙報的那樣—一隻是一個私下裡偷偷紀念寒霜女王的地方,並無什麼超凡力量殘留的痕迹。

她看着那些被搜查出來的東西:石膏像,紀念硬幣,手冊。

在五十年前,這值得一根絞索。

但那段令所有人神經緊繃的恐怖歲月已經過去了,如今的寒霜當局要考慮城邦長久的穩定和自身的公正形象,不可能因為民間偷偷的紀念行為就大動干戈--現在這種無傷大雅的紀念行為通常只會被警告一番,頂多有些罰款。

而且即便是警告和罰款,也是治安官要考慮的事情——世俗的政令律法,不是大教堂的職責。

「這不是我們該過問的事情,」阿加莎搖了搖頭,「把這部分情況整理一下,通知治安當局,讓他們負責後續工作。不過這些紀念品我們要帶回去檢查一下,以防其中.....藏着什麼東西。」

「是。」

又簡單安排了一些現場的後續收尾工作之後,阿加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輕輕舒口氣。

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她不能繼續在這裡耽擱了。

「記得隨時跟進污水處理中心那邊的調查情況,以及監控這片區域的管道系統。」她最後對部下吩咐道,隨後便邁步走出了這間屋子。

屋外是狹窄的樓道,老舊的樓梯在昏暗的燈光下往前延伸着,旁邊有另外兩戶人家悄悄打開門關注着這邊的動靜,幾雙略帶驚慌的眼睛在門縫中朝外看着。

阿加莎對那幾雙眼睛擺了擺手。

「回家去,收拾一下東西,等待指令,這裡需要臨時疏散——請放心,

我們會儘快解決這裡的問題,你們之後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撂下這句話之後,阿加莎也沒有在意那些住戶的後續反應,便邁步走下樓梯,向著一樓的出口走去。

她沒有用「灰風」趕路,儘管平日里她很喜歡那麼做——可今天她思緒很亂,紛紛擾擾的事情糾纏在腦海中,她覺得自己需要整理一下想法,慢慢走走有助於思考。

同時她也想順便感知一下這整座建築物中殘留的氣息,看是否能觀察到其他地方殘留的「原素」污染。

就這麼若有所思中,她沿着老舊的樓梯走到了出口,來到了居民樓外的空地上。

那股陳腐的霉味兒一下子消散了,清新冷冽的空氣讓阿加莎的精神為之一振,這甚至讓她產生了片刻錯覺——就彷彿自己從一處陰暗潮濕的地穴中走了出來,來到陽光下一般。

聚集在居民樓外的人群已經散去,只留下三三兩兩好奇駐足的路人,在安全距離外指指點點着,而在阿加莎出現之後,那些路人也很快都離去了。

不對,還有人留在這裡。

阿加莎皺了皺眉,她看到一個戴着面紗、留着金色長髮、懷裡抱着大袋子的年輕女子還站在居民樓前的空地上,看上去像在發獃。

「這裡封鎖了,請勿停留,」阿加莎走上前去,語氣略帶嚴肅地提醒着,「你是這裡的居民嗎?」

戴着面紗的金髮女子似乎被嚇了一跳,激靈一下子驚醒過來,她扭頭看了阿加莎一眼,疑惑地指指自己:「你在跟我說話?」

「當然,這裡還有誰?」阿加莎皺着眉,不知為何,她總有些在意眼前這個陌生人,儘管她確認自己不認識對方,可又總覺得對方眉眼間的輪廓好像有點眼熟,像是前不久才見過似的,「你是這裡的住戶?」

「啊,不是不是,」愛麗絲趕忙擺了擺手,抬手指着遠處,「我住在那邊,還挺遠呢——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啊,我聽說是有人死了?」

「守衛者正在處理此事。」阿加莎隨

口說道,同時又有些疑惑——對面的金髮女子反應有些古怪,難道她沒認出來自己這個城邦守門人么?

愛麗絲卻沒有注意到面前這個穿着黑衣、身上纏着繃帶的女子眼神中有什麼變化——她只是覺得對方這身打扮真有意思。

跟船長現在的樣子很像。

但船長交待過,不要隨便評價別人的外表,也不要跟陌生人說太多自己的事情——前者不夠禮貌,後者不夠謹慎。

愛麗絲還不太能拼寫出這兩個單詞,但她覺得船長說的一定對。

道別的時候到了。

所以她對阿加莎擺了擺手,帶着愉快的語氣:「那我先走了啊!謝謝你回答我的問題!」

戴着面紗的金髮女子就這樣離開了,看上去喜氣洋洋的,可阿加莎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心中卻只感覺古怪。

這人..…到底是來幹嘛的?

她在這座城邦生活了二十多年,卻從未見過這樣的人——渾身透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簡單又開心的氣息,說話時的語氣毫無戒心,笑起來的樣子毫無陰霾。

阿加莎皺了皺眉,緊接着突然愣住了,似乎直到對方離去,她才注意到了剛才的某些異樣。

「沒有呼吸和心跳…?!」

年輕的守門人猛然抬起頭,看向那金髮女子離去的方向,下意識地就要追上去,但就在她剛要邁步的時候,一陣急促傳來的腳步聲卻突然打斷了她的動作。

一名黑衣守衛跑了過來,手中舉着份情報,神色看上去頗為焦急。

「發生什麼事?」阿加莎皺着眉,不等對方開口便嚴肅問道,同時心中又不由自主地念叨了一句——這已經夠亂了,可別再出事了。

「三號墓園傳來緊急‘迅件,,」黑衣守衛站直身體,語速飛快,「神秘訪客,的線索,原件在這裡。」

阿加莎的呼吸明顯停頓了一下,接着一把搶過了對方手中的信紙,兩下抖開之後目光飛快地在那些字句間掃過。

這位年輕的守門人沉默下來,整個人彷彿凍結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過了好久都沒動靜。

黑衣守衛有些擔心地看着眼前的頂頭上司,幾秒種後忍不住開口:「...守門人,這件事...…」

阿加莎慢慢轉過頭,看着部下的眼睛:「如果有個人突然告訴你,某位類似古神的存在以實體降臨了城邦,而在塵世行走的方式就是去市民幫助中心租了個兩層帶露台的房子.....你會是什麼反應?」

「.....我會找最近的教堂尋求心理疏導,或諮詢比較有名的精神醫師。」黑衣守衛老老實實說道。

「你說的沒錯,可遺憾的是我已經是城邦最高級別教堂的代言人,而且精神醫師也解決不了古神降臨的問題,「阿加莎嘆了口氣,慢慢收起那張信紙,「每一件事都很重要,每一件事的優先級都要放在最前...…唉。」

她抬起頭,看向了情報中提及的那個地方——橡木街。

正好是剛才那位沒有呼吸和心跳的古怪金髮女子離開的方向。

妮娜興奮地繞着整座房子跑了一圈,然後又鑽進了廚房裡,研究着那些明顯比普蘭德的家中要好不少的廚具。

雪莉跟阿狗在一樓的客廳和餐廳到處溜達,裝模作樣地「視察」着這個地方,偶爾停下來的時候還要對周圍的陳設做一番品頭論足。

她們兩個在失鄉號上待了這麼久,已經憋壞了。

艾伊則落在不遠處的餐桌上,整個身子都被埋在一大堆薯條里--今天是它大啖食糧之日。

鄧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帶微笑地看着這一幕——雖然他所有的笑容都被厚厚的繃帶擋了起來,但站

在他旁邊的凡娜莫名地產生了一種感覺...此刻的鄧肯船長,眼神竟像個慈祥的老父親。

凡娜趕緊搖了搖頭,把那有些離譜的聯想拋到一旁,看向正在房子里跑來跑去的兩個姑娘(以及狗子)。

「樓上有一個空房間,是給你們留的,剛才去看了嗎?」

「看了看了!」妮娜小跑過來,連連點頭,「很好啊,比我在普蘭德的房間還大一圈呢!」

「這地方真不賴哎,」雪莉也跑了過來,臉上笑容格外燦爛,「我要早知道你們在城邦里安頓的這麼好,前兩天就過來了—一船上可無聊啦!每天都沒事情做...

鄧肯慢慢轉過頭:「我每天給你留的作業足夠你寫三個小時——為什麼會無事可做?」

雪莉頓時意識到說錯話,瞬間縮起了脖子。

「你替她寫的?」鄧肯又微微低頭,看着正在努力把自己藏在陰影里的阿狗。

阿狗腦袋幾乎要縮進脖腔里:「我.…..我是為了自己多多練習,不辜負您的辛勤教育…」

鄧肯笑了起來-—他笑出了聲,顯得十分愉快。

「放鬆點,我是把你們接過來玩,不是專門要批評你們的,「他擺擺手,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等會愛麗絲就該回來了,距開飯還有至少一個小時,雪莉去補會作業吧,就從單詞本第十六頁開始。」

雪莉的悲鳴聲,久違地在凡娜與莫里斯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