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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肯站在那道高高的螺旋階梯頂端,俯瞰、掃視着這棟古舊而華麗的宅邸。

再次確認了自己的判斷:這座神秘大宅與之前寒霜女王蕾·諾拉所沉睡的房間,在風格上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心中一動,他立刻回過頭去,看着螺旋階梯頂端的另一個方向。那裡是二樓的一條幽深走廊,兩側的牆壁上掛着無法看清細節的詭異油畫,畫幅之間又有漆黑如荊棘般的鐵藝燭台,燭台上火光蒼白。

走廊中光影晦暗,而在走廊最深處那片朦朧昏暗陰影之間,彷彿隱約有着一扇門扉,那裡就是宅邸主人的房間?

鄧肯立刻邁出腳步向著那條幽深昏暗的走廊深處,快步走去,陳舊的木地板在他腳下傳來單調的吱嗓聲響,走廊兩旁的蒼白燭台則彷彿被他帶起的微風擾動,無規則地搖晃起來,這原本就顯得陰森詭異的走廊,頓時光影搖曳,看起來愈發朦朧昏暗,鄧肯在走廊的盡頭停下了腳步。

眉頭緊緊皺起,看着眼前的黑暗,這裡沒有門扉,此前出現在陰影中的那扇大門彷彿只是一個轉瞬即逝的幻象,他眼前只有一段嘎然而止的走廊的地板,牆壁和屋頂在這裡呈現出破碎、斷裂的狀態,而在那斷裂的對面只有一片空洞可怖的黑暗空間。

鄧肯小心翼翼地來到那支離破碎的地板邊緣,探着頭向外看了一眼,又轉過頭看着斷裂帶的四周,外面是一望無際虛無空間,他腳下的走廊則突兀、孤單地浮在無依無靠的半空,四周看不到宅邸的其他部分,更看不到理論上應該位於走廊盡頭的房間和大門。

鄧肯退了回來,靜靜地看着這個空洞的地方,這裡原本應該是有什麼東西的,有一個房間、有一扇門,然而現在它消失了。

就像從這座宅邸中

“撕裂”出去一樣,消失在那片虛無中。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附近響起,打斷了鄧肯的沈思,他猛然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的無頭身影正站在不遠處的牆邊,彎着腰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座大理石制的裝飾台。

鄧肯短暫思索,隨後向著那個沒有頭顱的身影走去,那無頭身影並未像之前那些一閃而逝的身影般逃走,而是慢慢直起了身子,當鄧肯靠近的時候,他甚至微微彎了彎腰,就像一個訓練有素的管家那樣表現出得體的姿態,只是他肩膀以上光禿禿的結構讓這個禮貌、得體的姿勢顯得愈發詭異可怖了幾分。

客人,您找誰?一個空洞發悶的聲音從那無頭身軀的胸腔中響起,聽上去彬有禮,詭異的感覺在心中浮現,但鄧肯終究跟這個世界上邪門玩意兒打了不少交道,很快便無視了詭異,並一臉淡然地與眼前的秀頭軀體交談起來。

走廊盡頭的房間怎麼不見了”

“它離開了,無頭身軀回答道:"很早很早以前就離開了。”鄧肯皺了皺眉,緊接着又問道:“那房間里的人呢?房間里原本應該是有生人的吧?”

“房間的女主人也離開了,跟房間一起離開的,在很久很久以前

“無頭身軀答道。

“很久很久以前?”鄧肯抑制不住心中的違和:“不是剛離開的?”

“是的,客人剛剛離開就是很久很久以前,那無頭身軀很禮貌地回答:“在這裡任何一件已經發生的事情,都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下一件事情則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後,這無頭軀體所說的話語怪難懂,然而鄧肯心中卻不由得被這些古怪晦澀的言語引出了許多猜想,時間的不連續?斷層?這座宅邸正處於某種時間斷層中?鄧肯突然想到了那把黃銅鑰匙,他是在轉動鑰匙之後才來到這詭異宅邸的,而那把黃銅鑰匙則來自一個神志清醒的終焉傳道士。一個時間不連續群體,黃銅鑰匙,鄧肯心中一動,忽然感覺到了什麼,立刻看向自己手中,冰涼的觸感彷彿遲滯了很久,此刻才突然傳入掌心,一柄黃銅鑰匙則靜靜地躺在那裡。而在他看到那黃銅鑰匙的同時,站在對面的無頭軀體也好像猛然注意到了什麼,這軀體搖晃一下,沉悶聲音隨即從其胸腔傳來:啊,原來您是持有鑰匙的貴客,恕我怠慢,請問您是來找女主人的嗎?”女主人?

“鄧肯頓感疑惑”你剛才不是說女主人已經隨着房間離開了嗎,而且是很久很久以前離開的。

“女主人有個兩個,”無頭軀體慢慢的說道,就像一位管家般耐心解答着客人的疑問。

一位是房間的女主人,她從不走出房間,而現在她已經隨着房間一起離開。

另一位是公館的女主人,她從不進入公館,這無頭軀體的話越發古怪了,鄧肯被其弄的一頭霧水,但他還是很快猜到了那個

“從不走出房間的女主人,”說的應該就是寒霜女王蕾·諾拉。並緊接着對另一個

“女主人有了隱隱約約的猜想,另一個女主人叫什麼名字?”他盯眼着前的無頭軀體問道。

這裡是愛麗絲公館,那無頭軀體很快答道:“女人名字當然是愛麗絲。”鄧肯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皮,控制着眼神中的細微變化,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自己是在轉動愛麗絲後背的鑰匙孔之後,進入這座宅邸的。

那麼這座古怪的大宅怎可能跟愛麗絲沒有關係?這座宅邸的名字叫做愛麗絲公館,愛麗絲才是這座大宅的女主人,諾拉僅是那間房間的女主人,後者又從不踏出她房間,因此,與其說是一位

“女主人”,這聽上去的感覺倒更像是一個特殊的囚犯,而這也正符合蕾諾拉所透露信息:她是為了控制住深海中的

“古神複製體”,才被束縛在

“漂流地”的,現在由於某個亞空間陰影的幫助,”這位特殊的囚犯帶着她的籠一起越獄了,這座監牢的

“典獄官”卻徘徊在監獄外面?鄧肯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愛麗絲那單純快樂的臉,怎麼都沒辦法把那個憨憨人偶跟愛麗絲公館的女主人”或

“漂流地的典曲獄官這種身份聯繫起來,於是他趕緊控制住了腦海里的胡思亂想,一邊整理好表情,一邊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無頭驅體。為什麼公館的女主人從不進入公館?”

“她在花園中小憩”無頭軀體回答道,

“她已經休息了很久,但還沒到返回公館的時候。在花園中小憩?鄧肯心中思緒轉動又維持表面不動聲色:“我可以去見見那位女主人嗎?”當然可以,無頭軀體立刻的說道。

儘管沒有頭顱,鄧肯卻感覺到對方彷彿有一道

“目光”正落在那把黃銅鑰匙上。

“您是手持鑰匙的客人,您能夠打開這座公館的任何一門,當然也包括那扇通往花園的大門,請隨我來我帶您去花園。鄧肯點頭

“嗯”了一聲,便跟在這無頭軀體身後,向著此前那道連接着大宅一二樓的螺旋階梯走去。

而在前往花園的路上,他又抱着盡量多集一點情報的想法,嘗試與對方攀談:“你在這裡是什麼身份?”我是這裡的管家,客人,自稱管家的無頭軀體說道:“尋堂的侍從和女僕不敢接近您,我便來了。

“這裡還有很多侍從和女僕?”鄧肯想起了之前在大廳里聽到那些竊竊私語聲,以及偶然看到的幻影,聽上去這裡平日還挺熱鬧?”

“漂流地接納漂流者,還有一切誤入此處的靈魂,在這裡,所有人皆無家可去,所以它至少是一個不錯的庇護所。

“你叫什麼多字?鄧肯又問道。我沒有名字,客人,您叫我管家就可以,無頭管家說道:這裡的大部分侍從和女僕都沒有名字,有名字的也會逐漸失去,失鄉之人終將失去自己的名字,這是我們的命運,而我是最早來到這裡的,我的名字在很久前就失去了。失鄉之人”鄧肯突然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地重複着這個字眼。

“客人?”無頭管家也停了下來,轉過頭好奇地看着鄧肯。

“沒關係只是有點走神”,鄧肯迅反應過來的搖了搖頭說道。但就在他即再次踏出腳步的時候,附近牆壁上一幅油畫卻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