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耀目光從觀眾席收回，直至此刻，他才感覺到現場的鮮活，這段時間，他每到晚上都會化身范海辛一陣，在外面看看星空，看看比賽中心人工島的燈火斑駁，他很喜歡感覺，以這種視野來觀察眼前的世界。
眼下的比賽，看似這些隊伍很是強大，但是在化身范海辛這邊，恐怕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但張景耀是不是就由此小看了這場比賽，小看了這些比賽的選手。
當然沒有，在張景耀看來，這是兩個世界，必須有清晰的界定。
范海辛的世界裡，有他的規則和界限，范海辛大宗師的能力，和一些超越認知的超能力，已經處於了未知世界的邊緣。而他本身張景耀呢，只是一個小小的高中生，正寄望一場省級高中聯賽給他的生活帶來改變。
這兩者是有界限的，張景耀知道自己不能混淆化身和本身，如果自己認為有范海辛的能力就可以為所欲為，做什麼都可以，那很可能就會被一直蟄伏在潛意識深處范海辛的本身意識所趁，變得和他再也不分彼此，那到時候真正的張景耀的意識會不會消失？
那就不在是他張景耀主導范海辛，而是范海辛奪舍了他，會反過來影響他本身的人生和生活。
平心而論，任何人擁有這樣的能力，恐怕很大的可能會迷失本心，跌落在范海辛的強大武力和無所不能帶來的巨大優勢中，迅速被范海辛潛藏的潛意識同化，甚至可能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或者肆意釋放那股力量，把防害局都打穿，最終導致自己的毀滅。
而至於人格分裂，性格混亂，都只是較好的結果了。
所以這種能力不是什麼恩賜，相反更像是惡魔的果實，在誘惑一個人被面具臉譜後面隱藏的可怕潛意識吞噬。
但偏偏為什麼他張景耀就沒有被奪舍？反而將范海辛壓制？
也許是他常年的頭痛病，所磨練出來的意志能力導致。
所以在化身的時候，和范海辛潛意識較量中，他處於了上風。而遇上危險，自己就會變得嗜血而凶暴，這可以側面印證這就是失去了掌控力所導致。
臉譜方盒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大概率會讓一個人陷入瘋狂。
他之所以沒有跌入瘋狂，是因為他曾經的經歷，還有他眼下的生活，他的父母，張戎貴和趙琴作為狂暴海中的錨點，定義了他張景耀的存在。使得他就是那個想要努力擺脫困境，想要自己變得更強，讓父母過得更好，讓他們放心的少年。
所以他不是范海辛，而是張景耀！
但他從范海辛那裡獲取到的，則是一種可以面對一切底力和勇氣。
眼下整個隊伍氣勢低沉，被狂獅隊氣勢所懾，而狂獅隊正是這種對他們漫不經心的態度，就完成了一種心理層面的壓制。再這麼下去，打起來，情況將相當不妙。
張景耀想了一下，伸出食指，隔空遙遙指向他正對面的曹閣。
那位目前聯賽熱度第一，被稱之為“得分機器”的曹閣。
因為張景耀的這個動作，負責掌鏡的導播將直播攝像機下意識對準了他，觀眾席那邊，人們一下停止了交頭接耳。
曹閣微微一愣，還以為張景耀指他，是要說什麼事，所以他耳朵微微豎起。
張景耀的大拇指也立了起來，和食指形成了一個九十度夾角。
指向了曹閣。
然後，張景耀發出了一聲。
“噗咻！”
從觀眾席開始，然後推向外一陣轟然。電視和智能設備屏幕面前看着直播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張大了嘴巴。如果這些人在現場，那肯定是排山倒海的嘩然。
雷大兵在解說室里，先是順着導播鏡頭解說，而後險些張口結舌，“我們看到自向克貴很臭屁的問了徐之軒大學去向之後，無形中裝了一把，火箭隊情勢不妙啊，大概發現了狂獅隊對他們不感興趣。
這是一種很打擊士氣的行為啊，這說明狂獅隊還是不把他們當做對手，而只是看作絆腳石，也是，論數據來看，火箭隊似乎和狂獅隊賬面上相去甚遠，難怪狂獅隊提不起興趣，火箭隊目前士氣並不高……
啊，什麼情況……
張景耀向對面的曹閣伸出了一根手指，不是，他做了一個手槍槍斃的動作……還伴隨着嘴型動作，啊這，他是要斃掉曹閣嗎？他是說要把曹閣斬落馬下！難以置信，張景耀竟然主動挑釁狂獅隊！氣氛被張景耀這個反轉一下拉了起來，現場已經沸騰了，兩邊已經喊打喊殺了……這委實沒有想到啊！張景耀竟然就這麼一個動作，現場氣氛一下就調動起來了，本來這場沒什麼看點的比賽，頓時懸念十足！哈哈，連我都期待起來了！我看看……火箭隊的隊員們被張景耀嚇到了，但這個行動有效！張景耀打破了火箭隊低落的士氣，大家好像一下都輕鬆起來了！”
直播間一片刷屏，而無論現場還是熒幕前的觀眾，都覺得這是啥情況啊，人家狂獅隊還沒對你們產生興趣，曹閣從兩邊隊員見面，從頭到尾站在那裡，對對面的張景耀就壓根沒正眼瞧過。你張景耀什麼咖位不清楚嗎，你居然還敢主動比劃曹閣，這是划下道了要對戰單挑嗎？
我嘞個去，真箇是個不要命橫衝直闖的猛人啊！
有看頭了！狂獅隊整個隊的表情都異常精彩，有的是覺得張景耀在作死的掛着笑謔之色，有的則是毫不避諱憤怒溢於言表，那個慵懶的遊戲癮隊長向克貴這個時候才斂起眼皮上下打量起張景耀來，嘴角掛起了笑意，彷彿覺得比賽有趣了一些。
而曹閣則是愣愣的看着張景耀，腦袋還沒反應過來，怎麼著這傢伙敢對自己比槍斃的手勢，還“噗咻！”
他滿腦子都是那個“噗咻！”，還有因此轟然立起的兩側觀眾席，以及火箭隊那邊先是傻眼，而後齊刷刷忍不住笑的眾多隊員。
易戈表情極度精彩，他隨着張景耀這個中二的動作，整個人的眼神也中二狂熱起來了。是啊，大不了就是一戰啊！剛剛在那裡患得患失，打焉了的茄子一樣是怎麼回事啊！有毛病啊！輸了就輸了！但拼了命，萬一贏了呢！要知道現在田瑩還在屏幕面前看自己比賽呢！怎麼能喪氣！
宋歆蓉也忍不住“噗！”得一聲。她想起了當初被張景耀的無恥惹得氣急敗壞的自己，沒想到現在張景耀用到對手身上，用在從頭到尾沒把他們當回事的對手身上，一個動作就讓對手陣腳大亂，竟然這麼爽！她一雙俏目在張景耀身上掃了一下，心想他到底是什麼腦迴路，竟然會在這臨賽最緊張的時刻，搞這麼一出來的？
他的歪門邪道總是層出不窮。
真討厭，自己現在反倒不緊張了，一下子輕鬆多了去了。
在看席那邊，本來就害怕火箭隊因為狂獅隊的名頭而沒有戰力，一直都在打雞血卻效果不甚太好的劉猛，看到眼前這一幕，心頭狂為之點贊，嘴角都忍不住牽動彎弧起來了，就差沒鼓掌了。
“雖千萬人吾往矣！我的學生，就要這種氣勢！管伱什麼牛鬼蛇神魑魅魍魎，人生快意氣，冷眼蔑群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