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入夜,神兵谷大殿燈火通明。

黎淵走入大殿時,殿內一片吵嚷。

谷內的一干長老、護法,甚至不少老卒、內門弟子都在殿內,此刻一片亂糟糟。

他看到面色沉重的方雲秀,以及打着哈欠的高罡。

「吵吵嚷嚷的像個什麼樣子?」

雷驚川大喝一聲,壓下了滿殿的雜音,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帶着黎淵回了山門。

「雷長老。」

風中已立於上首,面沉如水,見他來了,方才面色一緩。

「事態如何了?」

雷驚川掃視了一眼殿內,就有弟子將信箋遞了過來,也拱手遞給黎淵一份。

大殿內,人手一份。

黎淵挨着雷驚川坐下,拆開信箋,上面攏共只說了三件事。

一是端木生多日前已率軍布防,三元軍被抵在七百里外的‘開岳城"。

那是蟄龍府最南側。

第二件事,是三元塢宗主萬琊麾下大弟子齊影帶着數百精銳截殺石鴻,欲阻攔救援。

最後一件,則是經叔虎數日之前,輕騎出城救援去了。

啪!

雷驚川重重拍桌,冷眼掃向一旁面色沉重的監察堂主‘王驚運":

「老王,三元塢數百精銳蟄伏於府城之外,監察堂就沒有半點消息嗎?」

殿內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看向了王驚運。

神兵谷有內外之分,內五堂,外八堂,王驚運是外門八大長老之一。

「此乃老夫之罪,待谷主回山,老夫自會請罪。」

王驚運放下手中的信箋,聲音沙啞:

「但眼下不是興師問罪之時,此次殿會,是要商討應對之法。」

說話時,他看了一眼風中已,後者一嘆,點點頭:

「王長老所言甚是,此刻,確不是問罪之時。」

他的聲音中有着疲態,顯然這段時間奔波,即便是他也有些心力交瘁。

雷驚川冷眼看向王驚運:「是鎮武堂?」

「沒有證據。」

王驚運沒有否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遮掩的如此之好的勢力,蟄龍府也只有府衙、鎮武堂而已。

「這賬,早晚要算!」

雷驚川再度問道:「城外態勢如何?」

王驚運看向殿內,一個衣衫染血的弟子:

「你來說。」

「是。」

那弟子忙躬身,將之前已經說過的事情再度複述了一遍。

九天前,石鴻率領千餘神衛回援府城,因大隊人馬行軍緩慢,故遣派一隊精銳輕裝簡行。

誰料路上遭遇伏擊,一番血戰後,戰死百人,僅有幾個弟子僥倖逃回來。

動手的,正是三元塢當代第一真傳,齊影。

「齊影領數百人伏擊,你是怎麼逃回來的?」

雷驚川皺眉,叫停。

黎淵心下也是微動,他倒是搜集過有關於惠州其他幾大宗門的信息。

這齊影他也有些印象。

三元塢宗主萬琊之徒、當代真傳第一、通脈修為,刀法精湛,武功天賦不在石鴻之下。

「這……」

那弟子臉色慘白。

「然後呢?」

雷驚川下意識問了一句,又覺得語氣不好,寬慰了幾句,示意他繼續說。

等他說完,一擺手:「行了,你且去領一瓶補元丹,好生休養。」

「多謝長老。」

那弟子恭敬退下。

「既是伏擊,就不會留下活口,那齊影只怕是想調我等出城!」

這時,王驚運開口去,其餘人也都點頭表示贊同。

只有雷驚川皺眉:

「我師兄已經出城數日了!」

風中已點點頭,有些疑惑的看了過來:

「消息傳來之前,經長老已然出府,只怕是提前得知了情報,但為何不知會我等一聲?」

雷驚川搖搖頭表示不知。

倒是黎淵心下微動,見風中已看向自己,就說起那夜圍剿殘神廟的前因後果。

他懷疑經叔虎是從那蘇萬雄口中得知此事,知曉事態緊迫,才會匆匆離去。

「你說,經長老懷疑殘神廟中有邪神教眾,就直接動手了?」

殿內的一干長老、護法都有些驚詫。

這怎麼也不像是經叔虎會辦的事……

「是。」

黎淵並不想居功,自然將自己摘了出來。

「那三元塢莫非也與邪神教有着勾連?」

這下,風中已眉頭皺的更深了,其餘長老護法也都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難看。

「先是千鈞洞,又是三元塢……惠州攏共四大宗門,兩個都和邪神教勾連在一起?不對,只怕都不止兩個,那烈血山……」

黎淵有些心驚,又想通了不少事。

‘或許老韓他們之所以要滅千鈞洞,就是察覺到了,這些大宗門也已經和邪神教勾連,要逐個擊破?"

心中念頭轉過,黎淵越發有些不安了,這陣仗可比之前幾百年里的宗門大戰都要來的兇險多了。

再聯想到幾年前府主被殺,鑄兵谷二長老遇刺,各郡縣接連反叛,出現血祭事件……

這一樁樁一件件聯繫起來,他隱隱覺得,像是有一張大網籠罩在外。

「這水太深了!」

大殿內的長老護法們還在議論爭吵,黎淵捏着信箋,他有些慚愧,他居然第一個念頭是跑。

「我黎淵,神兵谷真傳,鑄兵奇才,未來的神匠,聲望、地位、財富都在這……

不行,還是想跑!」

看着吵嚷半天都沒個主意的一干長老護法們,黎道爺越發覺得風雨欲來,大廈將傾了。

這擱誰也得怕啊!

……

這一吵就是一兩個時辰,夜都深了,也沒討論出個結果。

最後還是風中已發話,召集所有弟子,包括已經離宗的雜役弟子,積極備戰。

同時飛鴿諸路,傳訊谷主,以及其餘內門長老,以及下轄的其他宗門。

神兵谷是蟄龍府最大的宗門,但下面,中小宗門也不在少數,之前端木生已經抽調過一次。

「跟我來。」

出了殿門,雷驚川臉色不好,心事重重。

黎淵跟上,一路無話。

一直到了寒潭洞,雷驚川方才開口:

「是不是覺得,所謂的長老護法也不過是群名不副實的烏合之眾?」

「……沒有。」

黎淵差點被嗆住,連忙擺手。

「老夫也這麼認為。」

雷驚川冷笑一聲:「谷主出征,要的是速戰速決,一戰而定,自是精銳傾巢而出,留下的……」

他頓了頓:「除了老夫與師兄,嗯,老風、端木生,其他的都是些沉迷享樂,不思進取的酒囊飯袋。」

「啊?」

黎淵抬頭,從這粗獷的莽漢臉上,他居然看出了一絲睿智來。

「此次動蕩早在五六年前,谷主就有所預料,之後就

不斷於各地招收客卿、護法……」

雷驚川說著隱秘。

黎淵心下微動,這些卻是他之前怎麼都打聽不到的情報之一了。

「此次惠州動蕩,實屬天災,其中原因,老夫等人本也不知,還是這次萬川到來透漏了一些……」

雷驚川嘆了口氣,覺得是禍從天降:

「應該是六年之前,東海之中,有一負殿靈龜從天而降,墜在東海之濱……」

「負殿靈龜?」

黎淵一個激靈,想起了王問遠的信,那老夫子信中也提及了此事。

而根據他信中透漏出來的東西,盯上神兵谷,或者說裂海玄鯨錘的是邪神教主……

「此乃禍從天降,知不知道原因,其實並無什麼意義。」

雷驚川揉了揉太陽穴,心頭壓力頗大。

「這,確實是禍從天降。」

黎淵維持着臉上的震驚,心中也不免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