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與千眼菩薩廟相比,殘神廟冷清不少,香火不算旺盛,但比之高柳縣的寺廟自然要熱鬧多了。

進門仍是空曠廣場,一正殿兩偏殿,殘神居於正中,兩側則是‘天殘"‘地缺",以及若干屬神。

一正二偏三座大殿外正中處,是口半人高,數米長的大香爐,許是年代久遠,已生出銅銹來。

此刻不少信眾進出着各殿,香火繚繞,莊嚴而肅穆。

「殘神是大運朝廷敕封的正神之一,崇信此神的,信奉‘天地不全、眾生皆殘",信眾相對來說少一些。」

王佩瑤對於府城內的各種榜單,勢力十分了解,殘神廟也來過幾次。

「天地不全,眾生皆殘?」

黎淵念叨了一遍,遠遠地,就瞧見了那口香爐,青光混雜着血色閃耀,居然是口四階的香爐?

【三殘神殿前香爐(四階)】

【青銅經烈火錘鍊而成,受香火祭拜千年,靈異已生……】

【掌馭條件:殘肢、拜殘神法三重】

【掌馭效果:四階(青):拜殘神法四重

三階(深藍):蠱惑人心、安心定神、些微厄運】

四階的香爐?!

黎淵心頭一跳,這香爐等階居然比府城千眼菩薩廟裡那口還高。

「黎兄要上香嗎?」

王佩瑤買來了香燭元寶。

「來都來了,上柱香也是應該的。」

黎淵接過香燭元寶,靠近香爐時,他隱隱似乎能察覺到些微寒意。

「這是香爐的靈異?」

黎淵捏了捏手掌,心下微動,將‘五步靈蛇腰帶"、‘靈火軨牛骨戒"掌馭上。

嗡~

更換掌馭的瞬間,黎淵微覺暈眩,再看向香爐時,心中不由得微冷。

絲絲縷縷的青煙匯聚在香爐之上,向著三間大殿飄蕩,那寒意就來自於這一縷縷的青煙。

「殘神的香火。」

黎淵微微眯眼,這是他第一次在掌兵空間外感知到香火的存在,而且似乎有些不一樣。

陰冷、黏濕,有種沾滿黏液的小蛇在後勁纏住脖子的難受感。

心下轉過念頭,黎淵頓時沒有了上香的心思,轉而將香燭元寶遞給了身旁的其他香客。

「黎兄?」

王佩瑤有些詫異,但有樣學樣,也將香燭散給其他香客。

殘神大殿很陰冷,這尊像沒有千眼菩薩像那種密集衝擊感,但同樣足夠滲人。

手腳殘缺、臉也殘缺、眼珠也半黑半白。

黎淵打量了一眼,這神像從頭殘缺到腳,不規則不對稱,看上去有些滲人。

「這神像也被收割過了。」

黎淵心下微動,這殘神像只有三階,品階都不如外面的香爐,香火氣息也很淡,石像顏色也很新。

「朝廷到底怎麼運用‘香火"?神像時不時收割,外面的香爐怎麼沒換?」

黎淵心下很好奇,但也沒顯露,看了一眼轉身離開,他準備去其他的廟裡看看。

「貴人不拜神嗎?」

黎淵瞥了一眼,那是個身穿灰衣的廟祝,年紀看上去很大了,獨眼、獨臂、獨腳,很有殘神廟的風格。

「不拜神,算一算如何?」

那獨眼廟祝坐在桌案後幽幽開口:「不要錢。」

「怎麼算?」

黎淵打量了一眼,這廟祝身上並沒有兵刃光芒,其氣息倒是綿長,似乎內壯有成。

嗯,一錘能打死。

「殘神在前,窺人見命,什麼都不需要。」

那廟祝咧嘴一笑,王佩瑤下意識後退一步,有些驚駭。

他滿口牙也都是殘缺的,甚至舌頭都從中間裂開成兩半,像是兩條小蛇。

「哦?」

黎淵挑眉,他上輩子雖然是個野道士,但也着實沒接觸過算命這行當,而且,這麼懸乎?

「那不妨說說看。」

「嗯。」

那廟祝獨臂伸出,把玩着一顆慘白色圓球,轉悠了幾圈後,聲音沙啞:

「貴人氣魂皆弱,散不成格,故而宮殺混雜,此類散格之人,為人無情,漠視生命……

你命中有水,水乃金生,故你命中注定與兵戈為伍,極喜刀劍利器,不見血還好,一旦見血,金水相生相剋,必沉迷殺生……」

‘咔"那廟祝攥緊掌心圓球,獨眼幽幽似鬼火:

「你命不好,運也差,有早夭、橫死、牢獄、血光之相,嘖,這命,當真罕見。」

「呸!」

黎淵還沒說話,王佩瑤已是忍不住斥了一句:「胡言亂語什麼?!」

「嗯……」

黎淵臉上倒沒什麼變化,他打量着這個廟祝,問道:「你手裡那顆圓珠賣嗎?」

那顆灰白色的圓球上,縈繞着淡淡的香火氣息,只是卻似乎並不算是兵刃?

「啊?」

那廟祝微微一怔:「不,不賣。」

「可以加錢。」

黎淵拉開他桌前的椅子坐下,一本正經的商量着買賣。

「吃飯的傢伙怎麼能賣?」

那廟祝詫異的打量着黎淵,搖搖頭。

黎淵又問:「那,我想給廟裡捐些東西,應該找誰?」

「捐錢?」

那廟祝獨眼微亮:「捐多少?」

「我見殿外的香爐已經很是老舊,準備給殘神他老人家捐一口香爐。」

「香爐?」

獨眼廟祝一怔,婉拒:

「多謝貴人好意,但那香爐用了幾百年了,也是件古物,換了,殘神老人家只怕不喜歡。」

黎淵微微挑眉,那廟祝微微一頓:

「除非……加錢!」

黎淵看了他一眼,笑笑起身:

「成交!」

……

目送黎淵兩人離去,那獨眼廟祝不斷盤着掌中圓球,許久後起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向殿後。

殘神廟後,是一片竹林,一間間屋子不規則的坐落於其間。

這廟祝踱着步子走到某一間茅屋小院外,微微躬身:

「舵主。」

吱扭~

屋門被推開,蘇萬雄並未出門,聲音幽沉:「何事?」

「那神兵谷真傳黎淵剛才來到廟裡……」

「黎淵?」

屋內,蘇萬雄微微眯眼,想起了去年在大河之畔見到的那個輕功極好的少年:

「那個鑄兵奇才?」

近段時間裡,神兵谷乃至蟄龍府城,黎淵的名聲都很大,年不到二十,已經能打造上品名器,這種鑄兵奇才,神兵谷幾百年都沒出過了。

即便是閉門不出,他都聽說了其人的名聲。

「是他。」

那廟祝點點頭:「他來廟裡,香也不上,神也不拜,卻說要捐一口香爐,換掉殿外那口。」

「捐香爐?」

蘇萬雄微微一怔:「只是捐香爐?沒別的事?」

「就只捐香爐。」

廟祝回答:「屬下聽說這黎淵頗多怪癖,不但喜歡搜集兵刃,還在大肆收購靴子,皮帶……

嗯,他的人這幾個月也在搜集香爐,但不知用意。」

「怪癖嗎?」

蘇萬雄微微皺眉:「蛇目可有發現?」

「這,倒是沒有。」

那廟祝轉了轉掌中的圓球:「死人碑不在他身上,但似乎他曾經接觸過……」

「不是他,那就是八萬里了!」

蘇萬雄面色一沉,眼神泛紅:「敢拿老夫的東西……」

隔着老遠,那廟祝就不由得心頭一顫,低下頭:

「舵主,那八萬里遠在隔雲府,一時半刻只怕不會回來,沒有死人碑,‘千靈祭"可沒辦法舉行……」

「沒有死人碑,也要舉行千靈祭,只是代價大些罷了。」

蘇萬雄眸光一沉:「教主推演過,裂海玄鯨錘就在惠州八府三奇景中,極大可能就在那口寒潭下!」

「可沒有死人碑,即便舉行千靈祭,也很難引來‘神靈"的注視吧?」

獨眼廟祝緊捏着灰白色圓球:

「儀式不成,即便那裂海玄鯨錘近在咫尺,只怕也看不到,更別說拿到了……」

「一次不成,就再來幾次!老夫就不信次次都不成!」

蘇萬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躁動:

「三元塢大軍將至,一旦兩宗開戰,足夠我等舉辦多次千靈祭,甚至,萬靈祭!」

「萬靈祭!」

獨眼廟祝心頭悚然。

「在此之前,所有人不得擅動!」

蘇萬雄緩緩閉上眼:

「至於神兵谷,清算的時候不遠了,姑且忍耐吧。」

……

……

「那廟祝不對勁!」

回望殘神廟,黎淵心下微冷。

那廟祝算的命他壓根不信,他名中帶淵,鑄兵奇才,這根本就不是秘密。

但他很少在人前現身,即便是內島的內門弟子也沒有很多見過他,那廟祝行動都不便,偏生能一眼認出他?

這說明什麼?

說明那老傢伙很可能早就盯上他了!

「嗯,通知老經頭,先小小的收一網?釣魚嘛,偶爾空一兩桿也不算什麼,該提桿就得提桿!」

黎淵心中自語。

他也不確信那廟祝是不是和邪神教之類有關,但有棗沒棗,打兩杆子總也不費勁。

畢竟,費勁的不是他。

心下微定,黎淵就回了鍛兵鋪,等面色不善的經叔虎一出現,立馬說出自己的猜測。

「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些可疑。不過,這些神廟同氣連枝,只是猜測的話……」

經叔虎瞥了他一眼,微微皺眉。

這小子倒是和韓垂鈞越來越像了,有點懷疑居然就想直接動手……

有戲!

見他似乎有些意動,黎淵趁熱打鐵,勸說著:

「猜測對不對,動手才知道,錯了,大不了賠禮道歉,但要是錯過了,那後悔可就晚了!」

「嗯……」

經叔虎捏了捏鬍子:

「老夫想想,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