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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抬眸看去。

才發現雲驚凰早已坐上朝廷的馬車離開。

他們在這邊角落,雲驚凰連看也沒有看他們半眼……

幾人:……

傅聖禮率先道:“罷了,現在還不是時候,保持些距離好。”

他準備策馬跟上那馬車,隔得遠遠地護送就好。

但馬蹄聲太大,定然會驚着她。

傅聖禮又下馬,吩咐下人:

“速拿錦布、白棉來。”

傅家幾人也連忙下馬,快速將馬蹄進行一番包紮,包紮得嚴嚴實實。

爾後、才策馬去追那馬車。

馬蹄聲減小了一大半。

加上那馬車軲轆的聲音,保持些距離,便不會吵着人。

六匹駿馬、就那麼隔得遠遠地、在那馬車後卑微地護送……

曾經的雲驚凰他們百般厭惡,如今卻連出現在她面前,都沒有資格……

他們一走,軍機殿里。

帝懿正在看奏摺。

蒼伐忽然推門而入,焦急稟告:

“王!不好了!鄭嬤嬤帶着王妃入宮了!”

“是文皇特地點名要王妃去!”

“王妃早前偽裝喜歡太子,今日為了演戲,肯定要和那廢物太子左右逢源!”

太子那雙手不知道碰過多少女人,骯髒至極!

蒼伐單是想着就直犯噁心,擔心自家王妃。

帝懿倒是一如既往沉着,泰然如山。

“她一向聰慧,能應付得當。”

“可太子的為人,王你真的放心嗎!”

蒼伐開始列舉樁樁件件:“路過的宮女都要被他摸兩把!被他拖去太子宮殿玩死的女子更是雙手雙腳都數不過來!

王妃再是聰明,也是個女子啊!萬一太子執意對王妃……”

“王妃嬌小可憐,真被太子壓在身下,那麼柔弱的她怎麼反抗得了……”

帝懿眸色閃了閃,拿着奏摺的大手也微頓。

昨日,他俯身而上之時,她那嬌小的身軀宛若能被壓成紙張……

片刻後,帝懿手中的奏摺到底是被放下。

黑袍一閃,他人已消失在殿內。

馬車一路前往宮門。

沿途之上,有無數馬車入宮。

在今日的盛況下,道路顯得格外狹窄,稍不注意就容易發生碰撞。

可、

雲驚凰乘坐的那輛馬車所到之處,所有馬車紛紛避讓開,甚至先行讓路,誰也不敢擠着那馬車半點!

因為、

所有人瞧見、

在那輛皇家接官員的普通馬車身後,跟着六匹駿馬!

其上之人,有三公之一的輔國公!

還有五個出類拔萃的傅家公子!

傅司霆一襲墨袍,冷峻透着生人勿進。

傅盛臨身着紫袍,尊貴華氣。

傅雲燃暗紅色錦衣,高坐馬上,若驕陽傲氣。

傅聖禮一襲白衣,衣袂飄飄,宛若高貴的神明來這世間巡查。

傅承祁銀白色重工雲袍,更是骨子裡透着高貴疏離,宛若誰也不足入他的眼。

但凡有一輛馬車試圖插隊超車、或者靠過去,傅家幾人就齊刷刷盯那些人一眼。

馬夫們個個嚇得腿軟,幾乎停滯在路邊。

甚至前面的馬車發現不對勁,回頭看來,也迎上那六道目光、馬車便趕緊往旁邊讓路。

原本幾百輛馬車同時浩浩蕩蕩前往宮門。

如今幾乎所有馬車都停在兩側,似乎是在行注目禮。

只有雲驚凰那輛馬車在大道中央,暢通無阻地往前行駛。

雲驚凰坐在坐在馬車裡,也意識到不對勁。

之前還那麼多車軲轆聲,怎麼現在越來越少了?

她準備掀開帘子看,可鄭嬤嬤提醒:

“若要做未來太子妃,得注意禮儀,坐正、行端、不交頭接耳、不四處張望。”

今日這樣的場合算是盛大,若雲驚凰惹出禍事,罪定然是都算在她身上。

於是、雲驚凰並沒有看到後面的六人。

當馬車在宮門口停下時,鄭嬤嬤先行下去,再扶雲驚凰下馬車。

跟在其後的六位傅家人,連忙卑微地趕緊將馬往後面的馬車隊伍里躲。

不能讓凰兒看到他們!

否則就是看到幾條毒蛇黏着她!

可雲驚凰回頭時,還是看到幾道衣影閃過。

她隱約明白了什麼,卻也沒理,轉身往宮中走。

如今她要面對的是皇帝、是朝廷,與傅家接觸越少越好。

牡丹園。

這是皇家園林。

種滿各色各樣的牡丹。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牡丹園,也是只有皇后辦宴會時才可啟用的場所,或者接見外國重要使臣時。

無數案桌布置在花卉之間。

一朵朵牡丹花華貴而美麗,纖柔又艷芳,國色天香。

丫鬟們穿梭其中,布置各種珍饈美酒。

臨時籌備的宴會,算是小型的家宴。

幾乎文武百官都攜正妻一女而來,氣氛和悅。

鄭嬤嬤到了後,要去跟皇帝皇后稟告事宜,叮囑雲驚凰別四處亂走,便先行離開。

雲驚凰表面上答應,實則眸中儘是思量。

今日是皇后壽辰。

朝廷下旨、凡是京中六品以上官員全得參加。

若沒來者,追究起來,輕則是看不起皇后,重則便是抗旨。

而她驚鴻神督的官職,也在六品之上……

雲驚凰趁沒人注意,很快假裝在園林里四處穿梭。

實則尋了個無人之地,快速更換成踏月的裝束。

她從醫療包里找出一份禮物,準備先去送禮。

只要登記好名冊,再尋個借口說拉肚子等,便可提前退場。

而這無人的假山之後、

帝台隱也正巧在這僻靜的另一端。

新煥正在低聲稟告:“殿下,屬下再次核實了,那事的確為真。

他們已私會多次,絕不會有誤。”

帝台隱眸色深沉,其中儘是震驚。

昨夜,安排盯着太子那邊的人就傳來消息。

說太子昨日被人吹捧得近乎飄飄欲仙,忘乎所以。

所以、昨夜太子去了柔清院。

柔清院,那是皇帝近日寵幸的清妃住處。

清妃是皇帝半年前出京巡查帶回來的女子,養蠶為生,沒有顯赫的架勢,卻生得十分好看。

皇帝對其十分看重,只是半年時間,便升其為妃位。

帝驍戰卻……

帝台隱清貴的目光中有驚詫。

他作為皇子,實在沒想到太子竟……

之前母妃告訴他,宮中爾虞我詐,處處儘是污穢,他並無太多概念。

如今深入其間,才短短兩日,就已覺觸目驚心、不堪入耳。

帝台隱手心緊了緊,吩咐:

“去辦吧。”

在新煥離開後,他還佇立在那簇竹下。

帝台隱抬眸,看竹葉隨風吹拂。

清脆的綠色,十分惹眼,宛若不知世間事愁。

但起風了。

竹葉掙扎着,晃動着,竟隨風飄了下來。

帝台隱青白好看的手伸起,一片細長的竹葉便准准落在他手掌心。

青翠,好看,線條流暢。

上天當真是個造詣高絕的造物主。

雲驚凰以踏月神督的身份過來時,就看到帝台隱佇立在那竹下。

不再是粗布麻衫,而是精緻青苔綠的錦衣,比誰都要精緻。

明明站在竹下,也沒有以前那清逸無憂之感。

帝台隱很快發現有人來了,收手。

見是她時,才鬆了口氣。

“驚鴻神督,你說有些物事明明天生精良,為何還不甘其位?”

雲驚凰斂了斂眸,知道他意有所指,只道:

“誰說得清呢。

我們永遠無法左右他人的選擇,世界也永遠不會將就人、按人之所想進行。”

就如今日,她還打算藉著受傷的幌子,再去纏帝懿,哪兒想這麼快就被召入宮中……

雲驚凰說:“我們唯有做自己想做之事、護好自己想護之人、得到自己想要之物,便足矣。”

帝台隱眸色閃了閃。

是啊。

護好自己想護之人,得到自己想要之物……

他手一收,負手而立間,那片葉子也飄然落地。

帝台隱恢復華貴沉着,看向女子道:

“驚鴻神都安心,今日進展,應當能讓你滿意。”

雲驚凰看他兩眼,在他身上看到了成竹在胸、運籌帷幄之氣。

曾經初見時的帝台隱,已徹底蛻變。

而他這番話……

看來今日這場盛宴,會有好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