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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色深處儘是恐慌:“你說什麼?”

新管家是之前被斷手的孟管家兒子上任,又重複了遍話。

雲震嶸邁步就想出去,立即找到那人處置。

可轉瞬,他的腳步僵在原地。

不對……

當年他把該處理的人全都處理了,可以確定絕無任何一個活口,絕無任何人知曉!

這定然是有人針對他的計!

雲震嶸忽然想起,雲驚凰曾和傅家人、雲初鷺、傅瑜君,全說過他的壞話。

雲驚凰就如同知道些什麼般,對他憎惡至極。

興許這一次……就是雲驚凰聯手傅家在設計他!

若他越是去找那人,越會暴露出自己的心虛!

呵!

雲震嶸恢復了冷靜從容:“簡直荒唐,胡言亂語!

我雲家正要與皇家結親,不知到底是誰眼熱,在背後使這些卑劣的招式!”

恰巧傅崇堅還從外面走進來,他大步上前道:

“父親,外面流言我已聽到。

我這便進宮請示聖上,將亂傳謠之人抓入詔獄!

最好由大侄負責此事,查查看幕後主謀到底是何用意!”

“此事自然要由詔獄刑部會查,絕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傅崇堅嚴肅嚴厲地盯着他:“若有傷我傅家人者,一個不可放過!”

他周身散發著凌厲的威嚴、壓迫感。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雲震嶸還面不改色:“身正不怕影子歪,父親,此事我任憑刑部調查!

父親也別太氣,擔心氣壞了身子。”

傅崇堅在他的安撫後離開,回頭看了眼雲府。

不急,一切都還剛剛展開。

若雲震嶸是偽裝,看他到底能撐得了多久!

當年雲震嶸不過是個上京趕考、身無分文的書生。

那年大雪封京,雲震嶸差點凍死在雪地里。

即便快要餓死凍死,那手中還緊緊抱着書卷。

傅崇堅生了憐憫之意,將其帶回傅家,從此好好照顧。

讓其在傅家吃住,讓其也隔了帘子聽陸盛雍講課。

後來雲震嶸跪在傅家,發誓此生只愛瑜君一人,絕不納妾。

他心軟了,同意那樁婚事,還扶持雲震嶸一步步平步青雲。

若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雲丞相府。

若他真傷害了他的寶貝女兒小瑜君,曾經如何建起這丞相府,他一把年紀了亦能讓其轟塌!

區區一樁流言案子,帝高祁近日又忙着與西燕國之間的事。

最終刑部尚書趙培良全權負責此事。

只是當天,便將傳謠之人陸續抓入大牢。

雲震嶸依舊面不改色的去處理大婚之事,親力親為幫着布置丞相府。

四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兩日時間過得很快。

轉瞬到了下聘這日。

京中所有傳謠者全被抓了起來,但那主謀藥師至今未抓住。

丞相府依舊張燈結綵,一點沒被影響,連門口的石獅子都掛上紅綢。

帝長淵高作馬上,帶朝廷禮部之人、及長長的隊伍,領着一車車昂貴至極的聘禮前來。

他本就容貌昳麗,氣質如玉。

如今在紅色錦袍的襯托下,更加矜貴絕倫。

高坐馬上的姿態,讓所有女子看得面紅耳赤,心跳怦然。

那聘禮也好隆重啊!

這是皇家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辦如此大婚。

雲初鷺是丞相府女兒,甚至也可算半個西燕國公主。

私下文帝與雍帝甚至交談過,權當兩國聯姻,日後西燕與東秦,不開戰。

也因此,這場聘禮浩浩蕩蕩,隊伍長得望不到頭。

丞相府里。

傅家人也全來了,幫着一同接聘禮,迎賓客。

幾乎文武百官全來相幫,場面盛大。

雲初鷺今日被打扮得十分美麗。

一襲漸變淺紅色的齊胸雲錦裙,配上精緻的披帛,讓唯唯諾諾的她多了幾分端莊。

她看着從遠處而來的帝長淵,恍然已看到新婚之日的盛況。

不知為何,只是隔得遠遠看帝長淵一眼,她心臟就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臉色一片緋紅。

遠處。

宋燕時着巡防總督服,帶着一眾人在負責安防。

隔得很遠,他也看到女子看帝長淵時的嬌羞。

那才是她愛的男人。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宋燕時胸口錐痛,還吩咐:“丞相府周邊加強防衛,切不可出現絲毫紕漏!”

她在與人議婚下聘。

他卻負責他們的安危。

而傅家人群中,傅瑜君一直牽着雲初鷺的手謝禮。

饒是已經上了年紀,但傅瑜君這些年沒有經歷過日晒,皮膚保養得極佳。

白銀色相間的重工錦衣,配銀色髮飾,襯得她還是那般清雅端莊,宛若天間的仙神。

遠處一個塔樓。

一襲銀色寬袍的男子負手而立,隔得遠遠地眺望雲府場景。

他眼中倒映着的,只有那兩抹身影。

那個女子,自小聰慧,冰清玉潔。

他曾握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寫字、繪畫。

後來他們有相同愛好,共同品茗,研書,或比試書法。

一個眼神,一切便已昭然若揭。

可直到府中來了雲震嶸……

雲震嶸將他當景仰的夫子,也將他當摯友,一同談天說地,與他講其家鄉奇聞。

陸盛雍看得出雲震嶸的文采,以及在政治上的遠見,的確是個難得之才。

久而久之,兩人亦師亦友。

那時候陸盛雍還不知自己身份,但總是遇到莫名其妙刺殺。

有一次,雲震嶸為了救他,更是被刺了一劍,危在旦夕。

自那以後,他欠雲震嶸一條命。

後來。

雲震嶸找到他,滿臉緊張忐忑:

“師父,我……我想向君兒求婚……你說君兒會喜歡嗎?”

“師父……我此生第一次愛一名女子。

我從鄉下而來,一無所有,她便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師父,你怎麼不說話?你該不會也喜歡君兒吧?”

“不對不對,是我胡言,你是君兒先生,還比君兒大整整十歲,那豈不是有悖師生之情么。”

是啊……他們是師生。

他年齡也比傅瑜君大十歲。

且,他欠雲震嶸一條命。

甚至那時候,西燕國之人還找來。

西燕國朝堂之鬥爭,爾虞我詐,他又不得不回去。

最終,陸盛雍離開東秦,這一離開,就是整整十八年。

“陸叔叔,讓我見陸叔叔!”

塔樓下忽然傳來女子的聲音。

陸盛雍回過神,問:“發生了何事?”

樓梯處的護衛看了眼,答:

“雍帝,是雲府大小姐雲驚凰,說想見你一面。”

陸盛雍長眉皺了皺。

雲驚凰?

傅瑜君的大女兒。

曾經剛出生時,他還給其送過禮。

“讓她來。”

雲驚凰順利上來,她看了眼佇立的一堆護衛,直問:

“可不可以讓這些護衛都離開?我有事想和陸叔叔談。”

有護衛提醒:“雍帝,不可,她……”

“退下。”

陸盛雍還是撤退了所有護衛。

雲驚凰看着跟前身形挺拔、質如冠玉、又成熟穩重的男人,道:

“陸叔叔,等會兒陪我去個地方。”

陸盛雍看着她,沉和的眸中有着一股深沉的霧氣。

她和別人的女兒,如今就佇立在他跟前,喊他叔叔……

片刻,他嘴角又勾起一抹寵溺,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頭:

“好,想去哪兒,陸叔叔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