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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萬里晴空。

雲驚凰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趴着睡在床上。

而床邊,帝懿已坐在移動龍椅上,正在合衣袍。

晨光從雕花窗灑落在他寬闊的身型上,他渾身上下渡着一層耀陽的金芒。

無論何時,他都是那麼尊貴絕倫。

“阿懿,早呀。”雲驚凰看到他就甜甜地笑。

睜開眼看到自己最喜歡的人,就是世間最幸福的事。

但帝懿只是微微掀眸看她一眼,神色間有一股子疏冷。

而且他的眼睛下面……

“咦,阿懿,你的黑眼圈怎麼這麼重,是不是沒睡好?”

雲驚凰邊問邊坐到床邊,仔細查看他的情況。

帝懿掀起眼皮:“你說呢?”

雲驚凰眼皮跳了跳。

這口吻……

她看了看自己睡的位置,是昨晚帝懿睡的位置!

而且昨夜才鋪設好的床單被她折騰得一團凌亂……

完了!

她睡覺又不安份了!

“那什麼……”

雲驚凰窘迫又愧疚地撓了撓頭,“抱歉,實在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從小睡覺就不安份,不受自控地喜歡滾來滾去。”

小時候丞相府規矩森嚴,連入寢時都會請嬤嬤來專程教禮教。

那時候趙如蕙說喜歡她的天真爛漫,不想讓她遭那些罪。

她興高采烈地去瘋玩,還趴在窗邊看雲京歌一次次被數落。

那時候的她笑得那麼天真燦爛,幸災樂禍,殊不知……

雲驚凰連忙下床,把床鋪得整整齊齊,枕頭也回歸原位。

“阿懿,你繼續睡,好好休養,其他的事我來解決!”

“不必了。”帝懿轉動輪椅出去。

雲驚凰連忙去幫忙推輪椅,知道他做的決定不會更改,他也昏睡了半個月,的確可以多走動走動。

“那我服侍你洗漱叭!”

她將帝懿推到大殿側邊的一扇門前,那裡放了張破舊的小桌子,但擦拭得乾乾淨淨。

上面擺放着盆子、帕子、瓷杯,和之前做的牙膏牙刷。

調配好的中藥牙膏粉裝在一個小碗里,蓋着蓋子,用的時候舀一勺就行。

雖然物品全都是拿剩下的,不是有裂痕就是缺了口,但勉強能用。

雲驚凰打來水,先擰乾帕子。

帝懿抬起手要拿過,她卻說:“我來。”

她溫柔地給帝懿洗臉,從額頭到臉側、下巴,又到耳際、脖頸。

動作溫柔細緻地宛若在照顧一個小嬰兒。

隨後,她又舀了牙膏,拿着牙刷站在帝懿正前方。

“阿懿,先含漱一口水,再張開唇就行,我給你刷牙~”

帝懿目光落在那牙刷上,曾為帝王者的敏銳力異於常人。

“你做的?”

三個字,帶着上位者的審視、揣度。

雲驚凰站在他跟前,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他幽深的目光中。

他是上位者,是千古一帝,細枝末節的事也逃不過他的雙眼。

好在她在之前就想好理由:“我是帝京的第一草包街溜子嘛,這些年混跡江湖,遇到過好多江湖的奇人異士。

這種叫牙刷的東西,是曾經看到一個叫艾易的老頭子做過,他還做過好多千奇百怪的東西。”

“我的醫術是跟一個叫一笙的奇女子學過一段時間,她恐怕是世間最厲害的神醫!”

雲驚凰又裝作奇怪的樣子:“不過說來也是蹊蹺,他們來歷不明,神秘莫測,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道是不是從西洲那邊滲透過來的。”

她混跡多年,說謊早已是如信手拈來,連眼皮也不會眨一下。

而艾易、一笙,就是愛懿一生。

她真是個取名小能手~

帝懿卻幽幽看她,“小女娃,雲丞相沒教你不能撒謊?”

雲驚凰心頭“咯噔”一聲。

他竟然知道她是撒謊?

不對……不能承認!

“阿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真沒有撒謊啊!

我的醫術真是一個高人教的,她也真的神秘莫測,來無影去無蹤。

我可以用性命發誓!若是說謊……”

“行了。”

帝懿打斷她的話。

雖不是實話,但也無關緊要。

她一介女子在他眼下無法興風作浪,也沒什麼壞心思。

“不是要漱口?”

“喔……好!”

雲驚凰也希望轉移話題,喂他喝了一口水,又拿個碗過去接。

隨後,她彎下腰蹲在男人跟前,開始仔仔細細給他刷牙。

帝懿早前昏迷,算是第一次用這牙刷。

他就那麼端坐着,任由雲驚凰倒騰,周身是與生俱來的尊貴、從容。

雲驚凰照顧着自己最愛的男人,這麼近的距離,手上刷着牙,抬眸就是帝懿的眉眼,她心裡也甜滋滋的。

刷牙後,她連帝懿薄唇邊的一點水沫也擦拭得乾乾淨淨。

又拿來一堆藥物,準備給帝懿換藥。

“王。”

蒼伐忽然走進來,想要稟報點什麼。

可看到雲驚凰,他又停住腳步,行禮:“參見王妃。”

“不用多禮,你們聊。蒼護衛記得給王把傷口處理好喔。”

雲驚凰放下藥物,收拾起洗漱盆識趣地離開。

前世蒼伐也經常找帝懿商討重事,可她總是無理取鬧。

要麼說帝懿若真的愛她,一定會把她放在第一位,隨時隨刻陪她,以至於誤了不少大事。

要麼說都是夫妻,有何聽不得的,非要鬧着坐在帝懿的腿上聽政事。

而她聽到的那些事,都被趙如蕙套了話去……

這一世,雲驚凰不會再那麼犯傻,也清楚即便再相愛的人也應該有自己的空間。

她走出龍寢宮,走得遠遠的。

宮殿內。

蒼伐低頭稟告:“王,鎮南王將贏宮包圍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

他們昨日還探查過,認為王淪為殘疾,私下多次出言不遜。是否需要……”

帝懿深邃的面容一如既往波瀾不驚:

“區區螻蟻,不足掛齒。”

嗓音是常年歲月沉澱出的成熟、穩重。

他轉而命令:“不必在意東秦,召集一千玄甲軍,深入西洲!”

蒼伐瞬間明白王的意思。

其實戰敗後,王暗中還留有一批大力量。

可為了順利蟄伏,布局那神秘西洲,不得不假戲真做……

那個神秘莫測的國度,也的確是第一個連王也重傷的猛虎,不容小覷。

蒼伐領命:“是!屬下這便去安排!”

“等等。”

帝懿的嗓音又揚出。

蒼伐轉身低頭,就見自家主子的目光落在了其衣服兩側。

那黑色的錦袍兩邊縫合處系著一豎排的紅色蝴蝶結,讓本來冷淡的衣物顯得格外……

帝懿眼皮微跳,“找套衣物來。”

“這……”

蒼伐低下頭,聲音變得小心翼翼:

“王,如今贏宮已無一套多餘衣服。

若王想韜光蟄伏……衣服這種明面上的物事,恐怕……只能忍忍……”

帝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