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雲煙剛回到同伴身邊，耳畔就響起杌的傳音，不過卻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她猜，前輩多半又是隱匿了身形，躲在某個角落裡。

“那日囚靈空間崩塌，本大爺不是和你走散了嗎？”

杌講述道。

“本大爺意外和她掉在了同一個地方，那地兒好像是李家的一處地界。當時她傷得很重，一直求着本大爺救救她。看在她也曾幫過你的份上，本大爺就救了她一回。之後她養好傷，帶着本大爺一起回到李家，本大爺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她的親人也是她的仇人，他們……”

“前輩。”雲煙忽然打斷他，“她未必想讓旁人知道，她的故事。您還是別說了。比起這事兒，不如您說說窮奇？”

她一直都沒有忘記，囚靈之地異變突發時的場景。

“當時您和窮奇正在交手。您來了此地，那它呢？您可知它的情況？”

倘若窮奇已在囚靈空間崩塌時，身死魂銷，倒也罷了。

可如果它還活着，以它的暴戾兇殘的性子，一定會來找自己報仇！

杌的思緒被雲煙分散，提到窮奇，它的語氣一下子變了。

“知道啊，你想見它？諾，給你。”

破空之聲忽地從右前方逼近，有什麼東西正朝着她飛來。

雲煙伸手接住，霎時間，一股臭氣撲了她一臉。

像是東西腐爛的味道，帶着極其濃郁的腥臭味，又混雜了一股刺鼻的酸味兒，只聞了一下，就已經讓她忍不住胃酸上涌。

她立刻用靈力封鎖味覺，然後才看向手中之物。

那是一隻烏漆嘛黑的小獸，體型和鹿空兔差不多，一身黑短毛又粗又硬，沾了無數血塊，已經黏在了一起，背部那對黑色的小肉翅，就像被折彎的雞翅膀般，被一股股靈力化作的鎖鏈和身體捆綁在一起。

那雙因為力量極度損耗，暗淡無光的獸瞳，在辨認出雲煙的氣息後，瞬間湧現出殘暴而嗜血的狠光！

“是你這個爬蟲！”

就算化成了灰，它也認得這抹氣息，就是當初那伙丑了吧唧的男人中的領頭者！

窮奇獸瞳猛的一豎，正要發難，卻突然發現自己頸部的毛，被人揪了起來。

“你幹嘛！放開本獸！別用你骯髒的手，碰本獸尊貴的身體！本獸要殺了你！本獸一定要殺了你！”

四肢被靈力捆綁，它的掙扎只能是小小一團的身體不停地扭動，但卻都是徒勞。

雲煙本想把它拎起來，仔細看一看，確認一下身份。

不過現在倒是不用了。

天下間，擁有這等口吻的，除了窮奇，她還沒碰到第二個。

明明力量已十不存一，混亂又虛弱，可即使到了這步田地，它對自己依舊殺心不減。

他日若有機會，這傢伙必會殺了自己泄憤！留着它，只會是一個隱患。

雲煙柔和的眉眼瞬間泛上一層冰霜，眼底深處涌動着冰冷而又危險的暗潮。

那瞬間萌生的殺意，讓窮奇渾身一僵。

這女人要殺了它！

整隻獸一下子慌亂了起來，被憤怒和恨意沖昏的獸腦也恢復了一絲冷靜。

它清楚地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別說是杌那老傢伙，就連眼前這個卑劣的人族爬蟲，也打不過！

她想要殺了自己，就像自己對付自由之城中那些爬蟲一樣簡單！

它慌忙扭頭，瞪向杌藏身的方向。

“死老頭，你要看着本獸死嗎！”

“本大爺都把你交給小不點了，要怎麼處置，當然是小不點說了算。她要你死，那你就去死一死唄。”杌回道。

窮奇心頭一梗。

同為上古四大凶獸，它們認識萬年，雖然打過無數次，無數次想吞了對方，但怎麼說也有萬年的交情。

這傢伙居然真要把它交給一個爬蟲處置！？

窮奇怒紅了眼，就在這時，它餘光看見少女蔥白手指間有靈符出現。

白色符上，縱橫交錯的詭譎黑色紋路，嚇得它差點跳起來。

“滅魂符！你這爬蟲居然有滅魂符！”

它曾經在那群該死的大爬蟲手裡見過這種靈符，它不僅可以重創肉身，更能直擊魂體，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被它擊中，必死無疑。

雲煙眼中飛快閃過一抹意外。

此符是古靈世家的秘術，是不該被此地的生靈知道的存在，可窮奇竟然認出來了。

她腦海中頓時閃過初見杌時的場景。

那道封印它的法陣，同樣也出自她前世的家族！

一個窮奇。

一個杌。

這些上古凶獸到底和她曾經的家族有何關係！？

轉瞬之間，她的神色便恢復了正常，收起靈符，凌空勾勒出搜魂法印。

“！！！”

窮奇驚得一雙獸瞳都瞪圓了，顯然已經認出這法印是什麼。

該死的爬蟲。

不僅要殺了它，還想在殺它之前對它搜魂！？

她！做！夢！

它眼底閃過一抹決絕，隨即，調動僅剩的那絲力量，強行逼出一口心頭血。

“噗――”

黑血噴射，在空中化作血霧爆開。

漫天血色中，浮現出星芒法陣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