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
生命神樹語氣急切，彷彿怕極了少年會因此誤會它一般。
“我沒有讓她傷害你，我只是想請你留下來。”
“為此可以不擇手段？就算是武力，也可以？”雲煙冷嗤。
充滿嘲諷的話語，讓生命神樹頓時語結。
幾秒後，才幹巴巴道了句。
“我只是不想你離開。這一天，我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從我生出靈智，擁有意識以來，我就一直在等待。我不知道我要等的人是誰，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出現！”
雲煙暗暗皺起眉頭，只覺得它的話越說越玄乎。
“既然不知道，那你又是怎麼確定，我就是你要等的那個人？”她一針見血地問。
“是感覺。”
生命神樹回答道。
“當你在精靈族地界外出現，當你觸碰過生命之泉流出的水，我就知道，我一直在等的人，出現了。可那時你好像很排斥，我只是想靠近你，卻反而惹來了你的殺念。”
雲煙猜，它說的應該是它第一次進入自己的識海，被自己靈識絞殺的事情。
“我只能讓自然之靈的王女，去把你請到族裡，想讓你在族界里住下，讓你放下戒備，不再那麼排斥。可是，你才剛來，就又要離開了。”
生命神樹的聲音忽然變沉。
“我等了這麼久，才等到你出現，你就要走……我不能讓你走，你走後，我又要等多少歲月才能等來下一次相見？我不想等，我得要把你留下來。”
它說得情真意切，但云煙卻沒有全信。
畢竟這都只是它的一面之詞而已。
她將猜疑壓在心底，順勢問：“留下來之後呢？你說你一直等我，為什麼要等？總該有一個原因吧？”
生命神樹默了默，然後才鄭重地道：“因為只有你，吾主，只有你才能解開精靈一族的困境，讓它們能重獲自由。”
雲煙有想過各種可能，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
她很想說，它們找錯人了。
她沒這麼大本事，讓精靈一族自由。
但之前發生的種種，和生命神樹的態度，恐怕很難三言兩語說服它相信。
雲煙略一沉思，道：“所以你想讓我怎麼做？”
如果親眼看到她失敗，發現她做不到它所說的事情，它應該就會知道自己認錯人了。
識海里再次陷入安靜。
就在雲煙奇怪時，生命神樹的聲音才響起來。
“…我不知。”
雲煙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不知道？”
“嗯，”它應了聲，隨即匆匆道：“但吾主你一定知道。”
語氣異常篤定，似乎對雲煙充滿了信心。
雲煙額角直跳，懷疑這棵樹是不是故意在戲弄自己。
問它為什麼判定自己就是它要等的人。
它說不出具體的理由，只說憑感覺。
問它要做什麼，才能解開精靈一族的困境。
它更是一問三不知，偏偏還認定自己知道。
這不是耍她是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
似乎是感知到她心緒的波動，生命神樹忙道。
“我只知，精靈一族無法離開我太遠。只要它們離開我的感知範圍，它們的力量乃至生命就會開始流逝，相離的距離越遠，時間越長，流逝的速度就會越快。等待它們的只有死，或是重新回到族裡。但即便是回來，失去的也將永遠失去，無法挽回。”
“我能感知到每一隻精靈的消失，能感應到它們的近況，但我卻什麼也做不到。這裡的一切，都因我而生，可也是我，將它們困在了這裡。吾主，請你幫幫它們，它們是自然之靈，是這世上最純凈善良之物，它們應該像其他各族一樣，自由生存在天地之間，而不是永遠只能蝸居於此，它們不該被如此對待。”
雲煙心中微動。
天道對各族都是公平的。
擁有着恐怖再生力量的精靈族，自然也有它的缺陷。
如果生命神樹沒撒謊，那這恐怕就是精靈一族的弱點！
不過……
“沒試過和人族的馭獸師契約嗎？用同生共死的生死契約，應該可以避免精靈的死亡。”雲煙詢問道。
“沒用的，精靈一族多年來嘗試過無數辦法，但迄今為止，只有一個擁有精靈骨血的半人族，能在離開後活下來。”
雲煙腦海中瞬間湧現出一道人影。
“你說的是，萬靈書院院長夜天狂？他是半人族？一半精靈，一半人族？”雲煙忍不住問道。
鬼族的經歷，讓她早就知道了夜天狂不是人，而是一隻精靈的事實。
他體內不僅擁有強大的治癒力量，在和鬼族八大鬼將迎戰時，更是露出了那對屬於精靈族的翅膀。
之前，學院交給他們，用以凈化各國邪祟之氣的金色粉末，如今想來，應該也是來自夜天狂。
是從他的翅膀上抖落下來的。
但讓雲煙意外的是，這棵樹竟然說他不是純種的精靈，聽起來似乎是如同半妖般的存在。
“他是精靈族和人族結合後，誕下的血脈？既然是這樣，精靈一族為什麼不照這麼做？就算第一代精靈仍舊受制於此，但它們的子嗣，卻可以出去。這不是很好嗎？”雲煙感到疑惑。
“吾主誤會了。”生命神樹嘆了口氣，這才將夜天狂的真實情況告訴她。
夜天狂並非是精靈族的血脈，第一次出現，他還只是萬靈書院內院戰峰的弟子。
酷愛戰鬥，隨時都保持着澎湃的戰意。
那是與精靈族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像是一團火，吸引了族內不少精靈，也包括精靈族的王，木槿的母親。
但她已有多位王夫，且她深知夜天狂心中沒有男歡女愛，只有戰鬥，只有變強。
她從來沒有表露過任何的情愫，只是贈與他生命之泉，讓他能在戰鬥後，迅速修復傷勢。
可因為生命之泉，夜天狂越發瘋狂，受的傷越來越重。
直到最後一次，他被一隻犬妖抱着出現在精靈族地界外，那時他已是瀕死之態，全身經脈盡斷，體無完膚。
“我的力量對外族是有限的，每用一次，下一次效果就會減弱。他當時傷得實在太重，即便是我，也救不回他。是木芷，她耗盡所有精血，利用我的力量，強行將自己的骨血與他相融，他因此擁有了精靈一族的血脈，得以撿回一條命。但木槿卻瞞下了此事，只告訴他，是我的力量救了他，但他因為飲下過多的生命泉水，身體發生變化，因此出現了精靈族的特徵。”
生命神樹娓娓道來。
“在他活下來以後，木芷就驅趕他離開。因為那時她已經撐不住了，失去了精血和力量，她必死無疑。在她走後，她的三位王夫也隨她而去。精靈族子嗣艱難，她唯一留下的血脈只有木槿一個。後來夜天狂也曾回來過，但木芷所做的一切，除了我，這世上再無人知曉，他只知精靈族的王與王夫雙雙隕落，卻不知，她的隕落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