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滿這才留意到其他人的目光。
她趕忙鬆手，小聲跟李初元道：“這條裙子太繁瑣了，不提起來跑不動。”
李初元“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滿啊！”
一聲呼喊打斷了兩人的閑聊。
陳小滿扭頭看去，正好對上老李頭赤紅帶淚的雙眼。
那雙眼裡訴說著無盡的思念。
她眼眶也紅了：“爹！”
“小滿喲！”
老李頭又喊了一聲。
“爹呀！”
李初元無奈地輕輕推了下陳小滿：“快去吧。”
別站得老遠呼喊了。
怪丟人的。
陳小滿向前走了兩步，突然被人抱住。
她下意識拿出銀針，耳邊響起周大丫的哭聲：“我的小滿啊，想死娘了！”
陳小滿嘴巴一扁，跟她娘抱在一塊兒哭成一團。
李初元：“……”
你們是真不怕丟人啊！
老李頭大手抹了一把眼淚，快步走到小滿跟前，絮絮叨叨起來。
“你走後你娘吃不下睡不着，天天念叨你。”
“小滿你怎麼這麼狠心，說走就走。”
“你不要爹娘了嗎？”
陳小滿哽咽道：“我想把我親娘送回家，她流落在外，肯定很想家。”
“那你怎麼不回去？”
“外祖父和外祖母天天拉着我說我娘小時候的事，我想多聽一聽。”
“你看，有了親娘就不想我們了。”
老李頭更傷心了。
“我想你們呀，可是外祖父和外祖母不讓我走，你們怎麼才來接我？”
周大丫一聽她這話，哭得更凶了：“我們以為你不想回去了！”
看着哭成淚人的三個人，李初元又好氣又好笑。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像什麼話？
四周的人要笑掉牙了。
李初元眼角餘光掃向四周。
嗯？
圍觀的人怎麼也抹眼淚了？
肯定是他看錯了。
李初元扭頭一看，身後那些村民都在陪着抹眼淚。
李初元無語了。
抹眼淚竟然還能傳染？
再看曾培元，滿眼哀痛。
好像受了莫大的傷害。
李初元頓了下，走到曾培元身邊寬慰道：“事已至此，外祖父還是接受吧。”
曾培元如同被激怒的獅子，猛地瞪向李初元：“誰是你外祖父？你沒自己的外祖父嗎？”
他又沒答應讓小滿嫁給李初元！
李初元也不惱，而是往哭成一團的三人指了指。
曾培元如遭雷擊。
他的外孫女好像真的更喜歡李家人……
“曾老爺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
“曾夫人應該會出來阻攔小滿，哪怕不想出的，也該傳來哭聲，可屋子裡很安靜。”
李初元邊說，邊看向曾家老宅。
曾培元大驚，轉身往屋子裡跑。
“夫人！阿序！”
一聽那急切的聲音，李初元就知道事情惹大了。
小滿這丫頭怕是下手不輕。
他習武后，耳力比普通人都好。
裡面的動靜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很快，曾老爺雙眼猩紅地衝出來，把陳小滿拽出來：“你到底對他們幹了什麼？”
周大丫怒了。
竟然敢傷她的小滿，簡直找揍！
周大丫掄起胳膊，對着曾培元的臉狠甩了一巴掌。
曾培元被打懵了。
全場一片死寂。
臉上火辣辣的疼讓曾培元反應過來。
他不敢置信看向周大丫：“你敢打我？”
“你敢欺負小滿，我就敢打你！再動手試試，我把你的牙一顆顆敲下來！”
她養了小滿這麼多年都捨不得拽小滿。
誰也不能傷小滿！
她自己的外公也不行！
周大丫趕忙撩開小滿的袖子，一看就心疼壞了。
手腕一圈都紅了。
可見曾培元剛剛用了多大的力氣。
陳小滿感動得鼻子更酸了。
只有爹娘才會如此維護她。
她安慰了周大丫兩句後看向曾培元：“他們睡一覺就醒了，沒有大礙。”
手伸進裙袖子里，再出來時，已經多了一個瓷瓶。
“裡面有十顆我煉製的丸藥，若遇到大夫們無法治癒的病症時吃一顆，大多數病症都能好。”
福地里的張半仙雙手捅咕着袖子，很不滿：“這可是我用靈水煉製的延年益壽丸，花費了許多天材地寶，你一送就是十顆，太敗家了！”
“等回家我給你十條烤魚。”
“行吧，丸藥送出去也能再煉製。”
張半仙的氣瞬間消失了。
如今他都不敢看小滿。
金光太閃眼，看一下就會眼花。
光是這幾年，小滿到處開學校，也找到了不少靈氣物品，讓福地里的靈氣濃郁到他吸一口都比以往修鍊一年的效果好。
不過十顆丸藥，給也就給了。
曾培元知道小滿這是決心要離開。
他目光掃了下陳小滿手腕上那圈刺眼的紅，自己的雙眼模糊了。
他確實不如李家人疼小滿。
“你不惜對你外祖母動手也要離開，我再沒辦法留你了。”
“你們根本不需要我，曾序對你們很孝順，比別家親孫子對祖父母還好。”
陳小滿把瓶子塞進他的手裡。
曾培元一愣。
腦子裡閃過一幕幕曾序與他們的相處。
是了，阿序一直對他們很敬愛。
夫人病重那些年，阿序一直侍疾在床邊，還親自熬藥。
他怎麼把這些都給忽視了？
阿序已經二十了，若是別家，早就該成親生子了。
可他們所有的心思都在尋找阿寧上，根本沒顧上阿序的婚姻大事。
這麼對比下來，李家比他們強了十倍不止。
曾培元心情複雜。
他很不想拿陳小滿這瓶葯，可是夫人需要。
曾培元最終還是將葯收下。
“你們把銀子拿走吧。”
“聘禮沒有帶回去的道理。”
李初元行了個晚輩禮。
曾培元一甩衣袖：“我曾家不缺銀子，不用賣孩子。”
“咱兩家是嫁娶，我們家肯定要出聘禮，曾老爺若心疼孩子，給些嫁妝也行。”
老李頭站出來給出主意。
曾培元心思一動。
若是嫁娶，以後兩家還能有往來。
逢年過節還能走動，也是兩全其美的法子。
曾培元將自家早就幫曾寧準備好的嫁妝，全給老李家裝馬車裡，目送他們離開。
回淮安縣的路上，陳小滿把自己在曾家的事講給他們聽。
趕馬車的李初元聽着他們的閑聊，臉上始終掛着笑。
聽到要陳小滿嫁給曾序，他心一緊。
“那個曾序長得倒也不錯，人也溫和，還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