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暢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然後自責的道：“都是我不好，錯怪了老師才會讓他這麼生氣。”
“沒事兒，老師吃軟不吃硬，你們師徒這麼多年他不會真生氣的，別忘了象兒還在他家住着呢。”李承乾安撫道。
“我知道老師說的可能是氣話，但……我對自己也非常失望，居然這麼沉不住氣。想必老師剛才也和我一樣的想法。”武暢道。
“呵呵……”李承干失笑道：“可別這麼說，要說能沉得住氣，老師才是最沒資格說別人的，他什麼事情都掛在臉上。”
“可老師不會因為憤怒就失去理智。”武暢道。
“這一點倒是真的，確實很少見他失去理智的時候。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於逼迫自己，你做的已經非常優秀了。”李承干說道：
“這麼多年我不在京中，全靠你一個人支撐東宮，真是難為你了。”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見他能理解自己，武暢的心情好了不好。
李承干斟酌了一下說道：“不過有一點老師沒說錯，皇商行不能接，至少現在的皇商行你不能碰。”
聽到丈夫都如此慎重，武暢驚訝的道：“事情真的這麼嚴重嗎？”
李承乾道：“非常嚴重。從皇商行創辦至今就一直有大臣在彈劾此事，我在內閣當差一來，每天至少都有十幾本奏摺遞上來，多了能有幾十本。”
“這還是娘掌管皇商行，要是傳出讓你接掌的消息，恐怕朝堂馬上就要鬧翻天了。”
“嘶……”武暢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知道皇商行的事情引起了朝中許多人的不滿，可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日常都能有十幾本彈劾奏摺，這二十年下來得經歷多少次彈劾？錯非是皇后威望高，換個人絕對扛不住。
“都在彈劾哪些方面？”
李承乾道：“還能有哪些，皇商行事關重大不能掌握在女子手裡，應當交給朝廷。”
“還有皇商行內部的一些人貪贓枉法之事，藉此攻擊它內部管理問題，最終還是要求交給朝廷。”
“激進些的要求全盤交給朝廷，委婉一些的要求分拆把其中一部分重要的交給朝廷。”
武暢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道聖人和娘娘是什麼意思？”
李承乾明白她的意思，嘆了口氣道：“父親雖然沒有表態，但看他的意思是希望分拆。”
“娘沒有那麼多想法，皇商行是她一手創辦的自然是想當成傳家寶交給兒媳婦。”
武暢雖然有些失望，不過心情卻好了許多，起碼大家在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有顧及她的想法的。
思考了一番之後，她說道：“雖然不應該有我來說這樣的話，但如果可以的話就分拆了吧。一直讓大臣惦念着這件事情也不是個事兒，萬一影響到您就不好了。”
李承干欣慰的笑道：“哈哈……果然不愧是我的賢內助，就是通情達理。回頭我就告訴父親和娘，他們一定會更加喜歡你的。”
“不過你放心，我們是不會把皇商行全部交出去的，最多分拆出去一部分。剩下的也照樣是大唐最大的商行，足夠你施展自己的才華。”
武暢道：“只要您心裡有我，我就滿足了，皇商行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李承干大笑道：“誒，那可不是身外之物。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錢了皇帝也難做。”
“將來我們倆說話算不算數，能不能挺起腰桿，皇商行可是很重要的。”
武暢道：“那妾身一定替您管好這個錢袋子，讓您挺起腰桿說話。”
……
朝堂上發生的事情第一時間就傳了出去，很快就傳遍了長安城。
有人相信，有人將信將疑認為朝廷沒那麼傻做賠本的買賣。但隨着越來越多的細節傳出，讓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
然後自然是群情激奮，岳山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奸臣，裹挾群臣逼迫聖人做出了這種荒唐的決定。
大多數人最多也就是背後抱怨幾句，有一個群體則不同，他們更加的有理想不畏懼強權。
那就是年輕的學生和士子。
這天岳山出門正準備去書院，就被幾名士子半道給攔住了。
“益州士子袁群拜見夏國公。”
“袁群？”岳山打量着面前這位年輕的士子，道：“我知道你，主張廢除免稅特權，也反對我高薪養廉的法子。”
“你的小群體不是還有很多志同道合者嗎？那些人都哪去了，怎麼就剩下這麼幾個人了。”
袁群也很意外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居然聽說過他的名字，心中難免有點得意，但聽到他問之前的‘戰友’，就譏諷的道：
“那些不過是一群投機取巧之輩而已，某不屑與他們為舞。我想代天下人問夏國公一句話，你晚上能睡得着嗎？”
“放肆。”徐山鷹大怒，就想過來揍他。
岳山伸手把他攔住，笑道：“都說你很有膽量，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不過你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代表天下人？”
“我做到現在這個位置，不敢說為百姓做了多少事情，但對我做的絕對比你多。連我都不敢說代表天下人，誰是有多自大才敢說這樣的話？”
袁群被這一席話說的面紅耳赤：“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是為了道義人人皆可代表天下人。”
岳山嘲諷道：“公道？你怎麼知道百姓想要什麼樣的公道？你做過調查嗎？你知道百姓需要的是什麼嗎？”
“坐在家裡面拿着書本，從書本上學習所謂的真理，所謂的遊歷也不過是出門踏青遊玩。”
“所知道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自己憑空幻想出來的而已，實際上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袁群氣的渾身顫抖。
岳山打斷他說道：“我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對現在的大唐了解有多少？稅入是多少？有可耕種的多少地？有多少人？”
“這些人都是什麼成分，他們的需求是什麼？不同成分的人應該如何治理，如何讓所有人的人都心甘情願的成為大唐子民？”
“大唐今時今日所遇到的是千古以來前所未有的新局面，必須要用新方法來治理。”
“你不做任何調查，還在用幾百年前的古人的想法來看待今天的大唐，真要讓你這樣的人進入官場只會禍亂國家。”
聽到這裡袁群忽然笑了：“哈哈……你急了你急了嗎，惱羞成怒故意羞辱我，讓我受不了羞辱自己離開是吧？你做夢，我不會這麼輕易讓你得逞的。”
岳山搖頭失笑道：“看吧，我就說你這個人太自以為是了。你說我羞辱你是嗎？那我就如你所願羞辱你一下。”
“獅子不會在意一隻螞蟻的叫囂，在我眼裡你和螞蟻一樣。我停下來和你說話，是見你還有幾分勇氣有熱血和理想。”
“所以想指點你幾句，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也無所謂。有理想是好的，但必須要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不要自以為是，做決定之前多做做調查，了解清楚了再去做。”
袁群還是一臉冷笑，蔑視的看着他。
岳山嘆了口氣道：“算了，說這麼多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哦對了，你剛才說你之前的戰友都是投機取巧是吧？其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