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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北京,雖沒有南方那麼炎熱,卻也絕不涼爽。飄蕩在天空的白雲並不能遮擋陽光的火熱,這裡的空氣更加乾燥,熱辣辣的光照到人的臉上,彷彿要把人的皮膚曬得龜裂。

今天是NHBA全國大賽總決賽的比賽日,比賽時間定在晚上七點半,可以說是黃金時間段。

甘為止早上在家中睡了個懶覺,比賽日的時候,他總是會多睡一會兒,來保證比賽時精力充沛。

其實甘為止醒得很早,只是不願意起床,一個人躺在床上,家裡也沒人喊他。

這是他第三次參加全國總決賽了,只不過前兩次都是在外地城市舉辦的比賽,住在酒店裡,教練會喊他們早起。

這回不用,昨天訓練了一下午,今天陸子豪要求大伙兒下午三點去比賽場館適應一下場地,進行一些投籃訓練,然後就可以準備晚上的比賽了。

甘為止平時和爺爺住在一起,離學校不遠,在萬壽寺附近,一個中檔的小區里,直接買了一層樓住着。一層樓一共四套房,甘為止和爺爺各住一間,剩下兩間給保姆、保鏢們使用。

甘為止在這裡住了好些年了,一個很普通的小區,雖然一個人住一套房子顯得空曠而冷清,但是習慣了也會很舒服,畢竟是有人照顧他的。

和外人想的不同,甘為止打籃球訓練全靠自覺,他的爺爺從來沒有指導過他,也沒有逼迫過他,休息天的早上,他願意幾點起床就幾點起床,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爺爺從來不干涉他。

不少人猜測,甘國陽不是甘為止的爺爺而是他的爸爸,但甘為止是不信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爸爸是甘文山,他旅居美國,生他的時候還在讀書。

後來他再婚,大概是甘為止小學的時候,每年都會從美國回來陪甘為止一段時間。其實他是想帶着甘為止去美國的,只是甘為止自己不願意,他想跟爺爺在一起。

甘為止一樣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一個華裔的女孩,生下他以後,離開美國去了德國,後來也嫁人了。甘為止初中的時候,她來北京找過甘為止,爺爺很是大度的安排了他們的見面,甘為止見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那種感覺奇怪又複雜。

總之,在別人看起來有些撲朔迷離的家庭關係,其實並不複雜,可能最奇怪的就在於,這樣的家庭模式和傳統的家庭太不一樣了吧。

有時甘為止自己也會奇怪,爺爺為什麼會如此的洒脫,他似乎對任何事情都不在乎,金錢,名譽,地位,雖然這些東西他應有盡有。

但甘為止能感覺得出來,他和那些獲得成功後感到寂寞的人不同,他的不在乎不來自於滿足後的空虛,而來自於他自身,他自身所具備的一種難以言說的特質。甘為止沒有辦法用語言去形容,但當他看着爺爺靜靜的坐在那裡沉思的時候,就能感覺到她的這種特質。

甘為止曾聽爺爺多年的保鏢馮光耀說過,“老大是成了佛的人,普通人來到世上是受罪,他是來修行的。”

這句話,甘為止聽不太懂,只是他的個性多多少少是隨了爺爺的,不執著,不拘泥,餓了就吃,困了就睡,想要什麼就去爭取,不想要的不多看一眼。不故作清高,也不滿地打滾,所謂於平凡中見不凡處,於無聲處聽驚雷。

所以,甘為止躺床上,睡了兩個回籠覺,一下睡到了中午飯點。

隔壁的保姆做好了中午的飯菜,開門端到了甘為止的房子里,然後喊甘為止起床吃飯,甘為止這才起來,洗洗漱漱用餐。

保姆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媽子,江蘇人,會做一手正宗的淮揚菜。

甘為止曾聽奶奶說,他曾祖父就是個淮揚大廚,當年帶着爺爺去美國投奔親戚,在舊金山的餐館裡做廚師,而他爺爺在美國高中讀書打球,打出了名堂,才有今天這幅成就。

奶奶還說,爺爺也燒的一手好菜,只是現在極少親自下廚了,甘為止還沒吃過爺爺燒的菜。

邊吃飯,甘為止問保姆:“我爺爺呢?”

保姆回道:“一大早就出去了。”

甘為止想,估計是為今天晚上的總決賽做準備去了,創立NHBA已經二十年了,甘國陽早就不過問具體事務,但總決賽的事他還是要管的。

扒拉完碗里的飯,喝了點魚丸湯,甘為止抹抹嘴巴,看看時間好像還早,想着要不要再回床上睡一會兒。

這時保姆說道:“先生臨走說了,讓你吃完午飯去球館熱熱身,不要睡覺了。”

保姆說的先生就是甘國陽,甘為止一聽,打消了回床上躺一會兒的念頭,收拾收拾,就出門去了。

……………………

“陸源?陸源?到了,醒醒,醒醒吧!”

“啊!到了!到了……沒死,沒死沒死。”

“死你個頭啊,快起來!”

比賽日當天中午,從南京飛往北京的航班抵達了北京首都機場,陸源睜開眼睛,從睡夢中驚醒,剛剛他做夢夢到飛機被導彈打中了,即將墜毀,他不得不跳傘,結果跳下去發現身上背着的是個風箏。

原本溧中全隊是準備坐高鐵去北京,但溧城的一家公司贊助,給全隊訂了飛機票,讓球員們省去了幾個小時的勞頓,能提前抵達北京。

坐飛機的確還是比坐火車更舒服更快捷,全隊乘坐機場大巴抵達了入住的酒店,球員們看到,在酒店門口竟然有記者扛着攝像機拍他們。

“哇,這肯定是為了晚上的體育新聞用的,到時候主持人肯定會說‘來自溧城的小球員們,乘坐大巴抵達了下榻酒店,為今晚的全國總決賽做好了準備!這次全國大賽,受到了全國觀眾的矚目,來自溧中的籃球隊成為了本次大賽的一匹黑馬……’”

陸源看到這些記者,學着體育新聞里的主持人的腔調,自己給自己編了一段台詞,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進到酒店,開好了房間,陸源想起一個問題,白葉人呢。

這傢伙提前回了北京,說好中午到酒店裡和大伙兒一起匯合的,怎麼沒有出現?

高靜讓陸源給白葉打個電話,於是陸源電話過去,接通後說道:“葉子,我們已經到酒店了,你快來吧,下午還要訓練呢。”

另一頭,白葉卻說道:“陸源,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啊?什麼有沒有時間,晚上要比賽啊,你快點過來吧。”

“我問你有沒有時間,你們今天坐飛機來的吧,有時間過來找我一趟,我待會兒發給地址給你,你直接過來。”

“哎,今天要比賽啊,你…你幹嘛!”

“別問那麼多了,你過來吧,找你有點事。”

說完,白葉就把電話給掛了,然後發了條信息給陸源,是一個地址定位,是距離酒店不遠的一個小咖啡廳。

陸源覺得奇怪,怎麼到了北京他不和隊友們匯合,反而讓他過去找他?真的是太奇怪了。

這時,高靜過來問道:“喂陸源,葉子人呢,什麼時候過來?下午我們要去適應場地啊。”

陸源一臉嚴肅,沒有說話,想了想說道:“高老師,我覺得,你應該先去報警。”

高靜聽了一愣,這陸源又犯病了?怎麼好好的讓去報警啊?便說道:“陸源,你別發神經啊,剛剛有沒有和白葉打電話?”

陸源點了點頭,說道:“打了,所以我才說,應該先去報警。”

高靜奇道:“為什麼?”

陸源目光一閃,悄悄說道:“我覺得,葉子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