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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闆的話語,讓病房裡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

有些時候,一些事兒,你知我知,雙方心裡可能都有了一些默契,但確實需要一個過程。

就像是兩軍交戰,一方準備投降前,也會儘可能地拿捏一下姿態,表現出自己的風骨表現出自己的無奈表現出自己的慈祥和憐憫;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還是想着要給自己賣一個好價錢,求一個投降後的好待遇。

安律師伸手摸了摸鼻子,馮四也是抬起頭,好像忽然覺得這病房的天花板是那麼的可愛。

老闆畢竟是老闆,老闆哪怕做錯了你也不能說他錯了。

人家至少是仨執法隊的大佬,雖然執法隊現在不在了,雖然他們從昔日的執法者淪為了眼下陰司眼中的餘孽。

但這仨人,

和下午就要來的月牙劉楚宇鄭強他們仨比一下,

只要不是腦子瓦特了,

肯定能清楚到底哪一方更有用。

雖說老道的“效果”一直很奇妙,但現在至少還是建立在慶他們沒有真的去嘗試離開這裡的前提下。

若是這仨人鐵了心想要衝出“發電站”,已經癌症晚期頭髮都掉光的老道到底還能不能有效的把控住發電站的安全,

誰又能知道呢?

先講事實,再講條件,最後你好我好大家好,晚上一起去參與聚餐。

這是安律師和馮四先前的安排,

執法隊的人有一點可以讓人放心,雖說他們大部分都是瘋狗,屬於沒底線的那種人,但他們有着極強的歸屬感和向心力。

大首領當年被菩薩一道法旨下令鎮壓,執法隊餘孽組織則是被九常侍直接清理了個乾淨。

所以,這仨人,倒是不存在去向陰司投誠的風險。

當然,事無絕對,只是換句話來說,這世上也不存在百分百手拿把攥的事兒。

不過,對於周澤的回復,慶似乎沒想那麼多,既然能被稱之為瘋狗,自然有着他的道理。

尊嚴、身份、地位,

這些都是虛妄,

慶低下頭,

又抬起頭看着周澤,

道:

“我們三個,可以給你當狗……呵,算了,可以聽你的吩咐。

但我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

跟着你,

我們以後有機會可以去報仇么?”

馮四和安律師一起緊張地看着自家老闆,生怕自家老闆再任性地語出驚人。

其實,在場人都是誤會了,周老闆剛說的“別侮辱狗”,其實和他們理解中的意思,完全不同。

並非是周老闆在這裡任性地作。

然而,

面對慶的問題,

笑話,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每次去大鬧地獄其實都帶着被迫和機緣巧合的成分在裡頭,

周老闆還是喜歡躺在沙發上一邊看報紙一邊曬太陽的日子,

喜歡歲月靜好,喜歡別人去給自己負重前行,喜歡慵懶喜歡閑適,

要他去搞什麼“反攻大陸”,

這麼累的事情,

他怎麼可能願意去做?

因此,

周老闆只是頓了頓,而後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當然!”

………………

口頭協議達成,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安律師和馮四去處理了,一貫喜歡當甩手掌柜的周澤離開了藥店,也沒急着回書店,沿着西側的小巷往裡走。

沒走多遠,蠟像館就出現在了前方。

自打蘇醒過來,周老闆還沒去蠟像館呢。

黑小妞這一年來一直給書屋供應着瓜果蔬菜,且在得知自己已經蘇醒後,這幾天送水果的頻率變得更勤快了。

但周澤一直到今天,才想着來這裡看看。

蠟像館門口,有兩尊石獅子,獅子是新的,在上面,周澤隱約感知到了陣法的氣息。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老許的手筆。

這個陣法的效果很簡單,讓那些閑着沒事幹想要到這裡來瞅瞅的人,靠近了之後就會忽然忘記是走過來是幹嘛的,然後再稀里糊塗地離開。

好在,周澤完全不受這個陣法的影響,直接走了進去。

推開門,

入眼的,

是很誇張的內在農場。

誇張到,

讓人感覺自己宛若走入了童話世界。

最前面的,是一排果樹,果樹不是很高,但上面的果子都很大,是那種誇張的大。

裡面更深處,植被茂密,讓人宛若走入了原始森林。

不光是地上,

牆壁上,

天花板上,

也完全被植被所覆蓋。

再往裡走了一段路,周澤居然還看見了一座池塘。

池塘不是很大,也就一個普通房子客廳的面積,裡面有一個龜殼露在水面上。

“老闆,您來啦。”

黑小妞頭戴草帽,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對着周澤微微低了低身子。

周澤記得當初黑小妞一直在嘗試各種老方子的美白護膚,

現在看來,

效果真的很明顯,

黑小妞變得,

更黑了。

池塘里的龜殼在此時慢慢地向上,露出了一個人臉的“龜t”。

烏龜帶着諂媚的笑,在看着自己,他的肌肉似乎有些僵硬,這是因為在得知周澤蘇醒後,黑小妞特意訓練了這隻老龜該如何去對老闆微笑。

沒辦法,

黑小妞清楚,自家人以後的命運,其實全都系在周澤的身上。

但自己的男人,當初曾拿老闆的前身骨灰拌飯過,自己的小叔子也是曾二五八萬似的上門砸過場子。

她真的很心累……

大芭蕉葉被推開,

死侍從裡面走了出來。

是的,

他沒有再像以前那樣被種在地里,

而且,

看樣子似乎很久都沒被種下去了。

死侍穿着寬鬆的休閑褲,腳上穿着綠色解放橡膠鞋,腰間系著一條麻繩當褲腰帶。

實話實說,可能現在鄉間真正的農民伯伯都沒眼前的死侍更像農民伯伯。

死侍臉上掛着憨厚的笑容,

尤其是在看向周澤時,

笑容顯得更濃郁了,

還對周澤點點頭。

旁邊黑小妞急得要跺腳,自家男人怎麼就忽然悶聲不吭了?

忘了自己之前是怎麼教導的?

死侍看了看黑小妞,然後又看向周澤,繼續露出憨厚的笑容。

爹,你回來啦?

周澤也笑笑,點點頭。

兒砸,爹回來了。

“這裡,搞得不錯。”

周澤雙手負於身後,這個姿勢,一般領導去企業視察時喜歡這麼做。

“老闆,你往這裡來。”

黑小妞顯得有些興奮,還帶着點神秘,示意周澤跟着她過來。

周澤跟了過去,前方的土地,開始變得有些干硬起來。

這種干硬讓周澤覺得很熟悉,地獄的土地,大部分都是這種質感。

地面雖然有了變化,但裡面的植被卻顯得更為茂盛起來,這種茂盛,給人帶來的不是生機勃勃,反而夾雜着一種濃郁的死氣。

“前面種的是彼岸花么?”

周澤一邊跟着黑小妞往裡走一邊問道。

“不是的呢,老闆,你來看看就清楚了,這可是我們家的花費了大半年的時間才種出來的。”

“他種的?”

“是的呢,他在種地這方面,其實比我有天賦呢。”

說這些話時,黑小妞臉上帶着柔和的光芒。

或許,也就只有真正喜歡你的女人,才願意收斂起自己的鋒芒,心甘情願地選擇站在你的身後吧。

依舊保持着神秘,

周澤繼續跟着往裡走,

接下來,

一路所觸碰到的植被,都給人一種極為刺骨的寒意,在純粹的自然界環境里,是無法培育出這種植物的。

終於,

黑小妞停下了腳步,前方出現了一棵柳樹,這棵柳樹身上帶着古怪的條紋,有點像是符文。

黑小妞的手放在了柳樹的主幹上,

像是感應器一樣,

柳樹這密密麻麻的無數枝條開始迅速地收縮,

將其身後隱藏的東西完全地呈現了出來。

黑色的藤蔓,黑色的枝葉,黑色的藤莖,

豎立起來的高聳植被,在其周圍,甚至還出現了好幾團小漩兒,這是陰氣被凝聚在這裡無法自由溢出的表現。

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不停地向四周掠奪陰氣的同時,還鎖住原有的一切,不放過一絲一毫。

而在這通體黑色的植被之中,

點綴着些許藍色的光點,

像是一顆顆藍水晶,

散發著讓人沉迷的魔力。

“這是?”

周澤不認識這個植物,哪怕是在地獄裡,他也沒有見過相似的植物。

黑小妞小心翼翼地折斷了一根柳條,將其摺疊起來,而後,再慢慢地從黑色的宛若爬牆虎一樣的植被中小心翼翼地勾住了一顆藍色的晶體,帶着虔誠,送到了周澤的面前。

周澤的左手上長出了指甲,用指甲將這藍色晶體夾住,

當即,

一股刺人的寒意順着指甲襲遍周澤全身,

這股子寒意讓周老闆都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涼氣,

要知道,

周老闆可是那種能去醫院太平間冰櫃里午睡的狠人啊。

“可以吃?”周澤問道。

黑小妞用力地點頭。

周澤也沒做什麼猶豫,

直接將這藍色晶體送入自己嘴裡。

吞咽下去後,

胃部當即傳來了恐怖的寒意,但很快就散開,轉而有一股細微的暖流開始在自己體內流淌,舒服得周澤差點控制不住地喊出來。

正當周老闆依舊在享受着這種極為舒坦的感覺時,

一個人,

似乎被驚醒了:

“你…………在…………偷…………吃…………什…………么…………”